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梦成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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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内容摘录


谨以此书纪念

中国共产党建党一百周年

 

序言

1872年,日本蕃府认识到,一个国家钢铁的生产量决定了其在未来全球的竞争力。

18年后,一海之隔的张之洞奉旨开发大冶炼铁厂,其规模、其现代化程度,让日本第一家钢铁公司——八幡制铁所望尘莫及。可惜,张之洞及其麾下的一群人,为了中国的钢铁工业付出了一切,最终他们失败了。

解放初,有一群人聚焦在本钢,为了建设一个新世界的目的,来此奠基钢铁伟业。

他们向自己也向世界宣誓:共产党可以解放中国,也可以建设中国;劳动阶级可以改造世界,也可以创造世界。

72年后,一代代的本钢人,在共产党的领导下经历了艰苦、艰难、坚韧而卓绝的奋斗,取得了非凡的成就。

本钢的钢铁产量,1950年年产量为18.4万吨;发展到今天,本钢的钢铁年产量为2000万吨。

一五和二五时期的10年间,本钢完成的工业总产值分别为2.6亿元和3.9亿元;2000年和2011年的10年间,本钢完成的工业总产值分别为51.83亿元和885亿元,同期实现销售收入分别为100.12亿元和919亿元。

改革开放初的1978年 ,本钢集团最大高炉炉容2000立方米、炼钢最大转炉为120吨、普钢产量29万吨、特钢产量18万吨。

2017年,本钢最大高炉炉容4747立方米、炼钢最大转炉为180吨、普钢产量1577万吨、特钢(材)产量72万吨。

改革开放初,本钢只有生铁和特钢数个品种,现在已发展成为60多个品种、7500多个规格的产品系列;

改革开放初,本钢几乎没有高技术含量和高附加值的产品,现在本钢的高技术含量产品和高附加值产品的比例达到85%以上。

   增长是飞跃的,跨越是惊人的。

本钢的成功是一个时代的成功,是中国共产党人建设新中国经济的成功、产业的成功。

解读本钢72年的发展历史,需要一个逻辑架构。

莫永甫创作的《逐梦成钢》为解读这段历史提供了一个逻辑架构。

逻辑架构包含两方面的内容:一为本钢的内生动力,二为社会影响本钢的外生动力。

来自于本钢的一个又一个的发展梦想和让梦想成真的各种努力即为本钢的内生动力。

1949年“筑梦本钢”;

1959年“十年长梦”;

1970年“大梦‘322’”;

1996年“追梦‘双四百’”;

2002年“逐梦‘千万吨精品板材’”。

本钢人追逐着一个又一个的发展梦想去奋斗、去努力,结果是梦想成真,发展成真。

外生动力来自于国家层面。

1954年国家发展钢铁工业的第一次布局。

上世纪50年代末期,国家发展钢铁工业的第二次布局。

上世纪60年代初期,国家发展钢铁工业的第三次布局。

1978年国家发展钢铁工业的第四次布局。

第一、二两次国家布局,推动了本钢的恢复性生产和工源厂区的恢复性扩建。

在国家布局中,本钢成为国家发展钢铁工业的强劲推手,本钢以英雄般的创造力,助力

4万多人力、6万多吨的设备,成功助力了中国钢铁工业的发展。

上个世纪7、8十年代,国家关于挖掘老钢企发展潜力的政策性措施,有力推动了本钢“322”改造工程,本钢并由此转折到现代化钢铁生产的道路。由此,打开了本钢看世

界的窗口,本钢引进先进技术由被动变为主动。

国家发展钢铁工业的坚定意志和具体规划,形成了本钢的外生动力。

外生动力和本钢追求自身发展意愿所形成的内生动力,如齿轮般的互动和牵引,成为了本钢生生不息的发展力量。

一部本钢史,就是一部本钢挽着时代同行的铿锵进行曲。

如此认识,才能在山重水复中看清中国钢铁伟业的发展轨迹,才能认识到今天中国钢铁产量坐拥世界半壁江山是产业的奇迹,更是政治的奇迹。这是共产党人发展钢铁伟业70年不变的情怀,70年坚定意志、负重前行收获的丰硕成果。

