致敬激情岁月——中国化学矿山的摇篮锦屏磷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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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内容节选

荡气回肠,一部矿业工人的热血报国传奇

“把青春献给祖国”,一曲波澜壮阔的时代赞歌


目录


前言:那段曾经的激情岁月

第一章 许世友视察锦屏磷矿

第二章 它从1918年走来

第三章 命运多舛的矿山

第四章 共产党派人来

第五章 “我们一起重温入党誓词吧!”

第六章 汪道涵:你这个陈老板可要给我当好啊!

第七章 “崔三开”的心事

第八章 谷牧对陈守鸿说:盘活矿山

第九章 叶剑英特批粮食

第十章 沸腾的矿山

第十一章 春天里,锦屏山上四人行

第十二章 “一五”计划花落锦屏磷矿

第十三章 激情的年代,榜样的力量

第十四章 一切为了建设新矿山

第十五章 建大矿的大班女工

第十六章 “比、学、赶、超、帮”建设大矿山

第十七章 参加“七千人大会”的王晓楼

第十八章 蹲家门口吃饭的矿长

第十九章 “把青春献给祖国”

第二十章 徐海东来苏北养病

第二十一章 矿山之子矿山情

第二十二章 从天山脚下到锦屏磷矿

第二十三章 两代人的矿山之恋

第二十四章 “中国化学矿山的摇篮”

第二十五章 锦屏山下耸起磷矿城

第二十六章 “铁姑娘”是这样炼成的

第二十七章 对外交流谱华章

第二十八章 劳模精神,血脉赓续

第二十九章 保护“东方天书”

第三十章 建东方大港的磷矿铁军

第三十一章 回望锦屏,余晖满天

后记:

缅怀过去的光荣


前言

那段曾经的激情岁月


她已经沉睡许久了,朱颜已改。难觅她当年的明眸皓齿,光彩照人。

可当初,她可是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回眸一笑百媚生”啊!

即使她到了步履蹒跚的暮年,她辛勤哺育的儿女们依然在大江南北熠熠闪光。

历史沉寂在过去,可是记忆还醒着,情怀还在,旧梦还在。

无论历史走多远,人们都没有忘记先行者们热血拼搏奋斗的模样,和他们留下的最宝贵的精神财富。

这是一座荒废已久的磷矿,磷矿坐落于江苏省连云港市海州区锦屏街道南麓的锦屏山下,她的名字叫锦屏磷矿。

可她曾是连云港人的骄傲,是新中国成立后连云港市的代表性工业生产企业。

锦屏磷矿,这座共和国化学矿山的长子,是我国发现最早、历史最悠久、开采时间最长的磷矿山。

锦屏磷矿入选新中国第一个五年计划,成为前苏联援建我国156个大型重点工程之一。它于1956年开始大规模建设, 1959年11月4日建成投产,是当时亚洲第一流的高度机械化的集采矿、选矿、精加工、配套化工为一体的综合性大型联合企业。它援建了全国所有的化学矿山,被称为“中国化学矿山的摇篮”“江苏省化学矿山的鼻祖”为国家和地方经济发展做出过巨大贡献。

周恩来、胡耀邦、叶剑英、许世友、谷牧、习仲勋、胡乔木等党和国家领导人都曾关心它的建设进程。

历史上,锦屏磷矿的工人代表王蒯志和顾良健,在北京分别受到毛泽东等党和国家领导人接见。1969年,顾良健还作为工农兵代表,登上天安门城楼出席了国庆观礼。

锦屏磷矿不只有力地支援了祖国建设,还支援了阿尔巴尼亚、柬埔寨、越南、朝鲜、罗马里亚、埃及、缅甸、摩洛哥、波兰、南非等亚非拉第三世界国家的生产和建设,为祖国赢得了声誉。它先后创建了连云港化工高等专科学校、以它为依托创建了化工部矿山设计研究,并全力支持全国化学矿山建设特别是湖北、贵州、广东等省建设矿山。它还先后支持亚欧大陆桥东桥头堡,国家“六五”计划中的重点建设项目,连云港港口庙岭煤码头的建设;全国最长的拦海大堤——西大堤建设;国家“七五”期间重点建设项目,连云港碱厂的建设等等。

锦屏磷矿凝聚着几代磷矿人的赤诚报国情怀、勇于担当、勇于创新的追梦精神。

她不仅是中国化学矿山的母亲矿,她更是矿山职工子女心目中的母亲。

那个年代的娇子,无数中华好儿女,以建设美好祖国为己任,“把青春献给祖国”“我是革命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到祖国去,到边疆去,革命最需要的地方去”是年轻的莘莘学子们所追求的人生目标。

她养育了众多矿山儿女。

锦屏山,有一个“4A”级风景区——连云港桃花涧。这个景区,是云台山风景区的重要组成部分。

桃花涧,是云台山脉第一大涧,36个景点遍布其间。自然风光优美,人文历史浓厚。

一群群白鹭在林间翩翩起舞,它们嬉戏、小憩,在此安家落户、繁衍后代,它们哪里知道锦屏磷矿的往事呢。

美丽锦屏山,钟灵毓秀,素以矿藏和富庶驰名遐迩。这是一个进入21世纪以后才发展起来的旅游景区。但游客很少知道,景区的隔壁就是过去连云港市的龙头企业——锦屏磷矿。

磷矿靠近朐阳山,当地上了年纪的老人喜欢称之为:“朐山磷酸石灰矿”,这是他的旧称,是一家始建于民国初年的官办民营股份制企业。

轻轻推开这扇沉重的大门,看着眼前的景象,仿佛自己就身处那个时代,也仿佛是重启了一段锈迹斑斑的历史。

锦屏磷矿遗址依山而建,整个矿区呈阶梯型,从山下向山上延伸。进厂如进山,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粉红色的建筑。它与西藏的布达拉宫很相似,是连云港人口中的磷矿“布达拉宫”,它就是矿山的中山选矿厂。围绕着它而建的有东西山两个采矿场;4米卷扬;高大的厂房;3口竖井;大大小小10个烟囱;10个浴池;众多的斜井、通风井、水塔;从山上蜿蜒而下的皮带运输机桁架;生满铁锈的东西山两个大井架等众多的建筑。

“布达拉宫”成为了遗址的地标性建筑,壮哉“布达拉宫”!

遥想当年,多少建矿儿女,从祖国四面八方赶来,他们血汗交融,造就辉煌一片!

三九天里,我们来到了建筑面积达135万平方米的矿区,走进占地4500平方米的选矿厂。映入眼帘的是斑驳老旧的红砖院落、露着大洞的屋顶、枯萎草丛中静卧的铁轨和那仅剩半扇窗户的矮墙,远处只剩一处高大厂房的墙壁上,还残存着当年的励志标语。

磷矿经历了近半个世纪的繁荣,现在的矿区杂草丛生、满目荒凉,当年的繁荣景象已不复存在。没落掩盖了辉煌,隆冬季节里的磷矿旧址老矿区里,已是杂草丛生,残垣秃井,满目疮痍,一派萧条之景。

让人怎么也不敢想象,眼前就是曾经的全国6大磷矿之一,新中国成立后建设的第一个大型磷矿企业,它在共和国化学矿山的发展史上具有里程碑意义!

这里的一切,都是锦屏矿山最有资格的见证者。几十年弹指一挥间,从热闹到冷清,主人都已经不在,他们还依然屹立在那里。

那破败窗口的风吟,就像一位年迈的老人,在向人们讲述过去的旧时光。

一根根铁轨安静地“躺”在地上,一眼看不到头,诗意般蜿蜒地伸向远方,这也许就是锦屏磷矿的韵律。令人叹为观止的是,矿区还有一个小型的铁路编组枢纽。从海州火车站到磷矿机械厂西边,共拥有14公里专用铁路线与东陇海铁路连接。铁轨的一角,静静地停放着一节平板车、几节罐车,罐体上面喷绘的编号“0899810”的阿拉伯数字和“连云港市锦屏磷矿自备车—到站•新浦”等字迹依然清晰可见,仿佛向世人彰显着它过去的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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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早晨,人们朝着矿山各自的岗位走去,有上班的、有下班的、有升井的、有下井的。

昔日的矿区,热闹非凡,人声鼎沸,机声轰鸣,学校、医院、礼堂、邮局、供销社、银行等生活设施都配套齐全,高峰时候拥有1.3万多名职工,它是锦屏山脚下一个完整的小社会。

这是属于它的高光时刻!

2021年冬天,原磷矿矿长、党委书记崔广义在家里接受我们采访。

崔老兴奋地对我们说:“现在天气冷了,就不去了。到了明年。我就年满90周岁了,我的身体还硬朗。等到来年春节后,春暖花开的时候,我给你们做向导,到磷矿旧址上,走一走,看一看。我年纪大了,已经搬出磷矿多年了,还想在有生之年再去看一看那久违的老伙计。我要站着‘布达拉宫’大平台上,亲自给你们讲述这座矿山的故事……”

这是老一代矿工奉献青春,洒满热血的土地。他们献了青春,献子孙,有的一家三代人都是矿工,有的矿工甚至还献出了宝贵的生命。

老人说,虽然已退休多年,但是他每天魂牵梦绕的就是磷矿,那段岁月的激情永远铭烙在他心中,磷矿已经成为他生命中的一部分,至死不渝!

锦屏矿山的历史,最早可追溯到19世纪初。从1919年开井建矿,到2010年封井闭矿,历时91年。

从此,占地面积约为1.55平方公里的锦屏磷矿遗址,就像一位孤独寂寞的老人,静静地躺在锦屏山下。

酷似“布达拉宫”的中山选矿厂、东西山大井架,还默默地见证着锦屏的发展。它提醒着我们,当年,无数优秀的中华儿女,从全国各地奔赴而来,挥洒着他们的青春和汗水建设大矿。

今天的我们,不能忘记他们曾经的激情岁月……

如画的桃花涧景区,伴着荒芜的矿区,时常奏响那过去的歌谣。而时代发展的交响乐,早已掩盖了这首古老的歌谣。也许再过一些年,这里真的会坍塌成一片废墟!

我们的孩子再也不会看到它的身影,就像它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但是,总有人不舍,觉得不应该抹掉这段记忆。

人有过往,城市依然。留住记忆,才能延续文脉。

漫步其中,我们依然感到了它当年磅礴的力量、勃勃的生机、不屈的生命。这座矿山的灵魂还在,只是,它正以另外一种姿态存在!

如果,能有一个机缘。我们给它一点点水,一点点光,一点点热,这段枯木会再次逢春吗?

也许我们也做不到。

但是,我们想发掘关于它的记忆,追溯它的过去。

关于锦屏磷矿,它有怎样的动人故事呢?

作为报告文学作家,我们要发掘那尘封已久的往事,以静态的文字来追溯那段历史,重温那段燃情岁月。

2020年9月26日,一个天高云淡,阳光明媚的初秋季节下午。

我们在磷矿原退休职工罗月兰老人的引见下,来到吴明言老先生的家里。

吴明言退休前是锦屏磷矿的宣传部长,是《锦屏磷矿志》的主要编纂人之一。对于磷矿的历史,他可谓如数家珍。

吴老今年八十有一,老伴胡秀美和他同龄,也是磷矿退休职工。吴老的家是一套不大的两居室。被老人收拾得窗明几净,一尘不染。墙上挂着两幅镶嵌在相框里的照片,一幅是1963年结婚的前一年,在照相馆拍摄的;另一幅是退休后的金婚纪念日,在北京八达岭长城上拍摄的。着两幅照片使得他的家显得格外温馨,又有几许浪漫。

逝水流年,相濡以沫;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更彰显了岁月的厚实与真情。

对于我们的到访,老人显得很高兴,提前作了准备,给我们煮好了上好的普洱茶。

我们这部书的采访就从这里开始……


第一章  许世友视察锦屏磷矿


专列,在洒满阳光的山峦翠谷之中穿行。

偶尔发出的咣当咣当声,似乎把许世友从沉思拉回来。

他已经把工作人员为他准备的一些有关磷矿的资料看完了。

“这座苏北的矿山里,究竟藏着多少宝贝呢?”坐在车厢里的将军喃喃自语道。

专列载着许世友从北京向连云港急驶而来……

1970年10月17日上午,4节绿皮火车专列车厢,静静地停靠在锦屏磷矿的铁路专用线上。

这条和陇海铁路相连的铁道线,平时停靠的都是进矿区的货车车厢,今天竟然停靠了4节客车车厢。这个不同寻常之景,引起了锦屏镇的居民和磷矿职工及家属的注意,好奇的人想近距离一探究竟,远远地聚集了众多围观的人,其中不乏妇女和儿童。

可是,当他们看到绿色专列车厢周围,有持枪的解放军战士在站岗戒严。如此荷枪实弹,戒备森严的场景,是普通老百姓从来没有经历过的,都不敢靠前。

他们不知道的是,军列是从北京驶来的。乘坐专列的“乘客”是时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共中央军委委员、国防部副部长、南京军区司令员、江苏省革委会主任、省革委会党的核心小组组长、开国上将许世友。

将军带着发展中国核工业的神圣使命,悄然来到锦屏磷矿。

戎马一生的将军心里装着国防。

其实,在伟人毛泽东心里,更无时无刻不装着国防!

新中国成立后,在面临美国核威胁和核讹诈、苏联全面毁约停援,国内严重经济困难的情况下,毛泽东从维护国家安全的战略高度,审时度势,以一个伟大战略家的胆略和气魄,果断地作出了发展原子弹、导弹等战略决策。

1949年10月19日,毛泽东在中央人民政府委员会第三次会议上,开宗明义地引述孙子的话:“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只此一句,就已精辟地阐明了战争、军事、国防对于国家安危的重要性。维护民族尊严,提高国际地位,毛泽东下定决心,必须建设强大的国防和为之服务的现代国防工业。

1955年1月15日是中国核工业创建纪念日。但是很多人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个纪念日,这个纪念日的诞生又经历了怎样的故事。

这天下午3时,中央书记处扩大会议召开。毛泽东亲自主持会议,与会人员到齐后,他对李四光、钱三强两位科学家说:“今天,我们这些人当小学生,就发展原子能有关问题,请你们来上一课。”

李四光随即讲了铀矿资源勘察与发展原子能事业的密切关系,详细分析了中国有利于铀矿成矿的地质条件,并对中国的铀矿资源前景作了预测。

毛主席请与会各位发表意见,大家一致赞同发展我国的原子能事业。

毛主席总结说:“我们国家,现在已经知道有铀矿,进一步勘探一定会找出更多的铀矿来……过去几年其他事情很多,还来不及抓这件事。现在到时候了,该抓了。只要排上日程,认真抓一下,一定可以搞起来。我们自己干,也一定能干好!”

中央书记处召开扩大会议,为什么要点名让地质学家李四光来参加?

不言而喻,还是为了发展核武器的原材料——铀矿。

那天晚上的会议19时后才结束。会议结束后,毛主席请大家吃晚饭,桌上摆放的是豆豉腊肉等6样湖南风味菜,主食是大米饭加小米粥。不喜欢喝酒的毛泽东,那天格外高兴,准备了红葡萄酒,还举杯向参会的科学家敬酒:“为我国原子能事业的发展干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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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创建中国原子能事业的战略决策就这样定了下来,中国核工业建设和核武器研制,从这次绝密会议后正式拉开了帷幕。

专列载着许世友从北京向连云港急驶而来……

1970年10月17日上午,4节绿皮火车专列车厢,静静地停靠在锦屏磷矿的铁路专用线上。

这条和陇海铁路相连的铁道线,平时停靠的都是进矿区的货车车厢,今天竟然停靠了4节客车车厢。这个不同寻常之景,引起了锦屏镇的居民和磷矿职工及家属的注意,好奇的人想近距离一探究竟,远远地聚集了众多围观的人,其中不乏妇女和儿童。

可是,当他们看到绿色专列车厢周围,有持枪的解放军战士在站岗戒严。如此荷枪实弹,戒备森严的场景,是普通老百姓从来没有经历过的,都不敢靠前。

他们不知道的是,军列是从北京驶来的。乘坐专列的“乘客”是时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共中央军委委员、国防部副部长、南京军区司令员、江苏省革委会主任、省革委会党的核心小组组长、开国上将许世友。

将军带着发展中国核工业的神圣使命,悄然来到锦屏磷矿。

中国绝不做扶不起来的阿斗,中国拥有属于自己的拳头东西,在国际社会才有话语权!

打开中国近代史,是从1840年至1949年计算,这和二战史的1939年至1945年,时间基本吻合。

在这个时间段里,中国共遭受到7次大规模的外敌人侵和有威胁的战争。让我们一一数来:鸦片战争、英法联军人侵战争、中法战争、中日甲午战争、八国联军入侵战争、日俄战争、中日战争。

仅仅是一个世纪出点头的105年时间里,就发生了7次战争,平均起来每15年中国就要遭遇一次大的战争。据不完全统计,在这些不幸和被迫卷人的战争中,中华儿女共死亡5000万人以上,国家几次面临着被外来列强瓜分肢解的危险。

中国刚建国后发生的那场朝鲜战争,为了自身国土的安全,毛泽东做出了出兵朝鲜的决定,多灾多难的中华民族再次被迫卷入战争。中国人付出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最大的民族牺牲,18.3万优秀中华儿女血染朝鲜战场,将生命永远定格在异国他乡。

战死在朝鲜战场上的烈士中,就有毛泽东的儿子——毛岸英。

作为一个未曾崛起的落后农业大国,在弱肉强食的世界上,国际环境的紧张使毛泽东清醒地意识到,中国要想一劳永逸的安全,必须要发展自己的核工业。

未来可以预测,没有自己核工业,我们不仅要挨打,甚至还有面临着亡国的可能。

家里有粮心里不慌,手中有枪心里不怕。你拳头硬,别人才惧怕你。

“邻居们”“伙伴们”靠得住吗?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如犯我,我必犯人!

拳头弱了,肯定挨打!

中国人手里必须要有自己的核武器。

这是领袖毛泽东思考的大事……

许世友肩负着共和国特殊的使命,乘坐专列一路风尘仆仆地赶赴锦屏磷矿,就是因为锦屏磷矿发现了铀,将军是为铀而来。

什么是铀,铀是重要的天然放射性元素,人类最早将其用于瓷器的着色。铀原子能发生裂变反应,释放巨大量能量。从而可以应用于发电,核武器制造等领域,是世界各国核武器制造的核心材料。

第二次世界大中,盟军的核武器计划引发科学家对铀的需求,铀的开采、生产随即应运而生。到20世纪70年代初,世界几个大国已经稳固地建立起来属于自己国家的铀的生产工业体系。

中国人必须要建立自己的铀生产工业体系!

据相关文献资料介绍:“ 1970年10月17日  许世友等到锦屏磷矿视察。许世友指定在锦屏磷矿建立“七0”工程,开采铀矿石,总投资200余万元。”

现在的人看到投资200余万元,可能会说“不就是区区200万吗?多大个事呢?”

我们对比一下物价,60年代末、70年代初的苏北农村,一个家庭自建3间石头墙大瓦房,地基不花钱,无围墙,费用是100元钱左右。如此换算200余万元的拨款,在农村可以建200套住房,如果村庄规模小的话,应该建一个村落了。这笔拨款在当时也是一个大数目,是一个天文数字。

一个理性的数学换算,当时的200万到了现在,应该价值人民币两个亿以上。

当年,许世友将军指示在锦屏磷矿开采铀矿石,是为了中国的核工业发展、核武器制造,属于中国国防的核心机密。

我们也走访了许多上了年纪的见证者,遗憾的是,他们只是当年的围观者,具体的东西并不知晓。由于时间久远,当年陪同许世友视察的军队、地方和磷矿的领导人,时至今日,都已作古。

我们查阅了好多资料,力求找出详实的文字,努力来还原那段历史。从档案文件中,了解到许世友视察磷矿时的一个缩影。

档案复印件原文是——

许世友司令员视察连云港市锦屏磷矿时所做的重要指示:

时间:1970年10月17日12时5分—13时。

地点:锦屏磷矿4米卷扬车间。

陪同视察:68军郑副军长,徐州军分区柴司令员。

首长:许司令员所乘专车。于中午12时5分抵锦屏磷矿。许司令员下车后,分别与连云港市革命委员会、连云港驻军首长及正在9618部队召开现场会议的济南军区首长亲切地握手。

而后,分乘汽车到锦屏磷矿4米卷扬车间。

许司令员下汽车,先叫一位同志下矿井去取矿样;而后,从警卫员手中接过测矿仪。接连在4米卷扬车间墙外石头上测矿;测矿后,又至球场用望远镜仔细观察锦屏山麓,观察完后,许司令员很高兴地作了指示。

许司令员:这个地方很好,矿产很丰富,不是磷就是其它东西。这个地方山顶都有矿。凡是树比较密的地方。都有矿。这个问题值得研究。和人一样,没有油水不会胖,一点油水没有也不行……

许司令员接着又爬山走上主井,上山时,两个同志上前去扶司令员。

许司令员:我是山区人,能爬山,我还用扶?上山你们走得走不过我还值得研究呢?

许司令员在主井边又接过测矿仪测矿,测完后。

许司令员:证明你们这个山上大有油水。地下有万分之X,一般有万分之X就可以开采。一万吨可炼X吨,下面有千分之X·X。

接着许司令员问刘文龙副师长。

许司令员:这里有3000工人,是本地人还是外地人?

(刘文龙副师长作了回答)

许司令员边说边下山,下山时几个同志赶快去扶。

许司令员:你们放心,我不用扶。

下了主井后,许司令员在4米卷扬车间到球场来回行走。

许司令员:一看树就知道,石头山上,树长得茂盛,就有磷。一切植物都吸收磷,一切植物都吸收它。

这时许司令员问:他们下井好久了,该上来了,我们等他们。

刘文龙副师长请许司令员到4米卷扬车间休息。许司令员:不坐,走一走好。

接着又问刘文龙副师长。

许司令员:氮肥搞了没有?他们快上来了吧?有300米够一气哩?

12时30分,许司令员到4米卷扬车间休息。

休息时济南军区傅家选副司令员对许司令员说:欢迎许司令员到山东看一下。现在山东形势可以了。

许司令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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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傅副司令员、刘文龙副师长。刘坤副司令员一起请许司令员去革委会和连云港市政府。并说:“同志们听说司令员来了很高兴。都想见一下。听听指示。”

许司令员:不去了,有什么见的,有什么谈的,没有什么谈的,你们不要迷信。

这时其他首长一再请许司令员去连云港。并说有北海舰队同志,26军同志都在连云港等候。

许司令员:北海舰队我比你们熟悉,最多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吗(笑)……不要高兴太早了……

接着许司令员又问

许司令员:你们这个地方还得努力。你们这个地方得用点功。不要急慢慢来……

傅副司令员又谈山东工业、农业情况。

许司令员:听杨司令员讲了,到了16万吨了。山东有、有铁有金,江苏有石油没开采,泰兴有天然气很少。

部队首长又请许司令员到部队去指导工作。

许司令员:不去了,我不会讲。是乱放炮,3个岛我都去过。南面陈家港、XX岛、XX岛、X岛、XXX岛、XX岛,所有岛我都去过,北面一直到大连。革委会也不去了。

部队首长一再要求许司令员去部队

许司令员:不去了。

接着许司令员又问下井同志的情况。

许司令员:上来没有?还没上来?从哪上来?上来我们就走吧。

这时外面同志报告,下井的同志上来了。许司令员站起走到车间门口,正好遇到从井下上来的同志。

许司令员:有多少?

从井下回来的同志汇报:万分之X、X,平均万分之X点X。

10月的锦屏山,绽放出了秋的美景。解放前,国民党撤退时砍伐的松树,经过20年的补种栽植,已经初见成效。

许世友远眺巍峨的锦屏山,近观那雄伟的“布达拉宫”,他用手指着锦屏山,高兴地说道:“你们看,这是多么好的一座山,果然呢?青山绿水出好矿!看样子,你们这里下面可有宝贝呢!”接着许世友又以他那军人的性格,豪迈地大手一挥,兴奋地说道:“走,我们再到下一个地方看看。”

然后,许司令乘车去了另外一个地方,继续视察……

许世友将军在地方陪同人员,时任连云港市委书记的张国安、锦屏磷矿党委副书记兼矿长(主持工作)陈守鸿、磷矿革委会主任(军代表)吕让富、磷矿副总工程师崔毓珊的陪同下又来到了尾矿坝视察。

这要先说什么是尾矿,它是指矿山企业在选矿完成后排放的废渣矿渣,多以泥浆形式外排,日积月累形成尾矿库。

尾矿坝是由尾矿堆积而成的坝体。一般是根据地形筑成水库样设施,水库需要大坝,尾矿库也需要大坝。

尾矿坝位于磷矿东北角,靠青龙山下面的陶湾村,磷矿的尾矿坝就在那里。那里是陶湾村和青龙山相连的一个大洼地,选矿厂水洗矿石后的粉末和其他杂质,就经管道输送到此处堆积沉淀。那些东西在磷矿人看来,就是边角料,是选矿时产生的弃置物。

许世友为什么要专程到磷矿堆放弃置物的尾矿坝视察呢?

原来,日本国派员来到我国洽谈,向中国政府提出要花大价钱购买尾矿粉。日本人的这个举动,引起了中国政府的警觉。

难道日本人吃饱了撑的?专门来中国买选矿的矿粉弃置物?

中国政府迅速组织专家对那片区域的矿粉“会诊”,结果是里面含有成分极小的矿物质——铀。

锦屏磷矿发现了铀!这个发现在当时,可是一个惊天动地的大事!

证明锦屏矿山下面不仅蕴藏着磷、铁、锰的化工矿物原料,还含铀的化工矿物原料。

许世友在尾矿坝的矿粉弃置物现场听汇报后,板着个脸,很严肃地指示道:“我们的东西就放在这里,无论日本人出多少钱,一两也不能卖!”

紧挨在锦屏磷中山矿选矿厂“布达拉宫”西边的老桃花涧处,专门建了一个小“布达拉宫”,就是专门用来选铀的厂子。

建在锦屏磷矿的“七0”工程,是新中国核工业建设史上的一个缩影。

当时,对外严格保密,没有具体工厂名称,只有代号“七0”,史称“七0”工程,后来也就渐为人知。人们不知道的是,当年,这个小“布达拉宫”是一个军工企业。里面的干部,是从全国的军工企业里挑一选出来的具有丰富工作经验的人,他们身份都是有军籍的军人。工人是1971年初,从连云港市10大局(如交通局、城建局、工业局、林业局)里面干部家庭中的子女中挑选出来的。有资格接受挑选的子女的父母亲,必须有一方是中共党员,双亲都是则更好。用当年的话来讲必须要“根正苗红”才行,在政审这一环节相当严格。他们都是1971年的应届初中毕业生,因为对外保密的需要,只是说到锦屏磷矿工作,不说去了具体干什么。但是人们还是感到这次招工和之前的不一样,对这一批人的身体检查也相当严格,市武装部派出干部全程陪同,检查的大夫都是军医。整个招工的过程很神秘,也很严肃,相互之间不许打探消息。上岗之前还接受一段时间的保密培训,对家里亲人也不说是干什么工作的。

因为到磷矿工作可以不用下放,所以许多人都愿意去。

选矿厂对外称“七0”工程,对内称9618后勤部军工连。它就是一个军工厂,是一个连的建制,连队有130多人,也分3大班工作。

当年和这个军工企业一起配套建设的项目,还有一个国家级战略储备油库,它就位于东山采矿场。

还有一项工程也是许世友当年特批的,那就是钾肥研究所,也是中国最早专门从事钾肥研究的机构。

后来研究磷矿历史的人认为,1970年,许世友乘专列来锦屏磷矿视察工作,一是找铀,二是为了尾矿粉。

在视察中,他无意间得知锦屏磷矿的尾矿坝里还含有钾元素,又了解到江苏乃至全国的农业生产都缺乏钾肥,即指示成立钾肥研究所。

这又是一个小插曲,无意中成就了中国第一个钾肥研究机构。

到了尾矿坝视察,在听取张国安、陈守鸿两人工作汇报时,许世友了解到锦屏矿山是一座支农矿山,生产的磷粉主要是为了生产磷肥,供给农民种地使用。

从50年代到70年代,为支持农业,根据国家统一安排,很多磷矿石都以极低的价格,甚至是远远低于成本价出售,仅此一项磷矿就为国家贡献了好几个亿。

他又追问了一句:“你们这座矿除了含磷矿物元素,还含什么矿物元素?”

陈守鸿马上回答说:“报告许司令,这里钾矿物元素含量也很丰富。”

张国安接着补充说:“报告许司令,我们磷矿开采的磷粉里所含的钾,能生产出钾肥,钾肥也是我们农民种地的所需肥料。”

许世友说:“那好啊!你们可以考虑从磷矿里把钾提炼出来啊?大量的农业耕地需要磷肥和钾肥,常年埋在地下的磷矿石,经过提炼加工就会变成‘农民的金子’啊!我们中国人的农田里,要用中国人自己生产的钾肥!”

许世友用手向尾矿坝一指说道:“你们看,如果不利用起来,都从这尾矿坝排出来了,多么可惜呀!我们中国可有9.2亿多人口呢?毛主席他老人家可说了,我们要养活这么多人口,要吃上饭,要吃饱饭,农业很重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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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许世友听说我国的钾肥大部分靠进口,还没有自己的专项研究机构时。

他说:“国防工业很重要,农业生产也很重要,我们从国外进口来的化肥太贵了。我们中国人要自己生产钾肥种粮食,不能把吃饭的大事寄托在洋人身上,那些洋人不可靠!”

他接着又对陪同视察的张国安和陈守鸿等人说:“你们看这样好不好?由省政府下拨专款,建设我们中国人自己的钾肥研究机构,具体怎么落实,有你们市里和磷矿自己安排。”

许世友当时任中央政治局委员、南京军区司令员,他不但在军队里担任要职,还兼任江苏省革委会主任、江苏省革委会党的核心小组组长。在那个特殊时期,在地方上和今天相对应的,应该是同时担任省长和省委书记的职务。无论是从党的领导人还是省委、省政府领导人的大局层面出发,他当时的决定都是正确的,是高瞻远瞩,从全局层面来谋划工作的。

许世友定下的这个钾肥研究机构,就促成了日后的矿山设计研究院钾肥研究所成立。

今天的海州区朝阳路和幸福路的交汇处有一个院落,它的名字叫“中蓝连海设计研究院有限公司”,原名是曾隶属于化工部管理的矿山设计研究院。它最早的名字叫“磷矿石综合利用研究所”。中国最早的钾肥研究所就在这里,历史上这里还有一个选矿研究所。

从70年代中期到90年代初期,钾肥研究所研究的方向一直是农用钾肥。自90年代中期到现在研究的方向有了改变,不再是单一的农用矿钾肥。

曾经为新中国农业生产的肥料供给,做出杰出贡献的它,就静静地偏居于院落一隅的绿树丛中。

这里每天来往车辆川流不息,过往行人熙熙攘攘。但是已经很少有人知道,这里曾经发生的一切……

关于当年许世友视察锦屏磷矿、指示建“七0”工程,笔者在查阅资料的基础上,采访了磷矿退休职工徐永敢、朱生勇、张玉原、陈续富、张基美、滕士中等80余人次,努力想发掘和还原更多的历史。

根据老人们的回忆,比较统一的是:

许世友来锦屏磷矿安保之严格,是他们平生第一次见过。

磷矿外围是市里来的警察担负警戒任务,往里一层担任戒严任务的是民兵。再往里去,在专列和将军的活动区域站岗的人,全部都是解放军战士。战士们个个军容整齐、精神抖擞地面向外站立,冲锋枪枪口一律斜着朝上。空中还有直升机不停地盘旋。

在许世友来锦屏磷矿视察之前,我军还有一名政治局委员级别的高级将领也来过矿山。他同样也视察了尾矿坝处的矿粉弃置物,还下到井下采掘作业现场。这位高级将领,有1.85的个头,穿着海军军服的呢大衣,戴着墨镜,威风凛凛。和许世友不同的是,他从来矿山到离开,只是听汇报,全程一言不发,紧绷着脸,没有做出任何指示和讲话。行程安排得很紧凑,似乎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许世友乘坐吉普车从尾矿坝回到专列,他临上车之前对张国安、陈守鸿、吕让富说:“希望你们早日把这个工厂建起来,建好了,我会再来。”

现在看来,在锦屏磷矿开采铀,绝不是领导人的一时心血来潮。

因为磷矿石中常伴有铀、锂、铍、铈、镧、锶、镓、钒、钛等元素,我国有1/3以上的磷矿伴生和共生有铀、碘、氟、铁、镁、钛、稀土、铟、锗、石墨等多种高价有用元素。磷矿床中铀资源的富集现象受到关注,在磷矿加工过程中综合回收其中的铀,早已为人们所重视,其回收方法已经由试验室研究发展为工业应用。磷酸盐中的铀元素含量在沉积岩中最高,目前已知的国内富铀磷矿床主要分布在扬子地台、秦岭、大别山造山带和华南褶皱系的部分地区。而进行磷酸盐中铀资源调查的国家,主要有美国、委内瑞拉、突尼斯、菲律宾、阿根廷和约旦等。

很显然,锦屏磷矿不是富铀磷矿床,后来“七0”工程停工就是明证。但反映了当时领导人求“铀”若渴、尽快振兴中国核工业的愿望,甚至有点饥不择食了,完全可以理解。

至于当年采铀,笔者2005年深入采访了磷矿工会主席高为民(原为副矿长)以及陈守富、姚国亮等人,他们一致认为,当年难以从锦屏磷矿中开采到铀。高为民说,1970年10月,有关部门确曾想在此开采铀矿石,为此投资200余万元,从1971年至1973年连续在采矿场顶板部分开采3年,用的生产工艺是浮选柱生产法,3年之后停工了,主要原因是原矿里很难提炼出铀来。

多少年了,尾矿坝静静地躺在锦屏山东南麓,躺在青龙山、桃头山和小乌焦山围成的喇叭口状山谷的怀抱里。

2005年前后,当有关方面准备开发尾矿砂做建筑材料以及筑路材料时,有人讲出当年采铀的历史,引起“谈核色变”的人们对辐射的担心。

2005年4月初,笔者在锦屏磷矿宣传部的董德海和罗月兰陪同下来尾矿坝采访过。面前是一片砂原——尾矿砂库,一片硕大的砂原,它们成丘成岭成坝成库,成为锦屏磷矿的人造砂库,还有人称它是“沙海”“沙漠”。当地人已习以为常了,可外地人不免大为惊讶:哇,这么大的砂海。

当时采访的选矿场书记王振峄是位女同志,从1969年就到磷矿工作,她介绍说:通常4吨原矿能选出一吨精矿粉,其余的3吨就是尾矿砂了。磷矿当年年产30万吨精矿粉,尾矿砂每年就有90方吨。按现在年产10万吨精矿粉计算,一年仍要排出30万吨尾矿砂,尾矿砂连砂带浆通过地下管道经3个砂泵房最终“打”到“砂库”,经过沉淀,水从溢流井下渗经溢流洞(隧道)排出。从1956年锦屏磷矿扩建开采至今,这个“喇叭口”共贮存尾矿砂2000多万吨,占地有800多亩。其库容量之大、数最之多令人关注。它不仅侵占耕地,而且冬、夏季节引起的风砂危害周围居民和主稼。800亩土地,都是冲积地形,是种庄稼的好地。尾矿砂还把市级文物保护单位“九龙口遗址”这一商至战国的古迹,“锁”在锦屏人难识。洪水年份,砂库”的安全也使人担心。

笔者决定实地调查下这里的生态。

砂原上长着芦等,或密或疏,更有种叫不出名字的草,茎蔓坚硬。紧紧抓住砂丘,不让它移动。同行的人说,这草非锦屏所有,来自东北。当年有人从东北运来一批木材,没有地方放,就存在这里。后来放木材的地方生出这种草,并越长越多,几乎散布于半个砂原。

这样的地方能有核辐射?