正因如此,国家才能在饱尝“大跃进”的苦果后,修正道路,奋然前进;才能在四年中四战“2600万吨”而未攻克的痛苦中,咬紧牙关再战,终于一举攻下年产3000万吨的大关。

本钢才能在10年产量徘徊不前中,仍不放弃,高举梦想的旗帜裹创再战。才能在计划经济转型市场经济之际,在遭遇“滑铁卢”的关头,本钢人断臂求生,终于闯出发展新路。

“你有光明,中国便不会黑暗”,这是每个中国人必有的精神。

作者有句话总结得好:“你如坚韧,必塑本钢如脊梁。”不在困难关头自我萎缩,而是精神振举,这是本钢人的精神,也是本钢人的初心。

70年前,前来接收本钢的共产党人,同时接受着共产党人能否恢复生产、能否发展钢铁工业、能否建立完整的工业体系、能否建设新中国的历史大考。

70年前,本钢人的初心是:共产党可以解放中国,也可以建设中国;劳动阶级可以改造世界,也可以创造世界。

70年后,我们这一代共产党人,历史的大考远没结束。我们仍在接受着钢铁工业从跟跑发展为领跑、从钢铁大国发展为钢铁强国、从经济大国发展为经济强国的历史大考。

70年后,本钢人初心不变,仍存有那种浩然之气!那种精神的魅力!为钢铁强国的梦想,为本钢在重组的大趋势下的发展梦想,为那不曾拥有的机遇,不曾经历的挑战举旗再战!

前程无远弗届,只要我们初心不变,只要我们精神永远,一切皆有可能。

是为序

汪澍(本钢集团有限公司总经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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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言

目录

东风吹落战尘沙

001:赶考的共产党人

红色接收大员

身衔使命

救民于倒悬

最后的接收大员

共产党改变了他命运

1948年12月的本溪

002:绝境筑炉

希望激发的智慧

决死相拼

新中国第一炉铁水

杨维,恢复生产的总指挥

靳树梁,钢铁栋梁

003:特钢!新中国的迫切呼唤

时代先锋

50冲锋枪,响彻朝鲜战场

犁铧钢,国家的重托

自带奇迹的“特钢大钥匙”

特殊钢的汇报

荜路蓝缕周厂长

钢铁英雄谱之高尚一

004:国家工程(一)

筑梦四九

第一次钢铁工业布局

远征北满

光影斑驳的苏联专家

“中央直辖市”背后的钢铁力量

位卑不减报国心

技术报国之大工匠之刘凤鸣

005:国家工程(二)

大战工源

兆德发支援二铁的记忆

人,才是最重要的

通向国际舞台的冶铁经验

技术报国之大工匠傅恩义

飘红的榜单1

006:三战酒钢

第二次钢铁工业布局

三战酒钢

钢铁英雄谱之解长荣

飘红的榜单2

007:时代因他们而自豪

第三次钢铁工业布局

炼钢英雄与西宁钢厂

三皇五帝十八罗汉的格局

本钢,足以自豪

飘红的榜单3

简短的结论

008:梦想被搁浅

长梦五九

大跃进,发展钢铁的渴望

大潮之下

洪水之灾

“文革”之祸

四战2600万吨而不可得

009:致敬,昨夜星辰

“文革”不停产的奇迹

把住红旗不放

王文 生命为钢铁而燃烧

“罗汉”彭石华

满天星辉

010:大梦“322”

5号高炉 站成转折坐标

捡个大“漏”

终结宿命

第四次钢铁工业布局

简短的结论

011:“150”对阵“322”

组建部队驰援本钢

建一个“钢厂”

成一条“轧线”(一)

成一条“轧线”(二)

为工序成龙配个“套”

150部队工程目录

基建工程兵种“爱民模范班”