科学证明,鸟类对辐射是很敏感的。砂原上时常有鸟类停栖、野兔出没。在矿浆水早已消逝的沙丘表面,有时可见微小动物爬行的足迹。尽管为了固沙而禁止放牧,但仍有牧羊人和羊群在砂原上漫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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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砂原腹地往西北部行走,有风起处,风卷起细砂纷纷扬扬。我们来到山脚下,这里是一个“冲积小岛”,从磷矿通过3级泵站打过来的砂浆沉淀后的水与来自山涧的细流在这里汇成一个微型水库和一处面积不小的水塘。水库碧波荡漾,较一般水库清澈,放养着多种鱼类。大片水塘簇生着莒蒲和芦苇,菖蒲的芽瓣还没有顶出水面。水塘里竟是一片蛙鸣。循声寻迹,蛙鸣戛然而止,菖蒲下面可以看到一只只青蛙向人瞪视。43岁的柴云承包了水库、水塘和这个“冲积小岛”。柴云说,由于地处锦屏山南麓,两侧是山,气温比其它地方略高,蛙鸣也来得早。水库和水塘中间的高地上,是柴云承包的麦田,麦田里梨花桃花盛开,好多梨树被老柴嫁接成桃树。

“这土很肥,不用上化肥,一上化肥小麦就会倒伏。”柴云一家3口人住在小岛”上,一种平房齐整地摆开.4只大白鹅正在房前踱步。铝合金门窗封闭很严密,房间里很暖和,6只刚孵出的小鹅正在大铁盆里啄食青草,嫩黄可爱。老柴说,鹅是自己下蛋自己孵,一月孵出一窝.今年准备养10000只菜鹅,种1000棵冬瓜、1000棵桃树,再买4只梅花鹿放养,还准备放养3000只螃复苗。老柴原先当兵,是盐务局下岗职工,一家3口身体都很健康。

真是一处桃源呵。

这样好的生态哪有核辐射的影子?

转身的当儿,发现柴云平房头立一石碑,上写“九龙口遗址”,时间为商代至战国,这砂原竟把一处古文化遗址给困住了。笔者手里有一份对尾矿周边1公里半径、5公里半径范围居民健康及其他情况的调查结论。

根据磷矿矿区范围图,其主要居民是锦屏镇陶湾村,依据锦屏镇提供的资料,陶湾村共有居民482户,人口1936人,其中70岁以上130人,98岁1人,65 —70岁159人。

笔者到该村调查了解,该村无一人因特殊疾病死亡的,村民身体健康良好。

笔者又到该村卞洪兵家了解情况,他们家的主屋是用尾矿砖盖的,从1986年居住到现在,全家5口人身体状况良好,孩子智力相当好,还是学校的三好学生呢。陶湾小学传达室也是尾矿砖盖的,住在其中的人身体很健康。

根据对守护尾矿坝人员的调查情况,锦屏磷矿每班工人共计6人长期护坝,现6人无一人感到特殊不良反应。其中一名叫郭少周的老工人快要退休了,身体状况一直良好。

尾矿库中间水塘里鱼、虾、青娃等生物生长很正常,无特殊情况。曾有人在尾矿库坝上稍稍覆盖些粘土种菜,蔬菜生长良好,后因不利护坡而被禁种。

其实多年来,锦屏磷矿及市有关部门多次请国内权威检测单位对原磷矿、磅精矿及尾矿砂进行放射物质检测。检测结果无样品、实物是对人体有放射危害的。

磷矿还曾聘请演华大学核能研究所分别在1982年、1985年各检测一次,实验证明放射性与一般土壤无异。2009年,专业机构检测结果表明,采集的磷尾矿的天然放射性核素水平属于正常水平,其应用不受限制。 

锦屏尾矿砖厂曾聘请核工业部有关专家对锦屏至港口检测一千点,主要针对尾矿砂、砖检测无一点有异常现象及放射物质。

连云港市驻矿指导服务小组进驻磷矿,看到偌大的“砂海”被闲置、废弃,好生惋惜。他们中熟悉核辐射的同志为寻求最权威的证明,将矿渣带到北京,请具有世界一流水平的解放军防化兵研究所对此进行了检测,得出结论是放射性与一般土壤无异,完全可以作为建筑材料及其它相关材料。

你看,历史就是这么传奇!

1972年阳春三月里,许世友再次来到锦屏磷矿。和上次一样还是乘坐专列而来,专列就停矿大楼边供销大仓库门前。

据时年15岁的矿二代岳均宏回忆:

当时,看热闹的人很多,我也是其中一个,人们都被挡在安保的警戒外围。我和几个小伙伴就爬在仓库对面、隔着铁路的照相馆的屋顶上,看热闹。专列共6节,许世友身穿军装,脚穿一双布鞋走下了车厢,向停在铁路北的几辆吉普车走去。对于这一幕,我至今印象深刻,我们相距大约有五六十米远的距离,因此看得很清楚。 

许世友的警卫员个个年轻英俊,人人腰挎双短枪,但是短枪的枪管比较长,那阵式非常威武。陪同人员和一群警卫员围着他从山上下来,就直奔着选铀厂走去。

选铀厂几名干部和上白班的工人,列队在厂门前欢迎他。许世友围着刚建好的选铀厂转了转,然后,站在队伍的前面和工人简单地讲了几句话,就走了。他此次来磷矿,与1970年10月份第一次来磷矿有所不同,似乎专为看看选铀厂生产情况,行程中没有到其他地方去。视察了选铀厂后,随即坐上专列离开了磷矿。

岳均宏之所以关注许世友,是他受父母长期言传身教的影响,他的姥姥与将军还有些渊源。当年许世友的胶东军区司令部,就租用了他姥姥家的房子。

岳均宏姥姥的家在山东胶山县崖子公社东凤凰崖村,那是一个大山沟里,两边都是层峦叠嶂的大山。

司令部为什么租她姥姥家的房子呢?

他的姥姥家是一户中农,政治上没问题。房子质量、居住条件也比较好,边上有一条小溪,终日流水潺潺。最关键的是房子位置非常隐蔽,敌人侦察机不容易发现。

警卫团长石少基带着战士,住在靠外面的房子里,许世友和夫人田普住里面的房子里。战争年代,石少基身体多次负伤。解放后,他申请到地方工作,留在了徐州。时间长了,岳均宏的姥姥和田普也相处出了似母女的感情。田普随许世友一起撤离的那天,她抱着老人哭了。

开始说好是租用房子,到最后部队撤走时,他的姥姥没有要部队一分钱房租。后来,这所房子被改造成胶东军区一个招待所。六七十年代,磷矿的好多人因公出差,还到那里住过。

岳均宏母亲18岁参加革命,就是受许世友将军影响。在他们兄弟姐妹刚懂事时,他的母亲就给他们讲和将军相关的革命故事。电视上有关许世友的纪录片,他们家人也不忘收看。

那天许世友从火车走下来后,向停在不远处的汽车走去时,他观察得很仔细。晚上,父母亲下班回到家,他还绘声绘色地向爸爸妈妈讲了,白天见到许世友的经过。母亲笑眯眯地用手指点着他的头额说:我们早知道了。

1973年,随着将军调到广州军区工作后,就再也没有来过磷矿。


第二章  它从1918年走来


远远地传来唢呐声,声音清脆高亢,穿透力强,传得很远很远。迷离的唢呐声摇曳起来了,悠悠荡荡,亦扬亦挫,深沉婉转而不失激昂。虽然一时看不清吹唢呐的人,但唢呐声在半空中时起时伏。

唢呐声在耳边萦绕着,调子听得出来,是上世纪70年代的风格。伴着周遭的荒芜和阴寒的天气,冷冷透着凄切与诡异,而唢呐声更像是为这个“死”掉的厂房进行缅怀和吊唁。

这是2015年11月的一天。

走近才知道,唢呐是由一位73岁的老人吹奏的——他叫赵树谭,每天都会到这练习唢呐。一顶单布帽子压住他花白的头发,皮肤黑黄。“我是这边桃花村的村民,亲眼见证了这个‘全国第一’的辉煌与没落。”赵树谭说,他很怀念上世纪七八十年代,那个矿场最热火朝天的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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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这里的老矿工,我在的时候,工人有3000人,历史最多时有1万多人。”另一位种地的67岁老人孙西强喃喃道:那时候,一到晚上,这里就灯火通明,黑天也照得像白昼,可惜呀……”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记者看到了斑驳老旧的红砖墙、露着破洞的屋顶,荒草蔓生的铁轨,只有一处高大厂房的墙壁上残存着当年的鼓动标语。

再往远说开去,那就话长喽。连云港,古称“海州”,总面积7615平方公里,其中海域6677平方公里。因面向连岛、背倚云台山,又因海港,故得名连云港。

我们先来说说现在海州地区的锦屏山和孔望山吧?

1979年11月12日,连云港市博物馆考古人员,在锦屏公社桃花大队桃花涧清理汉墓时,在地表以下55厘米处的黄土层里,发现了十几块用燧石打制而成的旧石器,这种加工方法可以追溯到50万年前周口店北京猿人的加工技术。

后来,又在黄土层和基岩之间,发现了以石英石为主要原料的100余件旧石器和文化材料。经过专家鉴定,桃花涧是我国东部沿海地区唯一的有明确层位关系的旧石器时代遗址,反映了古人类在连云地区的生活情况。

上苍不仅给连云港市留下了人类的肉眼可见的宝贵财富,还给连云港人留下了深埋在地下蕴藏的宝贵财富。

穿过连云港市的郯庐断裂带,北起祖国的黑龙江、南至长江边,总体呈南北走向。纵贯中国大陆东部,是绵延2400多公里的巨型深断裂带。

穿过我市断裂带下面是否隐藏着什么秘密呢?

远古的连云港,海天相连,浩瀚无边,沧海桑田,水退地显,孕育出这片神奇的土地。

连云港市地质研究发现,十几亿年前,连云港市的锦屏山地区是一片广阔的浅海,鱼、虾、蟹等富含磷物质的生物躯体在此沉积,海底沉积物经过前震旦纪变质岩过程,形成了丰富的磷灰石矿藏。

在黄海之滨,古海州之南,那广阔的淮北平原上矗立着一片高耸的山峦,远远望去好像是刺绣高手完成的一幅锦绣的屏风,人们称它为——锦屏山。

这些磷灰石(也称磷矿石)矿就隐藏在锦屏山下面。

我国的磷矿资源,80%分布于云南、贵州、四川、湖北和湖南五省。著名产地有云南省的昆阳、江苏省的连云港市、湖北的襄阳、四川的峨嵋、贵州的遵义等地。

全球探明的磷矿石资源量超过 3000 亿吨。然而,大量的磷矿石埋藏在大西洋和太平洋的大陆架和浅海地带,开采成本高,难以经济地开采。

据估计,全球磷矿石的陆上储量为700亿吨,其中约88%位于北非、中国和中东地区,仅摩洛哥及西撒哈拉地区就有 500 亿吨的储量。中国拥有全球第二大的磷矿石储量,也是全球最大的磷矿石生产国。

2017 年,全球生产的磷矿石 2.63 亿吨,其中超过一半由中国供给。

锦屏山下磷矿的形成,经历了曲折漫长的过程。

我们可以想象一下,在十几亿年前,这里曾经是一片海洋,富含磷的海水孕育了大量的藻类,这些藻类又供养了无数的软体动物。在漫长的进化过程中,一些软体动物进化出了坚硬的外壳来保护自己,磷就在这些藻类和动物的身体中富集。

无数的藻类、软体动物、有壳的动物生存、繁衍然后死亡。它们的尸体像地毯一样铺在海床之上,慢慢腐败、交融、渗透……

连云港地方志记载:十几亿年前,连云港市的锦屏山地区是一片广阔的浅海,鱼、虾等富含磷物质的生物躯体在此沉积,海底沉积物经过前震旦纪变质岩过程,形成了丰富的磷灰石矿藏矿。

1918年,锦屏山南麓酒店村附近发现了赤铁矿。

此时,正值第一次世界大战,钢铁需要殷切,铁矿销路很好。这处赤铁矿的发现,引起了曾任晚清署理商部侍郎、吏部右侍郎、受洋务运动影响较深,有“中国近代实业家之称”的沈云沛注意。

沈云沛的眼光是精明独到的,他利用自己的人脉和一些关系,凭借自己在官、商两界的影响力,联合当地的地主创办了锦屏公司开发铁矿,在此开采赤铁矿。

1918年8月12日,沈云沛病逝于天津,矿山就由其6子沈蕃继承。

1919年,沈蕃组织邀请了当地8名地主,合股5万银元联合创办了铁矿石开采的“锦屏公司”。

锦屏公司为股份制公司,由国家农商部发给采矿执照,沈蕃为大股东,也是公司经理,重金聘请了日本人作技术顾问开发铁矿,驻军师长、军阀白宝山也参与其中。

公司与日本帝国主义签订了供销合同,雇佣了当地百十个农民,开始了最为原始的手工采矿。可是,铁矿的蕴藏量很小,品位又低,没有什么开采的价值,公司随即倒闭。

锦屏山南麓发现了赤铁矿,刚开采不久就倒闭了?

那么磷矿,最初又是如何被发现的呢?

其实是一次偶然。

1919年的冬天,一位叫于庭华的矿工在锦屏山干活休息时,因为寒冷人冻得忍受不了,在矿坑边上生火取暖时发现有绿色火光。这个火光的出现可把准备烤火取暖的矿工们吓坏了,苏北农村有一个说法,野外绿色的火光是鬼火,如果人遇到了,是不吉利,要倒大霉的。

迷信的矿工要找出坟茔,一定要扒出遗骸,要祷告,要做关目。相信只有做法事,才能把身上的晦气去掉。

矿工把附近都搜索个底朝天,也没有发现坟茔、没有发现遗骸。仔细观察竟然是山土燃烧所致,再朝火堆里扔点土,火焰燃烧得更加旺盛。

于庭华的这次无意间发现磷火的事,一传十,十传百,在矿山里就传开了。消息传到了矿外的锦屏镇,最终引起了沈蕃的注意。

沈蕃命令矿工们采集矿石样本,采集不同岩层的矿石,仔细编号分类,逐一记录在册。

1919年,以沈蕃为代表的资本家成立了私人合资企业“锦屏公司”,沈蕃担任经理。

1920年,公司将从各岩层采集矿石样本,送到当时国民党政府的农商部工业试验所化验。经过化验分析,试验所主任吴匡时认为,锦屏公司所送矿石,是品位为38%的高品质磷矿石。并且建议矿山开采应以磷矿为主矿。

从此,也揭开了我国磷矿发现的历史。

沈蕃将“锦屏公司”更名为“锦屏矿务有限公司”,获当时的农商部核准发给磷矿采矿执照。公司推举沈蕃、许新六、白宝山等人为董事,沈蕃为总经理,进行磷矿石的开采。成为了中国历史上第一家开采磷矿石的公司,从而开创了中国人磷矿石开采的历史。

1920年,国民政府与日本政府签订了协议,将锦屏磷矿彻头彻尾地出卖了。日本人压低磷价,压榨我中国劳工,为的是谋取更高的血腥利润。

1922年,国民政府中央地质调查所刘季辰来矿勘察,认定矿质极佳,储量颇丰,在他编写的《江苏东海朐山磷灰石矿勘察报告》中明确记载了:估计磷矿藏量200万吨以上。

锦屏矿务股份有限公司从锰铁矿的开采转而以采磷为主、兼采锰铁矿。随着采矿量的日渐增大,锰铁矿日渐稀少,于是公司决定放弃锰铁矿的开采,全部转为开采磷矿。

到了1924年,矿山年产量2万吨,精矿含量32%,露天采塘从东山经西山,直到蔷薇河边,建有铁路5公里,产品销往日本和台湾化学肥料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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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增大开采量,公司开始进行人工勘探,在东山、西山、中山3处露头附近开凿探矿竖井各1个。探得矿体后开辟为3个采场,用露天土办法人工开采磷石。公司早期以开采磷矿为主,兼开锰矿,生产方式是露天采矿。

西山沿矿层采长约500米,坑深平均5米左右;东山采长约100米,平均坑深约4米。矿砂用木槽进行人工冲洗,还在采塘外建造火炕,用来烘干含水份较多的矿石,以提高磷石的品位。

开采后,矿山设备有所增加,建造房屋约有100余间。从东山矿坑经西山矿坑直抵蔷薇河边,建有长约5公里的铁路。所雇佣工人,最多时达2000人之众。一时间,在当地无二,颇呈盛况。

截止到1925年,共5年时间里,被日本人劫走的磷灰石共有6万吨之多。在纯手工体力劳动的年代里,这已经是一个非常吓人的数字了。

我们可以扪心自问,算算细账。在纯粹靠体力生产的年代里,如此的产量,都是靠人工,一铁镐一铁镐地刨出来,一铁锨一铁锨地铲起来,一箩筐一箩筐地挑出来。

工人的辛劳,是何等的艰辛啊!

用“一铁镐磷,一滴汗;一铁锨磷,一滴泪;一箩筐磷,一滴血”,来形容磷矿工人当年的苦难实不为过!

当时由于磷价跌落,销路不好,公司生产逐年缩减,至1925年终于停产。

据1929年,江苏省农矿厅农矿公报刊载《东海朐山磷矿视察报告》一文记载:

当时的锦屏磷矿共有东西两处井口,西井由海州乡绅沈云沛于1918年电报开采,起初以开采铁矿为主,后因入不敷出,随即关停。

1918年(民国7年)8月12日,沈云沛于天津医院辞世,享年64岁。

沈云沛去世后,其子沈蕃又以磷矿申报开采权,“其成分以含百分之三十三磷酸(三基磷酸石灰)为准”。

1921年,江苏省议会议员、海州乡绅杨毓藻继续申报开采权。

1934年1月,我国近代著名化工学家陈调甫先生为投资建厂,曾亲赴锦屏磷矿实地考整。

从上面的公报显示锦屏磷矿最初的创办人是沈云沛。

1933年,受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委员长蒋介石委派,国民党中央研究院张祖寰一行来锦屏矿山进行实地考察、勘探,并撰写了《江苏东海县磷灰石勘探纪要》。

这是一部最早的也比较全面的记录磷矿的文献,书中有如下记录:

磷灰石矿床位于江苏省东北部新海连市西南15公里,属东海县,当时的海州地区行政上归东海县管辖。本矿床1919年起原开探铁、锰矿石,自1920年发现磷灰石以后才开始开采磷矿。

连云港,特殊的地理位置,得天独厚的资源优势,一直以来都是日本国侵华的战略所需。

日本人一直惦记着连云港,也惦记着连云港锦屏山桃花涧下的这座磷矿。

日本人为什么虎视眈眈地惦记锦屏这座矿山呢?

答案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还是为了资源,为了战争,战争需要武器弹药,制造弹药离不开磷!

磷矿石,它是蕴藏在大地深处的宝藏。

磷矿是一种重要的化工矿物原料,它最初作用是制造磷肥,将其制成肥料后施用不仅能促进种子发芽生根、加速植物的生长。还能增强农作物的抗旱、抗寒以及抗虫害的能力。后来得到了不合理的利用,成了利益驱使者发展战争的武器。

第一次世界大战,是欧洲历史上破坏性最强的战争之一。

战争需要武器弹药,制造武器需要钢铁、制造弹药需要磷,这就催生出了铁矿和磷矿的开采。

这个大地的宝藏,是一把双刃剑。一方面它以几何级的力量,助力人类文明的车轮加速向前。另一方面,也在利益的诱导驱使下,几乎以毁灭式的力量,摧毁人类文明,破坏人类家园,碾碎无数无辜人的生命。

每次战争,殃及的都平民百姓。

大地之上硝烟四起。

本该,供人类繁衍生息的美好家园,却遭到破坏。

大地,被撕裂成一条一条,人类一次又一次遭受涂炭。

连云港地处黄海之滨,是我国中原和西北地区物资进出口距离最短的优良海港,也是陇海铁路的终点。

始建于1904年的陇海铁路,简称陇海线,是中国境内一条连接甘肃省兰州市与连云港市的客货共线铁路,是贯彻东西,串联中国西北、华中和华东地区的主要干线铁路,因而倍受侵略者瞩目。

日本对连云港垂涎已久,日寇已经惦记我连云港好长时间了。

中国有一句古话叫:“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1917年,日本就出版了整整15卷的《支那省别全志》,这距离日本国发动侵华战争,整整早了20年。

在这本书的“第四编•都会•第二十二章•海州城附新浦(是解放后的连云港市政府所在地)”一节里,就详细地中介绍了海州城、位置、地势、户口、市况、生业、交通、饮用水、物价、劳银(劳动工资)等情况,同时还将新浦进行了简单的介绍。

1931年,日本军国主义侵略我国东北三省后,他们下一步的目标很明显,就是企图进一步吞并我华东五省市。

始建于1933年的连云港,位于太平洋西海岸、中国黄海之滨,与韩国、日本等国家主要港口相距在500海里的近洋扇面内。正是日本侵略者,计划侵吞的一个重要目标。

为了对军事侵略连云港做好准备,日本国最早于1931年起,就开始对云台山连云港沿海一带进行“调查”或“视察”。并且陆续形成了数百万字的调查材料,制定了详细的侵略连云港的作战计划和登陆路线。

从民国22年(1933年)到26年(1937年)共四年时间,日本青岛东公司、青岛商工视察团、日本陆军运输部大连代表处、大连汽船株式会社青岛支店、“满铁”(全称南满州铁道株式会社,日本最大的经济特务组织)经济调查部、天津事务所和日本支那驻屯军司令部港湾班等特务组织,先后派经济和军事特务来新浦、海州、连云港等地进行“调查”或“视察”。窥探我经济、军事、人文等情报。

在这些日本特务所写的数百万字的调查报告中,非常详细地记录了连云港自然地理概貌,包括水文、地理、气象等。记载了陇海铁路的沿革、经营、机构、货运情况,连云港建港沿革、港口设备、经济贸易状况和管理体制,连云港及腹地的产物、经济和水陆运输情况等等项目内容。

日本人对连云港花费如此巨大的精力和心血,其真正的目的,还是为了侵略啊!

日本是一个岛国,受地理位置的影响,资源特别匮乏。

日本的铁矿,石油,煤炭等矿产资源严重不足,工业生产所需要的原料,燃料绝大部分依赖进口,是世界上最大的矿产进口国。发动战争、侵略他国,掠夺资源是日本军国主义的真正目的。

1936年以后,日本帝国主义加快了针对连云港的调查步伐。调查的目的也更加明显,是以制定军事侵略和经济掠夺方针为主要内容。

这一年,日本人在对连云港的调查报告中,有如下的文字记录:

2月20日(晴),午前9时在民团商讨关于连云港调查事项,参加人员有驱逐队司令官、齐舰舰长、陆军小仓大蔚、鹤野大气支店长、渊胁驻在员、森·伊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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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23日(阴),午前6时15分起锚,午前8时45分到达海州港(即连云港外),9时20分乘税关汽艇东川号上陆,视察连云港之后归舰。在此中间由海军进行了港内外的测深,午后2时由海州出发返航。

这是日本海军、陆军及经济特务组织“满铁”等几方面进行的一次联合调查日记。

据日本特务森俊夫、伊藤香象,在调查后撰写的《青岛连云港调查报告》写道:

这次调查的主要目的如下:满铁方面,对上次大竹技师一行未能得到的技术方面的事项进行调查,以及视察后一般形势的变化。海军方面所必需的军事重要事项的调查。陆军方面对于上陆军根据地的调查……

日本特务对连云港内外的水深、潮流和底质进行勘测,是通过日本侵略军的军舰进行的,这是对中国主权的公然侵犯。调查结束后,日本陆海军着手选择连云港登陆点。

日本昭和十六年(1941年)3月,“满铁”调查部在对连云港调查之后,著有一本《连云港经营现状、概要及对策案》,保密级别为“极密”,在书前的“梗概”中列有“内容概要”,写明“调查目的及结论”,指出:“支那中央将来经济大动脉必然是陇海线。……‘陇海线的终端港——连云港’要发挥‘海上运送’的作用。”

调查内容分3部分,一是总论,对连云港“军事上及经济上又大陆政策上的重要性。”二是港口的管理、设施、经营状况。三是对策,即结论。这部书仅仅目录就达到了146条,计划是非常详细的,可见日本人用心之良苦。

1936年 3月,日本特务森俊夫、伊藤香象,编写的《青岛、连云港出张视察报告》中记录。

根据海军方面的意见:“上陆地点从水深情况和后续上陆地来看,东侧入口较为适当。从第一码头往东1200米,从第二码头往西至孙家山1200米的海面,这一带可以登陆,但后者在低潮水时不适当。再有孙家山至墟沟之间的海面,上陆后行动方便,但是在低潮水时,上陆不可能。一般来讲,在连云港的登陆,要考虑潮汐关系。”

根据陆军方面的意见:“向陆海沿线派路兵时,直接从连云港登陆不如在其南或侧或北侧选择适当地点较为妥当。”

但是不论上陆地点如何,因连云港为陇海线的终端港,因而选择它作为上陆的根据地则很有必要。

事实证明,两年后日本侵略者进攻连云港时,就是按照上述确定的方案实行登陆上岸的。

1937年,锦屏矿务股份有限公司与南京水利化学工业公司签订销售合同,正在双方着手恢复生产之际,爆发“七七卢沟桥”事件,日本帝国主义疯狂的侵略我国。

1938年底,日寇在新浦设立“海州营业所”办事处,隶属于三井物产株式会社在青岛成立的“海州矿业开发株式会社”管理,把磷矿划为军管,直接用军队统治矿山。

从此,日本人开始对矿山进行大规模掠夺性的开采。他们只采富矿,舍弃贫矿。

1943年5月10日,海州开发株式会社调查局职员黄春江和地质调查助手井上正敏,来到锦屏地区进行地质调查。他们于1944年2月18日,用日文编写成《江苏省东海县海州锦屏矿山磷矿及满俺矿调查报告》,为日本掠夺中国的矿产资源提供了依据。

日本人沿西山矿脉采长约2050米,矿坑一字排列,互相连贯,共采大小矿坑20个,最深处在地面以下8米。东山矿区沿矿层采长约710米,从东面朐山高地向西采至冲积平原的边缘,共采矿坑4个,最深处在地面以下20米。

日本人成立一个会社,对磷矿实行疯狂的掠夺。为了运输方便,日本人还在锦屏山和海州火车站之间修筑一条小铁路,方便把大批矿石通过铁路、轮船运往日本。

这条从刘顶到磷矿窄轨路,是日本帝国主义在1938年5月侵占陇海铁路东段之后,为了掠夺海州附近刘顶庄出产的磷酸盐矿石,于1940年7月,由日本的海州矿业开发株式会社新浦矿业所投资修建的。自海州西南方起至刘顶矿区止。全长约9公里在海州站内,有约长180米的线路两股,刘顶矿区设有股道3股。海州刘顶间又设有会让车用的股道两处,线路全长约10公里。

1948年初线路全部破坏。解放后,1956年建成完善的锦屏磷矿专用线,在海州火车站接轨。值得一提的是,这段铁路后来经过多次维修,至今仍在使用,并成为新海发电厂,电煤运输的重要通道。

新海发电厂是连云港市一家大型火力发电企业,解放前到解放后的七八十年代,一直都是该市工业生产和居民生活用电的主要来源地。笔者在采访时,也听到部分磷矿退休老职工讲述:在解放后的历史上,新海发电厂曾经隶属于锦屏磷矿管理过,但是时间不长又从磷矿剥离了出去。

他们还用小机车拖运矿砂,在磷矿建立了开采磷矿石不可缺少的化验室。

磷矿工人都是附近地区的农民和无业游民,也被称为“特殊工人”,这群特殊工人为了生存,为了能讨一口饭吃,被迫来到磷矿干体力活。他们用原始的风镐、铁锨等生产工具干活,他们光着脚,赤裸着上身,甚至衣不遮体,晴天一身汉,雨天一身泥。每天都是繁重的体力劳动,他们一天最少要工作10个小时,有时要工作十三四个小时。而工钱却少得可怜,少的只有14个钢元(当时流通货币的一种),最高的也不过30个钢元。如果是单身一人,光棍汉紧索着裤腰带,还能勉强活下去。若是有了老婆孩子,拖家带口,这点工钱可就没法生活了。

老矿工于庭华,在他75岁那年回忆道:“资本家开矿时,我们全家3口人,我拿的工钱都难以糊口,老婆常上山剥树皮,挖野菜回来当顿。”

在日本人操纵下,磷矿经常开开停停,不能正常生产,矿工们经常受失业的威胁。

真是生活无保障,风雨飘摇,朝不保夕!

从1939年3月4日,日军占领墟沟,连云地区全境沦陷。

随后日本人即占领海州,开始对磷矿进行大肆掠夺。在这之前,日本三井物产株式会社经理、地质学家田中馆已来矿调查,确认此处有多量的磷矿蔵,于是在1989年底成立“海州矿业开发株式会社海州矿业所”。 

1940年3月,日方开始对锦屏磷矿掠夺性开采,为了获取矿山更多的资源,日本人在矿区修筑了轻便铁路,衔接陇海铁路的海州车站。并建设了办公室、变电所、机车房、化验室等建筑,共计20余间,添置了锅炉、变压器、抽水机、卷扬机、机车等机械设备。采区分西山和东山两个区坑,前者长1500米,深515米,后者长100米,深4一8米。在矿区中间开凿了一口大井。

1944年矿内大部分工人被强拉去修筑工事,采磷趋于停顿。5月,抗战胜形势的好转,强占矿山的日本强盗也停止在矿山的一切掠夺。

从1940年3月到1945年8月15日,日本投降之前,他们在磷矿共开挖矿坑20余个,共开采磷矿石30万吨左右,采挖的矿石全部运往日本。

抗战胜利以后,国民政府指派经济部于1946年3月接管锦屏矿山,成立了苏浙皖区徐海办事处。沈蕃到南京和资源委员会商定该矿为公私合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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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年10月,国民政府资源委员会与锦屏公司联合成立“资源委员会锦屏磷矿股份有限公司”,确定投资总额为5亿元(伪法币),其中官股是资源委员会投资2.55亿元,占总投资的51%;商股(私股)除将原有的矿场设备估价为2亿元外,又追加现金4500元,商股总额为2.45亿元,占总投资的49%。

国民党委派资源委员会的代表洪中为董事长,任命沈蕃担任总经理、程鹰担任副总经理。于1947年1月份,开始露天采矿。当时,日产量数十吨至数百吨不等,至1948年7月,西山区坑地继续开采,又在东山区坑地采掘。此时试用机器开采,因雨水过大而受阻。由于国民党政局已摇摇欲坠,矿山宣布停业。

1948年11月7日海州解放,新海连特区军管会派来军代表保护矿山。

1949年初,成立锦屏磷矿保管委员会,到9月改组为华东工矿部锦屏磷矿建设委员会,并立即筹备恢复生产,依据当时的需要先开采了一部分锰矿。

在国民党统治时期,董事会为最高管理组织,设有董事、监事、协理、经理等。

其工作程序是:由总经理呈请董事会决定工作方针,掌管公司一切业务,有监视监督指挥所属单位,协理是辅助性质,协助总经理工作。下设工程师一至3人掌管开采、精选等事宜。另是总务、会计等3个组。总经理管辖下,共有会计等职员达45人之多,其工人中,多数是没有专业技术的海州地区贫民和农民,他们农忙时回家种地,农闲时做工。

为解决产品销路,锦屏磷矿股份有限公司与台湾肥料公司订立销售合同,迅速恢复生产,公司还购置4部汽油抽水机,排除矿坑中的积水,并购买车床、汽车等设备。

国民政府采矿和日本人手段如出一辙,为了避开洼地,他们选择在地势较高的地段局部开采。矿石含磷量高,产量好,开采形势比较喜人。1947年12月,公司招收工人1000余人,开始了锦屏磷矿自开井采矿以来,较大规模的生产。

当时的矿山,最多时有数千名工人。工人按组划分,每组50至150人不等,组长即为小工头,工人进矿时进行登记,离矿时除名。其工钱情况是:一般工人分长短工,长工每人每日小米3升(每升为3市斤),短工每人每日小米两升,有时按划分的面积计工给资,有时也按时间计酬。组长每日4升,大工头每日6升。职员工钱较高,总经理每日小米500斤以上。

1947年1月至1948年6月,在不足两年的时间里,锦屏矿山共开采出磷矿石2.34万吨,被运往台湾2.1万吨,盈利19.64亿元(法币)。

1948年6月,因战局紧张,战争阻滞,销路不畅,产品积压,亏损严重,被迫停产。 


第三章  命运多舛的矿山


让我们把镜头推到1937年,日本军国主义统治下的锦屏磷矿。

封建把头,是旧中国勾结地方官府﹐依靠封建势力﹐把持一方或某一行业﹐剥削奴役工人和其他群众、作恶称霸的人。

精明的日本人深知,仅凭他们有限的几个人是难以监管人数众多的磷矿工人的。他们也抓住和摸透了极少数中国人的汉奸心里,通过对封建把头的控制,给他们小恩小惠收买人心,用中国人来管理中国人。日本人控制了少数几个把头,就控制了整个磷矿工人。

矿工名为雇佣劳动者,但是他们并没有彻底摆脱农奴制的束缚,没有人身自由,也没有做人的尊严。他们受尽了封建把头的压迫和剥削,生活更是惨痛不堪。

再听一听,磷矿流行的一句顺口溜吧!

封建把头陈绍如,拳打脚踢式式全。

矿工不称他的意,挨骂鞭打还罚钱。

这是当年,矿上流行一首对封建把头控诉的顺口溜。短短4句话,却淋漓尽致地写尽了把头的凶残和矿工的艰辛!

可怜的矿工啊!不但受中国人的气,还要受日本人监工的非人折磨。

日本鬼子召山,是个毒打工人的名手。这个歹毒的日本人,每天专拣太阳快落山时来到矿上。一双贼溜溜的三角眼就盯着干活的矿工,看到有人疲倦了干活不带劲或是有人累了坐地上休息一下。他马上冲上来抓住衣领,把人朝地上一摔,抡起棍子就打,轻的头破脸肿,鼻子流血。重的伤筋折骨,打成了重伤害。被他打残废和打死的矿工,也大有人在。

日本人强迫中国人为其做苦役,敲骨吸髓!

这哪里是干活的处所,简直就是残酷摧残中国劳工的人间地狱啊!

据连云港市文史专家、地方志专家张学贤回忆:

大约在1943年春,我在海州鱼市口小学4年级读书。有一天校长宣布:星期天到郊外远足(即春游),目的地是刘顶村的磷矿。听说以后,同学们喜笑颜开,因为过去春游,大都在海州园林寺、洪门果园一带,这次换了地方,肯定好玩好看。

第二天清晨,风和日丽,万里无云,母亲在我书包里塞了两个馒头、一个萝卜和两毛零用钱,就和同学赶到学校。8时多,我们在校长和老师带领下,沿着西南街,步出老西门,每经过一地,老师都要告诉我们地名,记得有美国人开的义德医院、十字路口、南阳楼、还有巴狗庄什么的,大家蹦蹦跳跳,不知不觉就到了刘顶,老师宣布就地休息十分钟,好集中精力参观磷矿。

休息时,我们问老师:磷矿是干什么的,老师说,他也说不清,听说开出这种石头可以用来制造火柴。稍停片刻,我们继续赶路,不一会就听有人喊:磷矿到啦,快来看啊! 我们冲散队形,一窝蜂地往南山根跑去,果然看到一大群工人,挤在一个深塘里干活,塘边上有两个粗壮大汉,手拿皮鞭,来回巡视,不让我们靠近。

我们好不容易挤到大塘边,大家一看傻眼了,矿塘有两人多深,工人叔叔用铁锨、洋镐挖石头,挖出石头装进大筐里,两人一副筐,走在狭长的跳板上,晃晃荡荡,让人提心吊胆;再看看挖矿的工人,个个面黄肌瘦,衣衫破烂,许多人都是赤着脚干活。矿塘周围环境特别脏,垃圾成堆,到处都是粪便,粪便颜色特别黄,我们还看到一具死人的头骨,吓得汗毛直竖。老师询问一位老工人:“干活累不累?”老工人看周围没有监工的才偷偷地告诉老师:这矿都是为日本人开的,据说挖出的矿石都运往日本去了。工人特别苦,每天从日出干到日落,想歇一下,日本鬼子的监工就用皮鞭抽打我们。生病没人管,病死了用张芦席一卷,往东边那个大坑里一丢就算了结了,我们不知哪一天才能熬出头!