因公牺牲人员名录

李玉浩烈士事迹

012:你不知道的张文达

端一张深沉的脸说书

两次命悬一线

造就自己,成就徒弟

点将姜明东

013:成功收官“322”

20年长梦终得圆

热轧板,成长的美丽

时代的宠爱来了

中国第一条联动冷轧线

本钢高原崛起高峰来

014:被困愁城

追梦“双四百”

呛了第一口水

“黑五月”

倒煤变倒霉

015:勒紧裤带战连铸

洗骨伐髓之痛

许家彦:本钢的“生命工程”

万人战连铸

巧借外力上“二期”

连铸“一条街”

016:你坚韧,必塑本钢如脊梁

管理,打开增效“阀门”

大营销带来大市场

技改,铺平发展路

生产,驶上快车道

脱胎换骨之新

“双四百”喜变三个四百

“李双双”演义

技术报国之大工匠罗佳全

017:逐梦2010

梦想的哲学意味         

技术决定战术  

十年生聚,成果空前

018:前程无远弗届

重组,钢企的未来

美丽的“世界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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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风吹落战尘沙

1945年8月8日。

前苏联对日宣战的消息传来,本溪湖的空气中顿时弥漫着惊恐不安的气氛。

已知末日来临的日伪军警,在崩溃前夕,却在蓄谋一个恶毒计划:炸毁本溪的煤矿和高炉,全面摧毁本溪的工业设施。

1945年8月14日后的一个雨天,两股人流分别从茨沟和柳塘涌来。一股人流冲进本溪湖火车站藏有手枪和弹药的仓库,一股人流冲击大白楼藏有枪支的地下仓库,夺取武器并武装起来的特殊工人,粉碎了日伪摧毁本溪工业设施的图谋。

日本殖民本溪的统治崩溃,冶铁高炉遭遇浩劫:冶铁的炉火熄灭,铁水凝结炉内。

高炉的浩劫没有结束。

1945年9月20日,来到本溪的苏联红军,对本溪的工业设施进行了数月的大洗劫。

根据东北地区的统计,苏军从本溪拆走的机器设备包括电力、钢铁和煤矿三个方面。

本溪火力发电厂,被拆走的机器5部分,发电能力3.5万瓦,经拆迁后,仅剩旧机器1 部,发电能力5000瓦的发电设备。

工源钢铁厂的设备完全被破坏。本溪钢铁厂铁的生产能力由60万吨降到10万吨, 生产能力下降了83.33%.此外,本溪的特殊钢、机械等工厂也损失严重。

煤炭工业被破坏的程度如下:本溪煤矿由年产100万吨下降到年产70万吨,生产能力下降了30%。

那时的本溪,火车站的货场,市区太子河沿岸,堆满了包装待运的各种设备。有资料记载的这些拆迁的设备总重达14385吨,至于库存设备等被运走的则无法统计。

1945年11月15日,苏军撤出本溪后,诺大的工源厂区除第三发电厂除12500千瓦的周波变换机外,已无一台能转动的机器。

然后,又是三年的内战。

整个厂区,荒草凄迷,鼠窜兔奔,一派衰败的景象。

1948年10月底,辽沈战役即将落幕。战场的硝烟正在散去,被炮火掀起沙尘逐渐回落大地。

东北换了人间。

 

001:赶考的共产党人

1872年,日本蕃府认识到,一个国家钢铁的生产量决定了其在未来全球的竞争力。

18年后,一海之隔的张之洞奉旨开发大冶炼铁厂,其规模、其现代化程度,让日本第一家钢铁公司——八幡制铁所望尘莫及。可惜,中国有识之士发展钢铁业挽救清王朝之颓势的努力被王朝的颟顸所葬送。

1949年7月3日,此时距离新中国横空出世的第一声礼炮还有两个多月。关外辽东大地,刚刚走下战场的共产党人,正与从压迫与屈辱中走来的千百万钢铁工人一道,为新中国钢铁伟业打开火红的炉门。