听了矿工的介绍,我们一点玩兴也没有了,这是我生平第一次见到的锦屏磷矿,留在幼小心灵中的是矿工的苦难和日本鬼子的残忍和掠夺。

日本人和把头串通一气,令矿工们每天早上4时就上工,晚上10时才收工。如此来延长劳动时间,但是工人是两头不见黑的上下班。他们还提高劳动强度,对工人残酷压榨,克扣工人工钱。

当时的劳动条件非常恶劣,根本没有必须的劳动保护,采矿区内灰尘弥漫,工人除了眼睛和牙齿以外,全身上下都是黑的。

矿工们称他们为“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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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人居住的地方条件极差,狭小低矮的土房子里,在地上铺点草就是床铺。人一律在大通铺上,人挨人睡觉。房子里空气混浊,卫生条件令人作呕,臭虫、苍蝇、蚊子到处乱飞,老鼠到处乱爬。矿工们称蚊子为飞机,跳蚤为大炮,臭虫为坦克。拥挤的屋子里“飞机、大炮、坦克”齐全。

每天早上起来,身底下都是一片虱子,奇痒难忍。由于人太多,住的条件太差,疾病流行得很厉害,特别是流感、传染性疾病,更是无法控制。

患上了病的工人又得不到及时治疗,矿工往往还要忍受着多种疾病的折磨。繁重的体力劳动,忍饥挨饿,疾病的折磨,精神和身体的处罚,磷矿里每天都会有三五人死亡。

日本人对死亡的矿工处理,不是让逝者体面的入殓掩埋,而是毫无人性地抬到桃花涧里的乱人坑里一丢。有的染上疾病,失去了劳动能力,还剩下一口气的矿工,也被丢到万人坑里,任凭饿发疯的野狗到坑里疯狂地撕咬。

1942年,伤寒病在磷矿大流行,病死的矿工更多了,乱人坑里尸骨成堆,尸臭冲天。

在磷矿里干活工人的生命还不如一条狗,他们随时都有被日本人打死、被狗咬死、被疾病折磨而死的可能。

为了驯服中国工人,日本鬼子还在人多的聚集地建起了一个“示众台”,示众台的底部是砖头砌成的地座,中间竖起一个木桩,对不听话、干活懈怠、违反“规定”的工人,就用绳索绑在“示众台”上示众。

他们还在磷矿建有水牢,对不服从管教、有反抗行为的工人,抓住后就投入水牢里。

水牢里灌注进齐腰深的水,里面建有铁笼子,他们把反抗的工人投入水牢的铁笼子里。水牢没有门,只在地面一间房子的地板上开一个约60厘米见方的孔,顺着梯子下去。除了关押水牢外,对因反抗被抓的工人,日本人竟然还让他们给自己挖坑,再活埋。

如果工人不挖,等待他们的是高高扬起的皮鞭和雨点般落下的木棍。

等到土埋到劳工的胸口处,日军就用刺刀,刺劳工的头顶。看到劳工头上的鲜血直喷,鬼子兴高采烈地手舞足蹈,以此取乐。

日本鬼子折磨中国劳工的方法凶狠,手段残忍至极。

当年的磷矿工人留下来的一首十字歌,就是他们劳工生活最真实的写照:

一无所有,

两袖清风。

三餐不饱,

四季无衣。

五(捂心)烦躁,

六亲无靠。

七债八负。

九(久)经要死,

十(实)在难熬。

1942年夏天,一个狂风暴雨的夜晚,磷矿上空电闪雷鸣,风雨交加。大把头冯祖华吃饱喝足后,拿着一根长长的棍棒。他一路追赶着光着脚,被大雨淋得如落汤鸡一样的矿工彭小登等七八个人来到了井口。

这个时候井里的积水已经有大半人深,井口四周的石头马上要掉下来。这种情况下,矿工是不能下井的,可是在这危险万分的井口边,把头冯祖华却杀气腾腾地用棍子把矿工朝矿井里逼打,要他们冒着大雨挖磷。

矿工们在他棍棒的威胁下,都被逼打进矿井里干活。

这时,就听“哗啦……”一声巨响!

可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矿井发生坍塌了。

刚被威逼到井下的工人干活的工人被倒塌的矿石砸得血肉横飞,受伤严重。有的人被砸折了腿,有的人被砸断了胳膊,有的人则活活被矿石当场砸死。

看到如此血腥的场面,大把头冯祖华不仅不安排救助,还幸灾乐祸、洋洋得意地向他的主子吹嘘说:“太君放心,孙悟空的能耐再大,也跳不出我如来佛的手掌心,他们就是块钢铁,我也能把它熔化成水。想治服这群穷鬼矿工还不容易吗?对于他们,我的办法还是很多的!”

吴明言长期担任锦屏磷矿宣传部长,他曾于1995年,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50周年之际,采访了党的十大代表、解放后连云港市首批省级劳动模范顾良健。

1924年出生的顾良健,连云港人,1951年10月参加工作,1955年10月加人中国共产党。1965年5月,出席江苏省工交、基建、财贸方面先进代表会议,被评为“五好”工人。1969年作为工农兵代表到北京参加国庆观礼,受到毛泽东主席等党和国家领导人接见。1977年5月出席江苏省工业学大庆先进代表会议,被授予省劳动模范称号。1978年2月被连云港市委、市政府授予劳动模范称号。退休前任锦屏磷矿工会副主席。

他生前常说的一句话是“我和敬爱的周总理握过手,还谈过话呢”!

那是1973年8月24日,他作为党代表参加中国共产党第十次全国代表大会。周总理是江苏组的组长,这天周总理要召集江苏代表组开座谈会。马上要见到敬爱的总理了,顾良健非常激动。他连忙将身上的外衣赶紧穿起来,可是左膀子就是穿不进袖子。

座谈会期间,可能是江苏老乡的原因,周总理就连云港市的建设、发展等问题和顾良健当面交谈过。顾良健向周总理汇报了锦屏磷矿的生产情况,周总理笑着说:锦屏磷矿啊,我知道,我知道。顾良健说:总理,我们一直在大干快上,做技术革新,今年还开展对外交流呢。总理说:很好,很好!

这也是顾良健一生中,最引以为傲的事!

“自己不识字,没有文化,是党和人民给了我的一切”。这是顾良健常说的一句话。从这句话里,也可以看出他对党和人民心怀感恩之情有多深。

1976年,得知周总理逝世的消息,顾良健嚎啕大哭,长久不止。

他的儿子顾宜柱回忆起父亲时说:“每当我想到矿山的建设者们那点点滴滴事迹时,很是感慨父辈们那种对工作的认真执着、对工友们的仁义友善;干部群众一心一意、合力研究科学开发矿山,对建设矿山各个领域奉献智慧与力量,对国家的农业建设、出口创汇工作认真履行。他们青春无悔!”

当时,市总工会根据实际情况,曾调顾良健去总工会工作。这个好意被他婉言谢绝了,因为始终不忘记自己是名矿山工人,他说他的根在锦屏磷矿。

年龄大了以后,他到了井上工作。清晨,天还蒙蒙亮的时候,他就早早地将电影院周围清扫干净,这个工作他坚持多年。从矿工会副主席的岗位退下来,闲赋在家的岁月里,他也一直坚持。即使到了最后,在自己身体每况愈下的情况下,他仍然保持了一位共产党员的光荣职责,按时交纳党费,态度坚定。

“顾老晚年的交党费工作,都是我去办理的,最后一次交纳党费的第二天,老人就离世了……”拿着那份2008年党员相关材料的邻居卢伟说。

吴明言写的这一篇 “日寇铁蹄下的劳工血泪史”的文章,刊登在1995年7月26日的《连云港日报》上:

在纪念抗日战争胜利50周年之际,我们访问了曾在日本军国主义铁蹄下做过6年劳工、解放后成为共和国劳模的锦屏磷矿老矿工顾良健。

当我们说明采访意图之后,不善言辞的顾良健老人陷人了回忆,十多分钟后,他缓缓讲述起半个世纪来的痛苦经历:我家祖祖辈辈就住在锦屏山将军崖脚下。1939年春天,日本鬼子占领了锦屏山,那年我16岁。日本侵略者从河南开封等地抓来数千名农民到矿上当劳工,同时,强迫矿区周围的农民进矿当矿工。就这样,我和父亲、三叔同时进了矿,跳进了火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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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鬼子根本不拿中国劳工当人看。他们把河南劳工强制关押在被称为“集中营”的工棚里,每一个大工棚里关一二百人,没有铺的和盖的,身上的虱子跳蚤成把抓。日寇在“集中营”外修建了炮楼,日夜有荷枪实弹、牵着狼狗的鬼子兵巡逻。劳工吃的是发了霉的橡子面,早晨是橡子面稀饭,烧不开锅就加生石灰,一冒泡就算开锅了。劳工们喝了掺了石灰的生饭,直拉肚子,时间一长,个个变得骨瘦如柴。加上超负荷的劳役和瘟疫流行,每天都有人悲惨死去,少则两三人,最多的一天死了七八十人。死后就被扔进废弃的矿塘里,任凭野狗撕咬,有的甚至还没有咽气就被扔了进去。就这样,在矿区形成了一个万人坑。当年流传着这样的歌谣:“进了磷矿门,性命难埋,老塘是棺材。”这就是对日寇法西斯罪行的血泪控诉.

说道这里,顾师傅哽咽了,几分钟后才继续说:“每天天不亮,汉奸把头们就挥舞着大棒赶着大家去上工,收工时间以太阳落山为准。夏天里天长夜短,往往要干到十七八个小时。当时采矿全靠镐挖肩抬。号塘上面(乱人坑),有鬼子兵端着上了刺刀的长枪站岗。工地上,把头提着皮鞭监工,稍有不慎,轻者鞭抽棍打,重者放狗撕咬。

记得有一名沭阳籍劳工,汉奸把头陆胜春(外号陆大头)说他“偷东西”,被那个名叫执上的日本鬼子,放出狼狗咬得血肉模糊,惨不忍睹,最后活活被咬死。日寇为了更多地掠夺矿产资源,实行野蛮开采,哪里矿石好就在哪里采,根本不顾劳工的死活。

有一年春天,被挖了七八米深的八号塘口,由于那口塘堡被挖得太陡峭了,山石塌方,有7名劳工被埋在里面。在场的鬼子山下却挺着肚子哈哈大笑说:“死几个人没关系的,中国劳工的多的是。”

顾老说:“我的三叔父顾立锦也是被日本鬼子害死的。三叔进磷矿后干的是运矿工,每天推着小火车车皮向洪门东站运送矿石。有一次装车时,陆大头硬说他装错了矿堆,并报告了鬼子执上。执上听了,二话没说,拿起一把铁锨就丧心病狂地向我三叔头上劈去,把三叔左耳部劈开一道大口子,鲜血直流,当场就昏死过去。工友们把他抬回家,由于无医无药治疗,三叔的伤口生了蛆,几天后便含恨离开了人世。”

说到这里,国恨家仇,使顾良健老人这个和岩石打了一辈子交道的钢铁汉子,不禁老泪纵横,他接着说:“像我三叔这样遭受残害的劳工实在太多了。日寇占领矿山6年多,掠夺我们优质磷矿石30多万吨,每一块矿石都浸透着中国劳工的血和泪啊!这6年中,到底死了多少劳工,我无法统计,只知道陆续从河南等地抓来的几千名劳工,到日寇投降时已经所剩无几了,他们中绝大多数人,都成了乱人坑里的森森白骨啊!”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当话题转到劳工如何和日寇斗争时,顾师傅的情绪明显激动,说话声音也提高了许多。他说:“那时日本鬼子控制严,手段毒,实行分割统治,组织大规模斗争不易。但磨洋工、破坏工具和设备的反抗一天也没有停止过。最常采用的办法是把新领来的抬筐,趁鬼子、把头不注意时,用石头把筐底砸坏,说是抬矿石压坏了,再去换新的,有时最多一天换七八个。这样既给日寇物资供应造成困难,又少挖了矿。

日寇为了掠夺西山富矿,在7号线用3年时间建了一个几十米深的采矿井,投产第一天,唯一的一台水泵就被烧毁了,致使矿井很快被淹报废。”

听,磷矿当年有一句顺口溜:

进了磷矿门,性命难保存;

死了不要埋,老塘是棺材。

这是日本铁蹄下的矿工们,口头相传的一句顺口溜,“老塘”就是磷矿边上涧沟里的乱人坑,这短短,4句话的顺口溜包含了多少辛酸,多少眼泪,多少苦难和血债啊!

为了获取更多的资源,日本帝国主义和封建把头合起伙来,使用最卑鄙恶毒的手段,他们使用童工下井干活。他们昧着良心,把一批批八九岁、十一二岁的孩子拉到磷矿劳动。

童工们的待遇却非常不平等,干同样的活,都是拿洋镐、抬大筐、推车,工钱却拿成人的一半。

贪得无厌的剥削者为了吸取工人更多的血,把仓库里霉烂不堪的豆饼、玉米、高粱、白米糠卖给工人,里面还存有老鼠粪、泥土、砂字,吃起来如吃药,难以下咽。就是这样还是吃不饱,还时常到野外挖野菜、到山上挖树皮来充饥。

锦屏山这一片荒凉的山岗上,不是人吃的树皮、草根都被饥民们吃光了。最后实在逼的急了,连蚂蚁、老鼠、蛇这些动物都被人们抓来吃。那段时间里,锦屏山一带是山上、田野里都难觅这些小动物的踪影。

矿工胡登元一家4口,4天没有动锅,后来实在饿急了,就逮了一条蛇勒死了煮着吃,就是这样,胡登元的两个孩子还是活活饿死了。两个孩子死的时候,身上饿得只剩下一条条肋骨,看到的人无不潸然泪下。胡登元和他的妻子,早已把眼泪流干了,孩子死去的时候,紧紧把孩子搂在怀里,流不出一点眼泪来。

磷矿工人住的是遮不住风,挡不住雨和终年潮湿透顶的山洞,穿的是不能蔽体的破麻袋。一家七八口人和盖一条麻袋头,夫妻和穿一条裤子。十七八岁的大姑娘没有一件像样的衣服穿,不能走出家门是锦屏矿山人家的普遍现象。

那个时候的磷矿工人有五头:

睡的是破席头,

枕的是烂炕头。

盖的是单被头,

吃的是霉窝头。

这些把头还公然对穷苦矿工进行敲诈勒索。

有一次,活阎王陆大头摊派香烟,市面上每包卖7角钱,他硬要以两块钱一包卖给矿工。矿工不买也要买,如果不买就会有棍棒“伺候”,甚至开除了,也就是把头一句话的事情。

矿工丁宝义买下来了,他二哥没有买。

第二天一上班,他二哥就被活阎王的手下陆小头叫了过去。

陆大头问:“昨天的香烟你为什么不买?”

丁宝义二哥说:“我不抽烟,我也买不起烟,家里吃了上顿没下顿,哪有钱买香烟啊?”

陆大头恶狠狠地说:“别人为什么能买?就你不能买,你不买香烟就是存心和我过不去、存心和大日本皇军对抗、你这是搞破坏?”

说完话的陆大头,朝他的心腹陆小头使了个眼色,陆小头等小跟班一拥而上,把丁宝义二哥摁到在地,就是一顿毒打。

他二哥脑袋受了重伤。自那次毒打后,时间不长就去世了。

塘口里,负责监工巡视的鬼子走了。丁宝义扔下了手里的洋镐,扭过头朝身边的胡登元望去,胡登元也会意地扔下了手里的铁锨,两人坐了下来。

“胡登元最近你感觉到了吗?日本鬼子一点不对劲?”

“你说的不对劲是什么意思?”

“你没看出来吗?这段时间鬼子的心事好像不在我们这里,都是忙站台上的事。”

“是的,我也感觉到站台上明显忙碌起来。这些日子里,矿上小火车昼夜不停地开来开去,应该是鬼子加快了往外面运磷的步伐”

丁宝义的身子朝胡登元靠了靠,压低声音说:“听说,抗战要胜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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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登元兴奋地说道:“真的吗?那就太好了,抗战胜利了,矿山就能回到人民的手中,就是我们中国人自己的了!”

“是的,鬼子走了,到时候都是我们自己人了,我们会过上好日子的。”

“你还记得小刘头吗?”

“你是说胶州来的小刘头吗?怎么不记得,逃荒的路上孩子惨遭日军炸弹袭击身亡,只剩下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母子俩逃难来到了锦屏,在朐山脚下搭了一间低矮的草棚子勉强藏身。”

“小刘头还是童工啊,第一天工作就是在二号采掘区抬大筐,一天没有坚持到晚,因活儿太重,肚子太饿,体力不支而累晕倒在地上。鬼子看到晕在地上的小刘头,非但没有生出怜悯之心,而是抓住小刘头的脑袋,左右开弓打了一顿大嘴巴。看看躺在地上的孩子没有反应,又用皮鞭乱抽打了一通。小刘头遍体鳞伤,浑身是血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1941年冬天吧,就在朐山下的草棚子里,孩子走了”

“唉!孩子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就这么走了!”

说到伤心事,两个人都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胡登元伸手抓住了丁宝义的胳膊,用力地摇了摇说道:“丁宝义,你是听谁说的?”

丁宝义望着胡登元的眼睛说:“听党说的!你相信吗?”

胡登元紧握两只拳头,朝丁宝义点了点头说道:“我相信!”