从此,由本溪湖到工源的烟囱都一个跟一个地冒了烟,这证明了两个真理:

一个是共产党可以解放中国,也可以建设中国;另外一个是劳动阶级可以改造世界,也可以创造世界。


红色接收大员

1948年10月底,辽东大地,凉意渐起。对于共产党人来说,这正是收获的季节:辽沈战役,战局已定,各地的共产党武装,正奉命相机收复各地城市。独立一支队在司令员兼政委赵国泰的率领下,于1948年10月29日发起解放本溪的战斗。

辽东本溪,鏖战正酣。

辽南瓦房店,财经办事处主任梁成恭接到东北局工业部的指示:疾驰本溪接收本溪煤铁公司。

梁成恭此人,本钢的史志关于他的记载不多,但他总是关键时候出现的关键人物。

1945年日本投降之后,前来接收的共产党的负责人是田共生,时任辽南行署实业厅厅长的梁成恭则被委任本溪煤铁公司监委。

这一次,梁成恭的地位更特殊:接收特派员。

查有关记载,来接收本溪煤铁公司并被称为特派员的共有四位,但有名有姓被称为正特派员的只有一位,被称为副特派员的只有一位。而梁成恭恰恰就是那位唯一的正特派员,这样的身份无疑地明确了,在所有的特派员中,梁成恭总负其责。

1937年加入中国共产党的梁成恭,1937年9月至1942年10月任八路军一二九师轮训大队大队长。1942年10月至1945年9月任抗大总校训练科长。1945年任辽南行署实业厅厅长。1946年2月任本溪煤铁公司监委。1946年5月随东北民主联军撤出本溪,随后回辽南行署工作。

撇开政治身份,熟悉梁成恭的人都知道,梁成恭是文化人,写得一手好字。妻子陶冶,河北人。

这一次是他二回本溪。

梁成恭匆匆地带着几人,本钢人很熟悉的赵捷,专业是财会,名列其中。然后赶往安东省委所在地办理相关手续,途中接出在海城小孤山当县长的王玉波,后来一行4人乘火车到桥头下车,从桥头连夜赶往本溪。

正特派员在辽南赶路,副特派员却在北满赶路。

副特派员是谁?徐宏文。徐宏文在本钢史上大名鼎鼎。他是新中国本钢公司的奠基人之一,第三任经理。

出生于河北的徐宏文,1937年参加革命,曾任山西西北制造厂十八厂牺盟会大队长、山西省总工会组织部长、祁县工人游击队大队长、山西省总工会主席。抗战胜利,徐宏文受党指示,到北满,历任哈尔滨民运工作队第二大队副大队长、合江省桦南县和勃利县独立团团长、鸡西恒山煤矿矿长。

在鸡西恒山煤矿矿长任上,受东北局工业部委任为副特派员,前往本溪接收本溪煤铁公司。

此时的徐宏文正带着陈光进、陈志玉、曾凡英、徐国志等17名接收人员乘车从北满赶来。

10月30日赶到沈阳城外,解放沈阳的战斗还未结束,直达本溪的道路不通。

军情如火,一个城市等着生活的恢复生产紧急如火。徐宏文带人绕道抚顺、赛马、小市,于11月2日赶到本溪,与先期到达的梁成恭等人汇合。

还有一路人马,从北满赶来接收。

一个是新中国本钢公司第一任经理杨维。

生于1912年的杨维,黑龙江省双城县人。1932年加人中国共产党。历任中共河北省委发行部长,天津市委宣传部长,组织部长,市委书记。中共太行一分区专员。抗战胜利后,党派杨维回故乡东北工作,先后任中共哈尔滨市委组织部长、市委副书记,中共牡丹江省委民运部长。

在民运部长任上,受东北局工业部委派,前往沈阳接收本溪煤铁公司驻沈阳办事处。

另一个是许言。

许言是吉林九台人,1917年生,东北大学毕业。早年参加革命,1938年被任命为山东八路军某团政治部主任,1947年任中共东北局组织科科长,1948年11月2日,沈阳解放,许言和杨维同被东北局工业部委派接收本溪煤铁公司驻沈阳办事处。

杨维和许言也是不少志书上所说的东北局工业部的特派员。

四大特派员在战火硝烟中分头接收本溪煤铁公司,他们的身后,则是我党高层领导关注和殷切期望的目光。

 

身衔使命

长于战略考量的中国共产党人,发起辽沈战役之前,明确提出:“在目前情况下,需要把财经工作放在不次于军事或仅次于军事的重要位置上。”

这话是陈云在1948年6月时说的。

辽沈战役之后的1948年11月23日,中共中央东北局根据党中央指示精神,作出《关于东北解放后的形势与任务的决议》,指出“东北全党今后必须把经济建设的任务,放在压倒一切的地位。”

此时,全面主持东北财经工作的就是陈云。

陈云对东北在国家建设中的作用有三个定位:

坚持和确定东北成为国家重点工业建设基地;

东北具有恢复重工业的基础雄厚的前提条件;

东北最有条件成为优先恢复和发展钢铁等重工业的地区。

陈云成为新中国发展经济的掌柜后,把这种定位上升为国家发展战略。

1949年,中共中央和毛泽东到北平后,周恩来连发四电,催促沈阳的陈云早日来北平主持中央财经工作。陈云在处理完东北经济计划报批实施后,于1949年5月14日抵达北平。7月12日,陈云担任中央财政经济委员会主任,主持召开成立会议,成为领导新中国财经工作“掌柜”。

抗战中,我军常常要见到日军才开战,而日军呢,不等见到面,小钢炮就在你背后追着打。

打仗打的是钢铁!1949年12月,在陈云的主持下,重工业部于1949年12月召开了首次全国钢铁会议。会议决定把钢铁建设的重心放在东北。

12月25日,陈云在钢铁会议上作总结讲话,指出:“现在国家财政困难,下决心在东北建设钢铁工业,这是国家大事。”

陈云还认为:钢铁工业是一切工业之母,因此必须把大量的投资放在钢铁工业方面。新中国对钢铁工业的投资数目很大,这是不得已的。

陈云关于“钢铁工业是一切工业之母”与日本流行于上世纪20年代“铁即国家”有异曲同工之意。

陈云关于发展钢铁工业的迫切性和重要性的认识,是那个时代共产党的领袖们的共同想法。

浴血战火28年的共产党人们,深知钢铁对战争的重要性。

抗战前,日本年产钢铁580万吨,中国5万吨;

日本年产飞机1580架,大口径火炮744门,坦克330辆,汽车9500辆,战舰52422吨,而这些现代化武器装备,中国均无自产能力。

“七七事变”前夕,中国海军兵员共约两万五千人,共有66艘舰艇,分为巡洋舰、轻巡洋舰、运输舰、练习舰、鱼雷艇五类,总吨位57608吨。

而截止到1937年6月,日本海军兵员十二万七千人,共有舰艇285艘,总吨位超过115万吨。

全部中国海上力量不如一艘日舰。

也就是说,当日本已紧跟世界潮流大踏步迈入机械化军事时代之际,中国居然不能生产任何一种拿得出手的主战兵器。

无论国家的经济形态、技术形态还是军事形态,日益西化的日本都遥遥领先中国整整一代。

器不如人,换句话说,就是技不如人。

南京保卫战,中国守军15万,日军7万,中日兵力比为15:7,结果南京失守,10万中国军队被迫放下武器向日军投降,后被集体屠杀。日军进城后,展开了长达数月的南京大屠杀,30多万中国军民惨遭屠戮,六朝古都顿成人间地狱。

凇沪会战:中国军队守军70万,日军28万,中日兵力比约为7:3,结果是上海失守,中国军队损失33万余人,第18师师长朱耀华、第67军军长吴克仁等壮烈殉国,中央军德械师精锐基本被拼光。