反抗是胸中怒火的爆发!1945年春,中共东海县委城工部的负责同志通过地下交通员,找到河北籍的矿工刘胜春,要他想方设法搞到驻新浦日寇布防地形图。刘胜春接到任务后,便利用自己是锦屏磷矿包工处二掌柜的身份,多次到新浦,秘密侦察了解敌情,终于搞清了日寇在新浦地区的兵力部署、火力配备等情况。回矿后,他迅速把这些情报绘成一张草图,然后化装成一个卖鱼人的模样,把情报放在鱼肚里,机智地躲过敌人的盘问,把情报送到了东海县委城工部。新海连解放后,人民政府给他颁发了功劳证,因其腿有残疾,还每月发给一定的生活补贴。

日本人投降走了,来了国民党,磷矿工人终于盼来自己人管理矿山。

可是“自己人”来了后,工人们感觉又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他们的做法和日本鬼子如出一辙,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1947年冬的一天夜里,西北风夹着雪花,风越刮越猛,雪越下越大。大把头刘春耕为了效忠主子,把睡在四面透风的工棚里的矿工逼起来,到坑道里抢磷。西北风呼呼地吼叫着,白雪眼看就覆盖住了塘子。工人的脚都冻裂开了血口子,鲜血染红了洁白的雪地,人每走一步,雪印就向前延长一些。

矿工丁少白身上仅仅只批了一条破麻袋,又冷又饿,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他头脑一片空白,实在支持不住了,眼前发黑,一头栽倒在地上。两颗泪珠从他的眼角滚出,气若游丝地说道:“在这寒冬腊月里,我就是冻死、饿死了也无所谓,可是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呀!我死了,他们可怎么办呀!”

第二天,天空中依然大雪纷飞,狂风依旧在怒吼,仿佛要撕裂锦屏山上的岩石才肯罢休。

矿区一片白雪皑皑,地面上白茫茫的雪下了一尺多深。很多矿工家里已经一连几天揭不开锅了,一家人卷缩在四面透风的工棚里,冻得瑟瑟发抖。

实在没办法,矿工去找把头刘春耕要工钱,这个狗娘养的东西眼珠一瞪,面目狰狞地说:“难道你们不知道吗?我们这是‘包工制’,活还没有干完就想拿工钱,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你们妄想拿工钱,快滚远一点。”

矿工袁成桂在井上抬大筐运送磷矿石,有一天不小心蹭了一下来到矿上监工的陆大头新穿的马褂上。他竟然勃然大怒,把袁成桂的头摁在地上狠狠地敲打。袁成桂的脑袋被打成了重伤,鲜血直流,到了第二天还逼迫他来上班。

袁成桂又气又恨、又饿又累、悲恨交加,但是也毫无办法。陆大头一直在找他的毛病,结果以袁成桂没有完成“包公制”所规定的土方任务为理由,又把他毒打了一顿毒打。人无端被打了还不算,最后竟然以不服从管理,消极怠工,影响工程进度为罪名将袁成桂开除了。

矿工刘人才、刘如贵等11人在把头刘春耕手下了一个月零五天的活,工钱却分文未见到。工人们愤怒之极,而又无可奈何地说道:“上面发饷是西瓜,层层过手一剥再剥,到了我们矿工手里只剩下芝麻!”


第四章  共产党派人来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革命的火种在锦屏矿山点燃!

1939年9月27日这一天,是锦屏磷矿工人斗争史上伟大的转折点。

党组织派人来了!

中共中央中原局指派李志波来磷矿以做矿工为掩护,发动矿工进行地下斗争。李志波来到磷矿后,马上和附近刘顶村的刘应扬、刘步真、刘步忠党员取得联系。

当时敌人统治森严,一时凶焰万丈,我党派来的人又少。在这种我们还处于劣势的情况下,为了向敌人进行更尖锐、更复杂、规模更大的斗争。李志波采取了稳妥灵活的斗争方法和多种多样的斗争形式。

党派在磷矿工作的地下党员和工人们一道下井采矿,生活在一起,他们朝夕相处,拿心换心,取得工人们的信任。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争取了矿工丁宝义、胡登元、刘如才、李志泉、刘步周、范得玉、刘人才、刘如贵、丁少白彭小登、袁成桂等人为骨干力量。

隐藏在矿工群里的我地下人员还编了一句顺口溜:“不打勤,不打懒,专打不长眼。”

意思是说,不管你是勤也好,还是懒也好,如果不长一付眼睛,随时注意敌人阴谋活动,不能机智地打击敌人,那是要吃大亏的。要想不被欺负、不被剥削,大家只有团结起来,一起行动起来,抱成一团与敌人坚决斗争到底。同时地下党还从根据地带来了大批的标语、传单等宣传材料,乘着夜晚张贴。在矿工及矿工家属中广泛传播,造成影响。采取贴标语,散传单的斗争形式,发挥宣传舆论战,给敌人施加心里上的影响。 

当年,在地下组织的领导下,磷矿工人采取消极怠工、破坏生产、冲出地狱、偷运枪弹火药、调虎离山、敌进我退,敌退我进、罢工等斗争形式。

磷矿还没有建立党组织之前,矿工也有怠工行为,但都是个人别怠工。稍不注意,就被巡视的鬼子或把头发现,运气好的被鞭打一顿、克扣工钱;运气不好的遭到毒打,打失手了,就把人也打死了。

党组织建立后,用党的政策争取了一大部分矿工,人多力量大,才能形成合力。在塘口干活时,他们派专人站岗、放哨。如果日本监工和把头来了,放哨的矿工就以事先对好的暗号或发信号等等,通知工友们起来干活。敌人检查时,则采取“撒谎”“装迷糊”“装聋作哑”,声东击西地捉弄敌人。日本监工和把头走了,放哨的工人就传递信号,告诉大家可以休息了。

和敌人一次次斗智斗勇,矿工们逐步掌握了斗争方法,累了经验,发现了敌人的弱点。还创造性的运用了“敌人掠夺,我糊弄。敌人狡猾,我捉弄”的斗争方式来糊弄敌人,和敌人捉迷藏,反正我们依仗人多,鬼子人少。和鬼子耗时间,我们掌握主动权,耍得鬼子不得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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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敌人残暴统治下,矿工们主要采取破坏生产工具和生产设备,让生产运转不起来。

1940年8月,里志波组织矿工利用夜晚时间,将矿石偷运到龙须南眼王岭地上,并假报日本人说那里有蕴藏量丰富的磷发现。他们为了掠夺更多的地下资源,调去了大批完兵和工程技术人员,几次用汽车装运钻探仪器到现场进行钻探取样。日本人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并未有磷矿发现。后来,敌人识破了是我地下党员李志波所施行的“调虎离山计”,他们并要杀害李志波。

在这恐怖的大环境下,为了保存有生力量,党组织将李志波转移到海州地区,转入地下活动。并继续领导矿井队队长姜瑞仁,在矿内有计划地夺取敌人的武器、弹药向根据地输送。

1941年3月,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我矿区潜伏的地下党得到情报,大部分鬼子都开拔到50多公里外的果城里参加联欢,那天晚上鬼子来了一个军衔不小的军官。果城里位于陇海铁路的东端起点连云港港口,是日军侵略连云港的司令部所在地。

下午安排放风的同志亲眼看到,一辆辆载着日本人的军车驶出了矿山。

这是一个突袭敌人仓库,搞军火物资的好机会。

夜幕下的锦屏镇,夜幕垂垂,天空阴霾。小山村仿佛在沉睡,很寂静,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声,才让这寂静的村庄显得如此的安宁、静谧。在这一切的表象掩饰下,小镇上的矿区正在酝酿着压迫与反抗、邪恶与正义、信仰与意志、生命与舍义、斗争与反斗争,风生云起,波诡浪谲,你死我活的较量。

午夜时分,按照预定计划,突袭小分队潜入了矿区里敌人的仓库。

阴暗的天空下,姜瑞仁带领一支七八个人的小分队,在夜幕的掩护下悄悄潜入了敌人的控制区域,他们轻车熟路地来到存放武器弹药的仓库。已经有丰富斗争经验的突袭小分队队员,几乎没费什么周折就将大量武器弹药转移了出来。这又是一个“短、平、快”的闪电战。

可能是一切太顺风顺水了,真是应了一句古话“乐极生悲”。

姜瑞仁在敌人仓库里搞弹药时不慎将帽子掉在里面,他自己没有发现,战友们也没有发现。

第二天,敌人根据掉在仓库里地上的帽子,发现了是姜仁杰。

姜瑞仁被逮捕了,他遭到了敌人的严刑拷打,敌人对他身心一连摧残了几天,逼迫他说出潜伏在矿山的地下党,说出党的秘密。姜仁杰大义凛然地一口拒绝了,面对对敌人的威逼利诱,他滴水不进,软硬不吃。无计可施的日本人恼羞成怒,他们选择一个中午时间,在广场上当着众多的矿工及其家属的面。毫无人性,丧尽天良的日本鬼子,在封建把头的配合下,先唆使狼狗将姜瑞仁活活咬死,然后用刺刀把他的心挖出来示众。

面对如此血腥残酷的镇压,共产党在磷矿领导工人的斗争却从未停止过。

6月15日深夜,矿工们将准备放炮的炸药偷偷地收拢到一起,瞅准监工出井回去睡觉的机会,他们将火药一股脑全部倾倒在矿井里。人安全转移到井上后,他们点燃炸药,就听“轰”的一声震天巨响,整个矿井地动山摇,刹那间烟雾弥漫,矿井塌陷毁坏。

汉奸赵洪吉对眼前的一切心知肚明,跑去找日本人汇报,这是矿工有组织的搞破坏,放炮故意炸毁矿井的。气急败坏,恼羞成怒的日本鬼子气得暴跳如雷,下令抓人,他们把部分矿工和小把头都抓了起来。以“良心大大的坏了的中国人,反对皇军、破坏皇军矿井”罪为名严刑拷打。

矿工们愤怒的火焰被点燃了起来,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工人中的地下党员,带头振臂高呼,他们喊出了:“反对抓人,停止鞭打,立刻放人,发放工钱!”等口号。

磷矿工人纷纷扔下手里的洋镐、扁担等劳动工具,开始有组织、有计划地罢工。

狡猾的日本人颇有心机,也会演戏。关键时刻,他们把大把头陆大头派了出来。

陆大头一面人模狗样儿地给矿工们赔礼道歉,诈许承诺。一面安排矿井的宪兵队暗中行动,准备用武力来扑灭即将燃烧起来的熊熊火焰。我潜伏在矿工中的地下党员早已识破了敌人的小伎俩、小把戏。党及时地给矿工们指明了斗争的方向,人们团结一心,据理力争,寸步不让,在矿工们的烈焰炙烤下,日本人胆怯了,最终做出了让步。

斗争取得了一些胜利后,中原局指示李志波:“在现有胜利成果的基础上要乘胜追击,趁火打劫,争取给敌人以更大的打击,发展壮大已有成果!”

李志波安排下共产党员刘应扬、刘步忠、刘步真等分头行动,在已经争取了矿工的基础上,及时争取了小把头。

白天不方便找他们谈心,就利用晚上的时间,到他们家里去促膝谈心,讲党的政策。还积极做他们的父母、老婆的工作,和他们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告诉他们:我们都是中国人,日本鬼子已经侵略到我们家门口,我们应该心往一处想,拧成一股绳,跟着共产党。只有共产党才能带领我们穷人过上好日子!

小把头们也是中国人,也是劳苦大众,他们也是受苦受难中的一员。我们中国人要团结起来,日本鬼子已经压迫我们生不如死,我们为什么还要为他们买命呢!小把头们争取过来了,就孤立了敌人,因为敌人就是依靠大大小小把头,去给他们买命。

小把头人数多,把小把头们争取了过来,我们的就人多了。我们的队伍就壮大了,敌人的势力就小得多了。共产党把劳苦矿工的心凝聚在一起。

党组织已将燎原之火在锦屏磷矿秘密点燃!   

这年夏天,二号矿井水很深,水泵机器还在运转排水,日本强盗就强迫矿工下井采矿。

李志波第一个跳下矿井,他乘敌人在穷凶极恶地用皮鞭抽打矿工时,就把一根长长的铁棍插进正在运转的水泵机器里,顿时机器停止了运转,周围的水都朝水泵房内涌了过来。这次破坏给二号矿井造成了巨大损失,经过了半个多月时间的维修,才恢复生产。

1942年 8月的一天,水泵机械等井下设备全部安装好了,坑道里一切都准备齐全,即将投入生产。鬼子三田有他自己的小算盘,这个矿井投入生产后,可以掠夺更多的磷矿资源。他也耍起了小聪明,那付强盗面孔也曾颜开一时,那些日子对矿工特别得好。他一改往常对矿工凶狠得态度,而是变得有人情味了,也和颜悦色地对干活的矿工们说好话,还竖起大拇指说道:“你们中国人良心大大的好……你们干活是好样的……皇军有赏……”等好话。

矿工们对于三田的阴暗嘴脸,早已心知肚明。趁他和把头不在的时候,矿工们聚在一起秘密商量了对策。他们决定,趁鬼子三田中午回去吃饭的时候,大伙儿把定板一抽,大批石块倒塌,积水倾泻而下把所有机器设备全部都淹没了。

看到眼前取得的小小胜利,矿工们兴奋地说:“3年矿井一天消,鬼子分厘得不到!”

鬼子三田心知肚明,这是矿工们搞的破坏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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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火了的三田,对那天在西山斜井里干活的工人,一个也不放过。他天天无故找工人的麻烦,天天有工人被他体罚。他还让把头将矿工带到关禁闭的小黑屋里,他亲自用木棍打,用皮鞭抽,又灌凉水,坐老虎凳,压杠子,各种体罚轮流做,变着花样折磨矿工。他边体罚工人边说:“你们的,中国人的良心大大的坏了,你们是对皇军大大的不忠,你们要付出代价的。”

三田经常折磨工人,已经把自己折磨成变态狂了,一天不打工人,就一天不舒服。

看到鬼子三田越来越嚣张,越来越变本加厉地折磨矿工。一直在磷矿暗中活动的李志波心急如焚!他决定趁早结束三田这个变态狂的行为,否则长期下去,不知道有多少无辜矿工死在他手上。

李志波利用休息时间,把丁宝义、胡登元、刘如才等人召集到一起,告诉了他们下一步的计划,希望工友们一起配合。

李志波说:“矿工兄弟们,我们尤其坐以待毙,还不如找机会奋起反抗,鬼子三田今天在矿上,我们不知道明天会有谁死在他手里。我们不能总是被动挨打,我们要主动出击,扭转局面……”

矿工们紧紧地攥紧拳头,个个摩拳擦掌,齐心表态说:“志波同志,你是党派来的,你就是我们的主心骨,我们大家伙都听你的,你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我们坚决配合你!”

李志波行动了……

西山斜井,干活的工人队伍里出现了一个新面孔。这个新来的工人干活很卖力,不怕脏不怕累,全身上下都脏兮兮的,像个黑人似的,只露出两只眼睛。他丢下洋镐,又拿起扁担。放下抬筐,又挥舞起铁锨,因此很得监工和日本人的欢心。

鬼子指着这个人,对其他的矿工说:“你们的这群中国猪,干活都要向他学习,良心才大大的好。你们的,只有多干活,皇军才大大的喜欢……”

鬼子不知道的是,这个新来的工人就是李志波。他在等待,等待一个随时给敌人以致命一击的契机。

机会永远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更何况,正义站在我们这边,敌人的噩运快要来了。

这是一个夏天的傍晚,一场雷雨过后。自以为把工人打得服软、打怕的三田,手拿皮鞭、腰挎驳壳枪,又威风凛凛地来到西山斜井监工来了。他的一双三角眼,又贼溜溜地瞄准着干活的工人,他心情不好时,看谁不顺眼,想体罚谁,就马上体罚谁。抬手就打,打人对于他来讲,就是常态的家常便饭。

三田趾高气扬地走到斜井东面的一堆刚采的矿石堆边,对着一名正在干活的工人,先骂了一句脏话。工人抬头看了他一眼,他马上高高扬起手里的皮鞭,正要抽打这名工人。

忽然三田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他回头一看,一个只露出两只眼睛的“黑人”正提着一根木棍,迈着不屈的步伐,大踏步地朝他走来。

三田望着来人的气势,知道来者不善。他有些心虚,吓得惊叫一声,扔下皮鞭,手习惯性朝腰上摸去。三田的手刚摸到手枪,李志波一个箭步冲了过来,他手起棍落,一棍子不折不扣地砸在了三田的胳膊上。

枪掉在了地上,三田顾不得把枪捡起来,撒腿就跑。

李志波紧随其后,大喝一声:“站住!”话还没有落音,一棍子就结结实实地落在了三田的头上。

一直在矿工面前作威作福,不可一世的三田,倒了下去。

夏天雷雨三场。

此时,轰隆隆的雷声在矿山的上空响起,大雨紧随其后,倾盆而至。

李志波迅速捡起地上的驳壳枪,快速消失在茫茫大雨中……

鬼子三田死了,主子当然要追查。矿工们统一口径,一口咬定“我们在干活,什么也没看到,什么都不知道,可能是他意外摔死的”。

大雨冲洗干净了李志波留下的一切痕迹……

鬼子死无对证,也就死了心。

李志波来到磷矿后,经过一段时间的工作,他逐步将敌人的番号、据点、人数、活动情况摸得一清二楚。摸透了敌人的行动规律后,他等待时机准备干一票大买卖。

刘顶村的刘应扬、刘步真、刘步忠等人,白天以在山上做石匠为掩护,深夜里活动于矿区。他们拆毁矿区的轻便铁轨,破敌人的铁丝网,越过封锁线,破坏敌人的食堂,撬开敌人的仓库,搬走敌人的弹药物资等送往根据地。

中共地下党和地下党领导的武装力量,就是在敌人的眼皮下、敌人的屠刀下,机智勇敢地上演着一幕幕惊心动魄、虎口夺食的“微电影”。


第五章  “我们一起重温入党誓词吧!”