日军在中国战场,处于全面碾压的优势,但在美军面前,日军则受到美军的全面碾压。

看一组钢产量的数据,就知道,这种碾压是必然。

1939年,日本钢产量达到669万吨,美国接近4800万吨。

1940年,日本钢产量685.6万吨;美国钢产量6000多万吨。

1941年至1945年,日本最高年份的钢产量是765.0 万吨;美国上升到8000多万吨。

钢铁产量的背后,是军工生产的能力。

1937年,日本共有舰艇285艘,总吨位超过115万吨。打到1945年,日本保有的舰艇数量不会超过这个数。

而美国在1945年,则拥有10,759艘舰船,航母数量超过120艘。船舶吨位超过1832万吨。总吨位是日本的10倍多。

日本年产飞机1580架,如按8年计算,则是12640架。美国在二战中生产了近30万架飞机,以等量的8年时间计算,年产飞机37500架,也是全面碾压日本的。

日本年产大口径火炮744门,8年为5952门。1945年,美国拥有372,000门火炮,以8年时间计,年产高达46500门。

所有的军备力量中,日本和美国都不在一个量级上。

在工业时代,钢产量就代表着一个国家的工业实力,是决定一个国家军工实力的重要指标。

没有制造业,没有军事工业的中国,自1840年以来,资本主义列强,只要谁高兴,谁就可以来蹂躏中国。

这个话的意思是斯大林的,时间在二战前夕。

共产党人则是1921年就知道了这个道理,就挺身而起,挽救危难中国。

28年的血战,挽救了危难的中国,又抗起了兴邦的重任。

因而,把发展钢铁工业当做国之大事。

因而,立起一面鲜艳的旗帜,上书:“钢铁工业是一切工业之母。”

恢复本溪煤铁公司的生产,既是那时中共高层领导人在东北发展重工业的希望,同时又是新中国如何发展钢铁工业的实验。

梁成恭、徐宏伟、杨维和许言,身衔使命行走在接收本溪煤铁公司的进程中,任之重也,责之大矣。

 

解民倒悬

1948年,17岁的李庆祥可难熬了。

家来原来还有高粱可吃。

高粱吃完了,开始还能买点粮。后来实在买不起了。

那年头,粮价翻着跟头往上涨。

粮荒从1947年开始。

1947年前,辽宁粮谷总产量为293.3万吨。

1947年,辽宁粮谷总产量减少到206万吨;棉花由12万吨减少到0.9万吨;煤炭由721.9万吨减少到185万吨;发电能力由55万千瓦减少到4.5万千瓦;生铁由115.4万吨减少到20万吨。

1947年11月23—29日  国统区营口市场粮价连日暴涨,市民每日吃一顿饭的家庭或每周断粮2—3天的家庭大增,民心不稳,社会动荡。贫民和失业工人集体请愿,要吃饭、要工作。营口市政府束手无策,辽宁省政府紧急拨借杂粮3 220.4万公斤,以暂缓社会动荡。辽宁省田粮管理处亦以急件呈请东北行辕拨款、拨粮,接济粮荒日益严重的本溪、抚顺、鞍山、营口、锦县、盘山、彰武、复县等市县。

1947年3月,本溪湖卖大米,每斤9元。到了6月,每斤60元。玉米面3月时每斤3元,6月时,每斤16元。

1948年秋 ,辽宁国统区的庄稼玉米不抽绒,高粱不出穗;而解放区的大片土地上,麦浪滚滚,五谷丰收。沈阳城的老百姓已无法生存下去,纷纷逃奔解放区求生。解放区民主政府在各地设接待站,仅开原接待站有时一天就接待沈阳难民达千余人。

1948年初,战争的围困,本溪成了孤岛。

围困是双方的。

国民党军为防止我军的渗透,在本溪城外,设置了数道封锁线。

我方地下工作者,为将敌人的情报送出,穿越敌之封锁线,是必考功课,就有了许多传奇。其中,一位怀孕的女地下工作者机智送情报的事迹最为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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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自浚,是1946年我军撤出本溪后潜伏下来的地下党员,是教育界地下党的负责人,公开身份是大堡学校校长。1946年10月,他联合全市学校和教职员工,展开了要求国民党当局发薪的罢教罢课斗争,经42天的不懈努力,迫使国民党当局向全市教师如数补发了所欠的工薪和米贴费。

刘自浚化名刘勇来往于南芬和本溪市之间,向南芬我党地下情报据点万盛客栈不断传递有关情报。1948年7月,刘自浚从另一名地下党员手里得到国民党207师即将调动相当兵力于7月15日进攻桥头镇以南一带,图谋吃掉驻在那里的解放军一个排和县公安队。此时的刘自浚,因组织为免于暴露身份、不得已只得让妻子孟宪英担任临时交通员。

已有几个月身孕的孟宪英,耳濡目染了丈夫对敌斗争的各种事情,知道丈夫从事的是为人民求解放的大事,对丈夫安排的事从来都是言听计从的。这次也不例外,她将丈夫交给她的情报卷成个小纸卷缝进了裤腰带里,并将接头暗号牢牢记在心里。

第二天,孟宪英将20个鸡蛋和几个玉米饼子装在提篮里,打扮成一副回娘家的模样。不放心的刘自浚一直将孟宪英送到千金岭,并再三交代:过了千金岭以后,既有敌人的碉堡,又有巡逻队,不能走大道,只能走山路奔金家堡子,绕过桥头镇走兴隆村、台沟村,过了桥头就是解放区了。

第三天,桥头镇距离城区仅10公里左右,若是常人沿大道走,顶多两个小时便可到达。怀着身孕的孟宪英,本来走路就十分吃力,又要避开大道穿沟爬山,走了近4个小时,中午时分才抵达桥头镇敌我边沿的金家堡子。

第四天,细河沿金家堡子蜿蜒而下,河的那边是解放区,河这边的金家堡是敌占区,一座木桥横跨河上,连接着两岸。木桥边有一座碉堡,碉堡外边还设有岗哨。孟宪英看见河水缓慢而且清浅,准备涉水而过时,被敌人的哨兵开枪堵了回来。

第五天,来到敌人碉堡前,敌人哨兵气哼哼问道:“你是干什么的?”

“俺家住在千金沟,娘家在兴隆村,俺娘病了,回家看娘。”孟宪英不慌不忙地回答。

“你去兴隆村不从桥上走,干嘛趟河呢?”敌哨兵穷追不舍。

   “俺胆小怕当兵的,一看见炮楼子就害怕。”

孟宪英应付自如,渐渐打消了敌人的怀疑。识别不出破绽的敌军又来了一招,要她留下鸡蛋走人。机智的孟宪英则装出一副可怜的模样,对敌人恳求说:“这20个鸡蛋是给俺娘补养身子的,就让俺带上吧!”

她的回答彻底消除了敌人的疑虑,便抢走了鸡蛋放她上路了。

走到黄昏,孟宪英才赶到南芬万盛客栈。此时的孟宪英一天没吃饭,又加之拖着身孕走路,早已累得精疲力尽了。但挂着情报的她不顾这些,立即用暗语与客栈伙计接头,并见到了负责人孟博生,把一份重要情报安全送到本溪县委手上。

这份关于敌军于7月15日进攻桥头的情报,终于在7月14日中午送达驻守桥头的县公安队和解放军警戒排,粉碎了敌人消灭我军的图谋。可以这样说,孟宪英送达的情报,避免了我方数十人的流血牺牲。

为革命做出了重要贡献的孟宪英老人,先后动了5次手术,对现实的记忆已经迟钝了,但对于那段腥风血雨经历的记忆依然清晰。老人说,她一生有两大遗憾:一是解放后为抚育孩子未参加工作。放弃了她解放前就参加革命的经历,而以一个家庭妇女的身份终其一生;二是因丈夫刘自浚在“文革”时的被批斗,影响了5个孩子的成长,一生难以释怀。

我军为防止国民党军的渗透,为对国民党实施经济封锁,也设置了几道封锁线。

以距离国统区最近的的孤家子、桥头、二道河子、三道河子、财神庙为第一线;

以钓鱼台、大黄柏峪为第二线;

南芬为第三线。

封锁什么?