1948年10月的一天,正在忙碌的华东军管会前方突击队分队长孙雨轩,接到让他抓紧时间到军管会工矿部去一趟的通知,何其超处长有要事找他。

孙雨轩立刻放下了手头正忙着的活,朝军管会赶去。

彼此都熟悉,见面也免去了客套话,何处长说:“雨轩同志,全国解放只是时间问题,新海连解放指日可待。那里的海州有座磷矿,还是国民党留下来的,华东军管会决定对其接管,解放后我们要开采。听说你是海州人,在那里长大,对那里情况比较熟悉,组织决定派你去接收。今天就由我先和你通个气,你要有个思想准备。”

其实,孙雨轩不是海州人,他老家是江苏赣榆人,在他父辈时,因战乱逃荒到沭阳县马厂镇。

自清朝时期,马厂镇就是沭阳东部一个重要集镇。在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期间,马厂就有“小兵工厂”之称,那里家家户户都会用土办法,制造一些土枪、土炮。最初,人们制造这些枪炮,仅仅是用于兵荒马乱时的自卫。耳闻目染下,孙雨轩掌握了枪械制造的技艺,他也凭着这门手艺走进了革命队伍。

对于何处长说他是海州人。他晚年曾对后人说起过:当年的海、赣、沭、灌地区是一个大范围区域,它们以海州为政治、经济、文化中心。领导人可能有这样的概念,而说他是海州人。

孙雨轩说:“何处长,我生在农村,从小跟着大人后面捣鼓捣鼓些土枪炮,我对农村还熟悉些,让我去搞工矿生产,恐怕不行呢?”

何处长说:“雨轩?要有勇气去干工作嘛!这工作还没干了,你怎么就知道自己不行呢?你不是也从一个懂点枪械知识的农民,成长为革命队伍中的党员干部了吗?事情都是由不行到行的嘛!”

有了何处长的鼓励,孙雨轩愉快地接受了任务。他带领着全付武装的一个班12人的战士,于11月6任来到了海州后,马上展开了接受磷矿前期的准备工作。没有地方落脚,就先在面粉厂里。磷矿办事处成立了,设在新浦就有地方住了。

海州面粉厂,位于当时的新海公路西侧、海州火车站南端,占地71亩。1941年夏,日本三菱公司在此投资筹建,由青岛协顺兴营造厂包工。1942年10月建成,命名为“海州面粉股份有限公司”。当时有8台美式钢磨,满负荷生产后,每小时约生产70袋面粉(每袋面粉44市斤重),一日24小时约生产1680袋面粉。

1945年9月抗日战争胜利后,国民党政府派来一个名叫白玉杰的接收人员来厂接收。后被新海连特委派人接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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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敌人搞破坏,孙雨轩把一个班的战士一分为二,一个白班,一个夜班,轮流护矿。来之前,他已经知道了磷矿遭到国民党撤出时的洗劫。不能再让磷矿遭到进一步破坏了,破坏程度越大,接收后恢复生产的难度就越大。

早在解放之前,处在淮海战役前沿的海州、新浦、连云港地区为了迎接战略决战,着手进行各方面的准备。

1948年11月初,鲁中南第6军分区调集了新海连附近日照等县的公安部队,以及滨海爆炸队等地方武装向新海地区进发。一边进发一边监视敌人的动向。中共新海工委根据革命大形势,随即组织护路、护厂、护矿运动,配合新海连地区解放。共产党员刘应扬、刘步真等人根据上级的通知,在国民党部队撤逃时,带领刘顶群众缴了矿警10余支枪,保护了锦屏磷矿办公大院。

孙雨轩先找到了住在矿上的勤杂工张贯绍,后来他也成长为市级劳动模范。此人出生贫苦,对共产党要派人接受磷矿非常拥护。孙雨轩从他的口中知道了磷矿的一些具体情况,这对即将展开的接受工作,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1948年11月7日,新海连市解放。

9日,成立新海连临时军事管制委员会,谷牧为主任。

军管会派人正式接管锦屏磷矿,成立磷矿保管委员会。磷矿由官僚资本改为国家企业,建立磷矿第一个党组织:锦屏磷矿保管委员会党小组。孙雨轩任党小组长,党员毛士平、胡九才。何其超、李龙泉(何、李都不是党员)任保管委员会主任。磷矿成立了办事处,地点设在新浦。

接收那天,一行人从海州坐着骡马大车来的了磷矿。接收时遇到的第一个难题,就是眼前的一片水域挡住了人们的去路。

日本人和国民党统治磷矿时期,只是一味地采磷挖矿,以获取利益的最大化,对矿山生产没有长远规划。工作没有连续性,哪样方便,哪样省事就哪样做,根本不顾生态的破坏、矿山的持续发展。 

桃花涧下面的采矿区,到处留下坑坑洼洼的露天挖矿塘口,这些大大小小的塘口,塘口靠塘口,塘口连塘口。到了夏天汛期,在山洪冲刷下,大小塘口的雨水形成了汪洋一片。汛期过后,一个个塘口相串通,形成了宽度不一的河流。

包括锦屏山南面的刘志洲山山北头有个大矿场,就是1938年,日本人在这个地方开露天矿采矿。据磷矿退休老人讲,那片区域采出的矿石主要是运回日本国内。先运到海州洪门火车站装车,再运到连云港码头装船海运。

矿区水利等基础设施年年失修,已经失去基本的灌溉、行洪能力,生产破坏,水旱灾年,连年不断。

张贯绍找了一只小船,船小人多。加上孙雨轩带来的警卫班战士,十几个人分了3次才全部渡完。

一行来到了磷矿最大建筑,那是一间仓库,仓库高大宽敞,房顶和墙体还算完整,窗户上的玻璃都不见了,还有几扇窗户连窗框都没有。仓库半开的门上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大铜锁,这锁已经不起任何作用了。轻轻推开门,几只受到惊吓的麻雀,尖叫着拍打着翅膀从门里和窗户飞了出去。仓库里面半明半暗,到处都挂满了蜘蛛网,风一吹,从黑色露出柴笆的上顶和墙壁上落下了大量灰尘,里面空空荡荡,只有角落处还有一小堆破烂。

孙雨轩和毛士平、胡九才、何其超、李龙泉等人,相互对视了一眼。

他们心里在嘀咕:“这么破败不堪的矿山,还有啥可接收的呢?” 

孙雨轩对着众人说:“你们大家看看,这里被破坏得很厉害呀!”

毛士平说:“是的,矿山被破坏得太厉害了,好端端的矿山被糟蹋成这副模样。”

孙雨轩说:“同志们,你们看看,没有多少可用的东西了,矿山想恢复生产难度还是不小啊!”

胡九才说:“是啊?难度可不小啊!”

1948年11月20日,鲁中南行署转山东省政府命令:划原新浦、海州、连云港、云台山地区为“新海连特区”,设行政专员公署,成立新海连警备司令部。12月12日,华东局决定成立中共新海连特区委员会,简称“新海连特委”。谷牧任书记,李云鹤、张洪涛等任委员。

谷牧生于1914 年,原名刘曼生,山东荣成人,1931年加入共青团,翌年转为中共党员。1936 年,谷牧受组织委派到东北军工作,任东北军第112师中共工作委员会书记。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后,他历任八路军 115 师参议,中共中央山东分局主任秘书、统战部部长,八路军115师兼山东军区政治部统战部部长、中共滨海区第二地委书记兼滨海军区第二军分区政治委员。抗战胜利后,谷牧历任中共中央华东局秘书长,中共中央华东局直属滨海地委书记兼滨海军分区政治委员,中共新海连特委书记兼新海连警备区政治委员,鲁中南区党委副书记兼鲁中南军区副政治委员。

锦屏镇的早晨,集市沿着街道两旁一直伸延到农田边。

集市上的货物不多,人还不算少,货摊一律沿街摆放,大多数是就地摆放在地上。也有少数人挑着货郎担,推着小车,架起小床子。有些人背着口袋卖粮,还有些人提着筐,挎着篓,卖些蔬菜瓜果、土豆、鸡蛋之类的东西,也有卖破旧衣服的。东西很贵,到处讨价还价声,吆喝声,但是很少成交,因为都穷口袋里没有钱。孩子们的玩耍嬉闹声,给集市带来了一丝生气。

市场一角,摆着长长一排卦摊,算命的、测生辰八字的、黄雀抽帖的,算风水的,都念念有词地在招揽生意。靠墙根有两处小赌场,许多人围在那里押宝。集市上,讨饭的,卖唱的人也多。

锦屏山,乌云遮住太阳,让天空变得如烟似雾,阴沉沉的天,笼罩着山野。山峰起伏、峰峦跌宕、蜿蜒连绵的锦屏山,横卧于海州古城南郊,犹如一道屏风。

没有遭受日本人和国民党统治之前的锦屏山,山势陡峭,绿树葱郁,蜿蜒起伏,宛如墨黛,颇有山水花屏之意境。可是今天,阴霭下的锦屏山,岭上光秃秃的,乱石丛立,峭壁连片。 

望着眼前的一幕,孙雨轩的心情和这个天气一样,阴沉、发暗。他的胸口似乎被一团棉花堵上,憋屈得很,也堵得慌。

从山脚转过弯,整个矿山都展现在眼前。

人工开挖的露天矿坑聚积了许多积水,空地上全都是灌木丛,灌木丛中静卧着些许矿石,几座坟茔散落其中。大部分厂房都已经倒塌了,沿山麓的建筑都垮了,到处是断垣残壁。只有乱坟附近还有几间矮小的房屋,基本上是有墙无顶,顶棚塌落。木头做的窗户,连窗框都被拆去,当柴火烧了。

紧挨着乱坟的还有几座水泥混凝土浇制的碉堡,呈圆形,厚厚的钢筋水泥建筑,不算高,从两个呈长方形的射击窗,朝里面望去,黑黑暗暗的,神秘、阴森、恐怖。丛生的荒草,已经枯黄,荒荒凉凉的废墟中透露出一片死寂。

西北风呼啸地刮着,仿佛在向接收矿山的共产党人,诉说着那段黑暗的历史……

共产党人一定要唤醒这座矿山,让它重焕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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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9年8月6日《大众日报》报载《新海连工业在恢复中》:“(鲁中南电)鲁中南新海连地区公营企业,已有部分恢复,并正筹划进一步护展中,该地于去年11月解放后,即将国民党匪帮官僚企业,全部接管,计有全国闻名的海州锦屏磷矿公司,新海发电厂,海州面粉厂及小型油厂三处,面粉厂一处,冰厂三处,酒厂二处。在国民党统治时,磷矿公司、发电厂等各主要企业先后停工,机件残缺,工人四散,给解放后的恢复工作造成重困难……现各厂修建工作正积极进行。专署之生产局亦即将成立。”

那时接收下来的真是一付破破烂烂的摊子啊!哪里还有一座矿山基本上应该具备的设备、设施呢?

解放后,锦屏磷矿首任矿长陈守鸿(卓贡西,1949年8月至1950年12月任锦屏磷矿经理,1950年底调离。磷矿的行政负责人称谓在1955年1月后才改称矿长,之前都称经理,接管磷矿时,陈守鸿的身份是军代表,磷矿职工习惯性的称陈守鸿为首任矿长),曾专门在一篇文章中对当时,如此回忆:

由于日本侵略者掠夺和国民党统治的破坏,锦屏磷矿一片凄凉,到我们接管时已是一副烂摊子。

锅炉房、冷风机房、变电室等3处约15间房屋大都被破坏。西山矿本部仅存34间破旧不堪的小平房,矿办公室、化验室、宿舍等6处也遭到一定程度的破坏。其机器设备情况是:大小马达7台,只有两台能用;抽水机4台,稍加修理可用,车床两台,锅炉两座,锅炉心被破坏,零件全无,不能利用;5个小火车头零件全无,卷扬机一台已无法修理, 200KW变压器3台,里面零件全无,11台20KW变压器,被破坏了6台,只有5台还能使用。

两架台虎钳,3台破机床,两台破小火车头,一台柴油抽水泵,3辆破汽车,两间旧车库。此外,有一条不到一尺宽的羊肠小道沿锦屏山南麓从西山绕到东山,还有9个水深数丈的矿坑,7名旧职人员。

这就是当时锦屏磷矿的全部财产。

孙雨轩拿着清单无比痛心地对大家说:“同志们,你们看看,这是多么可怜的接收实清单啊!”

共产党派员来接管磷矿的消息像了翅膀,传到了锦屏镇。

小镇及小镇附近的人陆续往磷矿赶来,磷矿有限的空旷地站满了人。矿工们手里提着矿灯、马灯;矿工们肩上扛着铁锨、洋镐。矿灯、马灯、铁锨、洋镐等劳动工具都是旧的,一眼看出已经是使用过的东西,但是都擦得铮亮铮亮的。矿工和他们的家属都来到了磷矿,白发苍苍的老头,衣著褴褛的儿童,连大姑娘小媳妇都跑出来了。人们围着穿着军装和中山装的人,掌声、欢呼声、响成一片。

磷矿家属和镇上的居民个个都很高兴,他们希望听到那熟悉的上工钟声,他们渴望磷矿早一天恢复生产,焕发生机。

临近中午,灰蓝色的天幕上,出现几朵飘忽的云彩。忽而又现出桔黄色,渐渐的又是朱红色了,朱红色的云朵上还点缀着金色的斑斓,将锦屏磷矿镶嵌在一片金碧辉煌的光圈里。转瞬间,云彩又化作了一条长长的烟云,横亘在天边。

云退日出,阳光普照,锦屏磷矿沐浴在太阳的光辉里。

孙雨轩心情无比豪迈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目光从毛士平、胡九才、何其超、李龙泉以及警卫班的战士等人身上缓缓扫视过。

参加露天会议的人虽然不多,但会场的气氛很严肃,党员们都意识到摆在自己面前的任务很艰巨,需要加倍努力,团结和带动群众,迎接各种困难,奋勇前进。

孙雨轩望着身边的党员们,他的心情很激动,这么多年以来,在农村的老乡家里,在村外的树林里,在山上的山洞里,在田野的青纱帐里,在防硝烟弥漫的战壕里,在白色恐怖的敌占区里,在湖面是的小船上,有时就在急行军的途中,他都开过这样的党员大会,有时是上百人,有时是几十人,有时参加的人数比今天还少,就两三个人,许多党员大会的情景,都长时间留在他的记忆里,在极端困难的情况下召开的党员大会,党员们都会挺身而出,带领群众去战胜困难,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

党组织建立起来了,有了党的领导,锦屏这座矿山就有了希望!

想到这些,他高兴地对大家说:“同志们,今天是我们锦屏矿山值得纪念的日子,党组织在今天建立起来了。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任务很艰巨,困难也很多,矿山被破坏得不像样子,留在这里的工人陷于饥饿中,锦屏山一带还有敌人在威胁我们。由于过去矿山没有党组织,矿工们很少受到党的教育,他们对党还没有足够的认识。今天站在这里的人有军人,过去我们在枪林弹雨的战场上没有退缩。那么,今天在工业战线上我们也不能退缩!同志们,我们是第一批来矿山的党员,我们一定要好好工作。今后,党组织会陆续派新的党员和新的同志来这里工作,我们要给后来的党员和同志们做出榜样来、做出表率来!”

孙雨轩是一个受苦受难的穷孩子,很早时就参加了革命工作,他在部队里入了党。想到全国即将解放,锦屏矿山已经回到人民手中,他的心情无比激动。他文化水平不高,讲的都是大白话,但是讲得很有感情,因为这是他发自内心的话。

他情绪激昂地紧握着拳头,高高举过头顶,声音洪亮、铿锵有力、激情满怀地说道:“同志们,我们今天的一切要感谢伟大的中国共产党,感谢毛主席,现在就让我们一起重温入党誓词吧!”

仅有3名党员的宣誓,十几只紧紧跟随,紧握的右拳,高高举起,一起声音洪亮地宣誓:

“我志愿加入中国共产党,作如下宣誓:

一、终身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

二、党的利益高于一切。

三、遵守党的纪律。

四、不怕困难,永远为党工作。

五、要做群众的模范。

六、保守党的秘密。

七、对党有信心。

八、百折不挠永不叛党!”

铿锵有力,激情飞扬,高亢洪亮的宣誓声响彻矿山,在桃花涧的山谷里久久回荡……

1993年,连云港市政协文史资料委员会编的《建国初期连云港市经济》中收录有一篇由孙雨轩撰写的回忆录,老人追忆了1948年新海连解放初期时间,华东军管会工业部,接管锦屏磷矿的基本情况。

文中写到:

1948年11月7日,锦屏磷矿解放了,磷矿是国家的重要资源,解放前属于官僚资本,华东军管会决定对其接管……

于是,我就接受了任务,带着12个人的一个班前来海州,起先进驻面粉厂,过了头10天,磷矿办事处成立了,设在新浦。我带着一班人着手接收工作。国民党统治者留下来的是一个破烂摊子。

我们来到西山(原矿址)时,职工都不见了,只有几间破房子、几台破旧的机器。真是满山荒野,一片凄凉景象……

1949年冬开始安排恢复生产事宜,盖起西山仓库,购置木材。1950年1月,招收了几百工人开始露天开采,用铁镐、铁锨挖,有时放个小炮,用大筐抬,共采了几百吨矿山,一时间没有人要,全积压着。

矿山接受下来了,下一步是恢复生产,这是千头万绪的工作,一切都要从零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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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雨轩按照张贯绍提供的信息,先找到了赵理斋,外号赵大胡子,他是沈云沛家族派在磷矿的代表。孙雨轩心里清楚,这个人对今后矿山的恢复生产工作很重要。他也知道赵理斋在新海连解放前,已经把他的家产向外面转移,这个人对共产党来接收矿山,从内心是排斥的。

孙雨轩亲自登门做工作,和他讲党的政策,也真心实意地邀请他能回到磷矿工作,能为新中国工矿事业建设出一份力。经过多次上门聊天沟通,赵理斋在思想上还是有了一点变化。尽管他不愿意再回磷矿工作,但他还是告诉了孙雨轩,之前矿上有个年轻的技术员叫崔毓珊,这个人1940年初,就毕业于旅顺的一所大学,是采矿的专家,如果能把他争取到磷矿工作,对恢复生产很有帮助。孙雨轩按照找理斋提供的住址,找到了在新浦生庆公茶庄的后面,一处民宅里居住的崔毓珊。

孙雨轩问他说:“国民党不开矿走了,你怎么没有随着一起走呢?”

崔毓珊说:“这兵荒马乱的,我一个磷矿小技术员能到哪里呢?”停顿了一会儿,他又说:“共产党还是要建设的!”说完话他望了望孙雨轩,声音很小,又有些担心地说道:“我给日本人和国民党开过矿呢?”

看得出来,崔毓珊有点顾忌。

孙雨轩告诉他,你之前跟日本人和国民党开过矿,和现在没有关系。日本鬼子兵败回国时,华东财办工矿部还争取了大量主动愿意留下来,帮助我们恢复生产的日籍技术员。这些日本人,在我们中国人的工厂里,不也是工作好好的吗?更何况你还是土生土长的中国人呢!

孙雨轩讲明来意,真诚邀请他到磷矿工作,为解放后的国家工矿业生产尽一份力量。

崔毓珊深受感动,当即表示愿意留下来继续在磷矿工作。

1949年初,锦屏磷矿保管委员会成立;到9月,改组为华东工矿部锦屏磷矿建设委员会,并立即筹备恢复生产,依据当时的需要先开采了一部分锰矿。

夏天里,担任新海连特委书记的谷牧前来磷矿检查工作,作为技术员的崔毓珊向谷书记详细介绍了磷矿资源、开发规划和产品用途。谷牧对他的专业知识和工作精神给与了赞许。

崔毓珊的工作积极性很高,后来为了方便工作,还把家从新浦搬到磷矿来。

后来,孙雨轩听到矿上有人讲,还有一个叫文中让的技术员,也在磷矿工作过。这个人和崔毓珊一样,也是科班出生,搞矿山生产很有一套,而且他开矿技术和崔毓珊不相上下。但是文中让不在新海连市常住,当时全国还没有解放,部队还在打仗,通讯联络很不方便,这给找人增加了难度。

孙雨轩没有放弃,经过一段时间努力,终于找到了他。

请回了这两个人,孙雨轩的心也稳了。不管怎么说矿山恢复生产,总算在技术上有了保障。

新中国成立后,百废待兴。

大规模的经济建设已经在全国范围全面铺开。

磷矿接收初期,共有管理干部、技术员含警卫班战士20多人。当时他们实行的是供给制,生活待遇很低,原磷矿的留用职工每人每月发给150斤玉米。当时最紧迫的任务是护矿,防备有坏人抢劫破坏。孙雨轩把12人的警卫班和几个年轻的留用人员变成了护矿队,共有长短枪十几支,日夜轮流巡逻放哨。

1950年初,为了更好地开展工作,矿本部成立了行政、财务、供应、技术4个股和两个生产队、一个机修车间。工会、共青团组织也先后建立了起来。

“搞矿山”没有工程技术人员不行。1950年春,在华东工业部副部长孙冶方介绍下,磷矿派人到上海技术委员会招聘了12 名工程技术人员,其中一个是搞纺织机械的技师姚敬道,一个是8级电工须保璋。当年,8级工是很了不起的,取得如此的技术等级的人,也非常受人尊敬。

这个孙冶方可是很了不起的人,青壮年时期冒着生命危险从事党的地下工作,后来成为著名经济学家。以他名字设立的孙冶方经济科学奖于1985年开始设立和评选,每两年评选、颁发一次,是迄今为止中国经济学界的最高奖。他还曾担任中共中央顾问委员会委员。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到了第2年2月,华东工业部山东办事处派许绍文,来锦屏磷矿协助孙雨轩工作。因为有组织上对他的工作另有安排,仅仅工作了不到半年,就调回去了。办事处又派来了李龙泉来磷矿协助工作,和他同来的是从山东化工厂调来的3个管理人员,不久也调回去了。

李龙泉走后,来接替他的是翟贡喜,这次来的人多,有几十口人之众。是磷矿自接收后近半年以来,从外面调入人才最多的一次,他们中有搞管理的,也有搞技术的。

翟贡喜在磷矿工作时间也很短,就调走了,和他一起调走的还有随他一起来的一部分人。

总之,自接收后磷矿的首要任务就是恢复生产,尽管困难重重,但是共产党人从来没有停止过建矿的脚步!

国家对锦屏磷矿十分重视,为使磷矿早日恢复生产作了大量投资,第一笔投资是1950年10月拨小米 250 万斤,这为矿山的尽快恢复生产奠定了一定的经济基础。给出的目标任务是1954年—1956年,要全部完成3处矿井、选矿场、电力机工间、轻便铁路及房屋建筑等的恢复工程,

在生产方面,磷矿根据上级指示,采取边基建边生产的方针。

在这个时间里,磷矿职工肩挑人抬平整场塘,将之前坑坑洼洼的地方垫平,西山第二斜井是当年平整的第一口井;修缮破损的厂房、仓库;组织磷矿机工将损坏的火车头修复。组织工人开展劳动竞赛,相互写决心书打擂台,争劳动第一,努力恢复生产。

开着修好后的火车头,自由自在地行驶在磷矿内部铁路上。火车司机谢树梅感慨万千地说道“过去,我给日本鬼子、给国民党反动派开火车。今天给咱们劳动人民开火车,感到既骄傲又自豪!”

1950年,磷矿共产锰铁 1006 吨,主要销售给鞍山钢铁公司和山东冶炼总厂。后来,因锰铁的含磷量太高,不符合冶炼要求,再加上场塘内积水太深,排水工程量大等因素制约,开采一度停了下来。

1951年1月,华东工业部山东办事处下达给磷矿的第一批任务,是为波兰生产3万吨磷矿石。这个好消息,使得磷矿上上下下兴奋了起来,为了完成这个任务,磷矿先后从附近农村和城镇招收了1070名男性青年,经过短期培训即上岗工作,进行突击性生产。

当时,没有电力设备,生产工具非常简单,两人一付抬筐、一把铁镐、一把铁锨,就是这样来生产。工资待遇很低,每人每天发8斤玉米,劳动护品仅有一双力士鞋,一付护肩,后来又发了一套黑细布工作服。但工人们劳动热情很高,每天起早摸黑地干,天蒙蒙亮就带上包米饼,步行几十里来到矿上。直干到天黑才回家,刮风和下小雨都没有停过,有的还淌水过河还赶来上班。他们劳动时两人一抬,从几十米深的矿塘里将矿石抬到地面上。就在这样生产条件下,硬是在东山矿区等处挖掘了五个露天矿塘、并且逐步加固完善了西山一、二号斜井。这两口斜井还是在日本人统治矿山期间就有了,他们于40年代初已经倾斜向地下挖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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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里,磷矿共生产出2万多吨磷矿石。

磷矿计划这批矿石卖出去后,用这笔钱来改善矿山生产和矿工生活条件。后来波兰又单方面毁约,这对磷矿的打击很大,失去了资金周转的磷矿举步维艰。

到了1951年秋季,矿山总局下拨了75 亿元(旧人民币下同)专款,作为矿山的基建资金。资金的用途是将上半年东山竖井的建设进一步完善,修复西山二斜井,以及兴建位于中山的办公室、职工宿舍和食堂等。


第六章  汪道涵:你这个陈老板可要给我当好啊!


1950年6月初的一天,山东大地的天气有些炎热。

清晨的最好去处是枣林。革命老区的枣林被万丈霞光浸染透,枣树上花苞儿怒放了,开得十分茂盛。成片成片的黄绿色枣花,把整个大地变成了一个花的世界。

最早点亮这炎炎夏日的,是那枣林里的花儿。 

时任华中军区,山东军区军工部部长、政委,胶东区行署代主任,华东军政委员会工业部部长的汪道涵,来到了淄博一个刚被人民解放军接收不久的焦煤厂。

在焦煤厂任军代表、经理的陈守鸿,对老领导来到他这个百废待兴,刚走向正轨的工厂指导工作,格外高兴。

这位有着学者、军人、政治家多种身份的传奇人物。留给国人印象最深的不光是他在改革开放之初任上海市长、市委书记,特别是1991年,他以76岁高龄出任负责对台工作的“海协会”会长。并在任期内实现了著名的“汪辜会谈”,为推动海峡两岸关系健康发展做出了贡献。

当汪道涵刚刚卸任上海市长时,有一个美国资深记者谈及他对汪道涵的印象时说:“汪道涵卸任后,除应聘到复旦大学任经济系教授外,还应聘到美国塔夫茨大学讲学,可谓开一代新风。他本身是个专家,又做了5年多市长,胸中有盘棋,且手中有数字,非常有条理。”

汪道涵是一个面善之人,年轻时儒雅、帅气又文静,让人一眼望去就是知识分子的派头。年老时给人一脸慈样、温和、清爽之感,特别有亲和力。是那种让人特别喜欢的学者型领导,被人尊称为汪老。而汪老则称自己是“善者”,这个词用得准,善:智也,美也,明也。他自己也说:“从善则明。我在漫长的人生历程中,总是以此要求自己,并且由此不断获益。”

30年代,分别在交通大学机械系、华东师范大学数理系等高校求学的汪道涵,于1938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参加新四军,经过了战争年代的洗礼。庆幸的是,在腥风血雨的岁月里,他遇到了同样被称为善者的首长,并且一直影响和感染着汪道涵向善者靠近的步伐,这位首长就是被毛泽东称为“谭老板”的谭震林。

谭震林对汪道涵有着这样的评价:“我第一次见到他,就被他吸引了。他周身仿佛洋溢着一股激情,一股对革命事业无限忠诚、满怀必胜信念的激情。”

陈守鸿在晚年时,对解放前和解放后那段时间,共产党和毛主席在布局新中国解放后的工业建设,写过这样的一篇回忆文章:

解放初期,早在三大战役打响之前,在延安窑洞里的共产党人和毛泽东,就开始谋划解放后的新中国全面建设问题,工业战线是其中的重要一环。在和国民党蒋介石的军队大决战之前,就从各大野战军抽调了大量干部充实到军区后勤部门工作,如华中军区、山东军区军工部就出了许多管理型干部,为解放后迅速接管工厂,恢复生产打下了基础,赢得了时间。

三大战役,平津战役我党争取了傅作义和平起义,没有放一枪一弹,保护了北京城的大量文物、工厂和老百姓的家园完整。共产党一方面通过战争来获取全国解放,一方面尽可能的动用一切可以动用的手段,来减少战争带来的破坏。

建国初期百废待兴,面对的是国民党政府留下的千疮百孔的烂摊子,工业特别是重工业是我国经济发展的命脉,涉及到国防大计。 

解放前的原有工业区分布在内陆,比如上海这个大城,这是因为民国时期上海工业的发展也是建基于内陆庞大的消费人口。中央还是决定把陈老总调去当市长,陈老总到了上海很快稳定了形势,打开了上海各项工作发展的新局面。当年锦屏矿山的建设也是这样,党从全国各地抽调了大量的军队干部和地方人才,集中到一处搞建设,如:孙雨轩、何其超、李龙泉、马习学、卓贡西、王涵萍、我、李树森、梁甲昆、方进、王晓楼、崔毓珊、张振华、吕让富、王文魁、马明德、李忆群、姜克先、童宜方、赵晰争、张凤池、张奎元、朱士敬、尤德方、徐淑庆、严敏斋、崔广义、欧日旭、王凤琪、吴仕翠、徐敬诚、倪爱传等。

在刚解放的年代,接管工厂还是部队去打头阵,在工厂里普遍设立军代表。一个工厂或多或少都有成建制的一支队伍,因为刚刚解放,社会还需要一个稳定过渡期,部队进驻工厂很有必要。

汪道涵来不及顾得上休息,就催着陈守鸿马上带他到厂里,走一走看一看。这是一家日本人留下来的工厂,几百个工人正在井然有序地干活,炼焦的矿锅炉,窑火燃烧得旺旺的,矿车转运来回不停地穿梭。工人们在各自的岗位上挥汗如雨,热火朝天地工作,工厂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喜人景象。

汪道涵边走边看,边问陈守鸿工厂接收后,工人队伍的稳定、生产方面的安排、职工生活方面的情况,以及留守的日本技术人员教育争取等方面的情况。

汪道涵问得很仔细,陈守鸿都一一作了回答。

6月的时节,尽管天气还比较炎热,陈守鸿简陋的经理办公室的门和窗户都关得严严实实。

解放初期,我们的物资供给还非常困乏。接收下工厂时,为了能不间持续断生产,我们留下了原焦煤厂里的大部分日籍技术人员。

我们在短时间很难甄别出,这部分留守的日本人中间是否隐藏有敌特分子。他们是主动留下来寻找机会搞破坏?或者是择机暗杀我方高级领导人?这些我们都不得而知。因此在日常工作时,对我方领导人的安保比较严格。平时陈守鸿也是警卫不离身,今天汪道涵来了,安保工作自然要加强。

窗外、门外,都站着警卫战士。

两个人相对而坐,汪道涵的身后也站着警卫员。

汪道涵说:“万丈高楼平地起,打好基础是关键。”

汪道涵接着又说:“守鸿?看样子,组织上没有选错人。你在酒精厂干得就不错,那可是日本人留下的工厂,虽说遭到了一些破坏,没有技术人才,可是你去了,你大胆的起用了没有来得及随大部队撤回去的日本技术人员,用我们党的政策善待、争取了他们,把他们留了下来。充发挥他们掌握的技术专长,用最短的时间,就恢复了生产。这个焦煤厂也是,这可都是不好收拾的烂摊子啊?”

“守鸿,你可是个美男子啊?年轻、严峻、帅气,可真是英气逼人啊?你也就是30岁吗?古话讲的好啊‘三十而立’嘛,好啊!你可是个人才啊!陈老总当初就非常看好你,他一直想带你去上海。我说,上海解放了,你陈老总可以抽调别的同志去搞铁路建设嘛?把守鸿同志给我留在山东,我们有更艰巨、更适合他的工作,这里更需要他。守鸿啊?今天组织上派我来,就是要来你厂子里看看,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啊!我到要看看,你陈守鸿到底搞出了什么名堂来吗?好家伙,这一看呀?我可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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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鸿,你是个年轻的老战士、老同志了,既有战斗经验,又有后勤军需工作经验。还有地方工作经验,像你这样的干部,如今,在我们部队还是不多的。新四军时,你穿着长袍马褂整天四处跑,有的同志就不明白,还跑到陈老总、彭军长和我的面前告你的黑状呢?现在这个穿长袍马褂的‘陈老板’,摇身一变,又穿上军装,成了我们的军队代表、成了工厂的经理了。哈哈,这是工作需要吗?他们不懂、不理解,咱也不能怪他们?”

陈守鸿笑着说:“是啊,汪部长,当年我穿长袍马褂搞军需,很多人不理解,我家人也不理解呢?为此啊,我还挨了我妈的笤帚打过呢!”

汪道涵也笑了,然后正式说道:“守鸿,你知道上个月,我们华东工业部山东办事处李人俊主任,为什么派你到苏北新海连市的锦屏磷矿考察吗?”

汪道涵口中的李人俊,1939年参加新四军。曾任新四军江北指挥部供给部部长、新四军财经部副部长、淮北行署审计处处长、苏皖边区政府财政厅副厅长兼货管总局局长、山东省政府财政所副所长、中共中央华东局财政经济委员会工矿部部长等职。

建国后,他历任山东省人民政府委员兼军工部部长,华东财政经济委员会秘书长,华东军政委员会华东财经委员会秘书长,燃料工业部、石油工业部副部长,建筑工程部部长,国家计委副主任,中国石油化工总公司董事长。是第七届全国政协常委。

陈守鸿说:“我没多想。通过考察,觉得磷矿对咱们国家建设实在是太重要了!”

汪道涵目光炯炯地凝视着陈守鸿,停顿了一会,然后站了起来,提高了声调说:“组织上果然没有选错人,陈守鸿同志,还有更艰巨的任务要交给你!”

陈守鸿“啪”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向汪道涵行了一个军礼,大声说道:“陈守鸿坚决服从组织安排,请汪部长下命令。”

站在汪道涵身边的警卫员,随即从包里拿出来一纸命令,双手呈给了汪道涵。

汪道涵目光坚毅地凝望着陈守鸿说:“新海连市的这座矿山,还是民国时期的大资本家沈云沛开办的。这个沈云沛可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啊!他是中国近代实业家、政治家、教育家,中国沿海滩涂开发领域早期的开拓者呢?他还是东陇海铁路的奠基人啊!当初如果没有沈云沛的努力,陇海铁路不可能修在新海连市啊!早修南通去了。” 

“日本人占领过那座矿山,日本投降后,又落到了国民党蒋介石手里,国民党没有开好那座矿啊!日本人占领新海连后,把那座矿山糟蹋得不像样呢!国民党派员去了,也同样糟蹋矿山!”

“现在是非常时期,你要带一支队伍过去保卫矿山,确保矿山不能再遭到破坏。你到了以后,要用最短的时间恢复矿山生产,华东军区和山东军区的人和车辆随你挑选。至于动身时间嘛?我看,越快越好。”

陈守鸿说:“请汪部长放心,我陈守鸿保证完成任务!”

“守鸿,我可把丑话说在前面,去了苏北的这座矿山,你这个陈老板可要给我当好啊!”

陈守鸿再次向汪道涵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斩钉截铁地说道:“请党组织放心,请汪部长放心,我陈守鸿坚决完成任务!”

4只有力的大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为了盘活锦屏矿山,陈守鸿未雨绸缪,排兵布阵……

送走汪部长的当天下午,陈守鸿就做好了交接工作,连夜选调了一个排的警卫战士。

第二天清晨,东方刚露出鱼肚白,一辆吉普车,几辆解放牌军用卡车,其中两辆车的车厢里还站着解放军战士,就悄悄地驶出了焦煤厂。

车队在崎岖的山路上迎风疾驰,吉普车里的陈守鸿是锦屏矿山的新任副经理,卡车里荷枪实弹的解放军战士,是他带来的警卫排。

一个崭新的人生篇章,已经悄悄地在古老的苏北大地上,为他徐徐拉开了序幕。也注定了他的一生都和祖国的化学矿山建设事业,同呼吸,共命运!

1919年出生的陈守鸿,安徽盱眙人,出生于富庶的商贩家庭。其祖父陈三爷在盱眙县城是有名望的财主,大半个县城的商铺都是他家的。家里有专门的收藏室,收藏金条、银元、字画。如此殷实的家业,传到了他父亲这一辈,也是顺风顺水。可惜的是他的父亲英年早逝,他的父亲去世后,家里还有好多的沿街商铺,收租的任务就落到陈守鸿身上。那个时候,十三四岁的陈守鸿就骑着小毛驴,或穿着长袍马褂、头戴礼帽,或穿马甲、肩膀披个撘褛,到街上店铺挨家挨户收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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