切断商贸活动,粮、油、盐限制购买。

互相封锁,山城本溪成为了市场的孤岛。

市区的物品运不出去,市外的物品运不进来。

与市场脱钩的本溪物价不是每月涨几次,而是每天涨几次。到下半年,物价恶化到一袋钞票买不到一袋高粱米的程度。

本溪煤铁公司在向上级的汇报中,描述了形势的严峻:

“本溪四面被围,孤立无援,粮款已罄,情形异常严重,员工⋯⋯被饿自杀者有之,羸弱倒毙者有之,市面萧条,物价奇昂,全市陷入饥饿恐慌之中。”

1948年7月23日, 东北“剿总”政务委员会政治工作队总队长赵炳坤呈报东北政务委员会反映:本溪全市人口80%以上的工人家庭已没有食用粮食,生活极为困窘。6天未见一粒粮食的家庭日渐增多,饥饿致死者甚多,市民只能以豆饼、谷糠充饥,维持生命。

逃离本溪,成了很多人的选择。

《中国共产党本溪史》(一)记载:后来,14万人的本溪市区只剩下5万余人。本溪煤铁公司由6万多人剩下不足万人。

古书有两句话:宁做太平犬,莫做乱世人。本溪的当时,形象地诠释了这句话。

本溪湖矿工王春芝为了一家人活命,忍着无限悲痛,用两个小女儿换回了3斗米。回家的路上,被国民党兵抢去1斗。回到家后,又被保长勒索去了半斗。王春芝绝望地念叨:吃完1斗半米,一家人的希望又在哪呢?

17岁的李庆祥吃谷糠、吃稻糠,吃了便不下来,一天大部分的时间都给了茅坑。蹲在茅坑,只见成群的乌鸦将死亡的阴影,从本溪湖拖曳到兴安,又从兴安拖曳到本溪湖。

瘆人的叫声勾魂般地在风中起伏。

李庆祥的父亲看着勾魂的乌鸦,喃喃自语:又有人要死了。

乌鸦拖曳着百姓在生死线上挣扎。

刚到本溪湖的梁成恭和徐宏文,目睹本溪的惨景,不等熟悉情况,一边马上到沈阳要粮,一边派人到丹东等地买粮。

一路上,两人心里都在想,沈阳也刚解放,共产党人还没倒出功夫来筹粮,这粮到哪要呢?

找到工业部,找到省政府,省政府马上拨粮50万斤,并指示:30万斤救济职工,20万斤投入市场。

这段史料,曾经让我很温馨和讶异。

辽宁省政府的这次粮食调拨,让本溪扭转了严重的粮荒,很多百姓因而得以死里逃生。这是让我很温馨的一面。

1948年11月2日,沈阳解放。如果梁成恭和徐宏文是11月6日去要粮,省政府迁入沈阳才4天,这么短的时间难以筹集到数量众多的粮食的。这是令我讶异的一面。

要解此疑虑,只有一途:东北局在更早之前,已备下解决新解放城市粮荒之策。

在查找陈云与东北钢铁工业的发展资料时,见到陈云1948年6月10日有关如何恢复生产的一段讲话,留下了端倪。

陈云认为,如何正确处理新接手企业中的职员问题,是东北在恢复与发展生产的过程中的一大难题。抑制物价暴涨,扭转粮荒又是稳定企业职员的解决之道。

物价飞涨的原因,陈云总结了三点:一是由于纸币过度增发;二是由于物资不足;三是部分政策出现失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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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应的对策,第一,纠正限制商贩携带50斤以上粮食流通的错误,允许粮食自由流通。第二,纠正企业、机关对工人生活注意不够的错误,增加工人的实际工资。第三,按经济原则办事,公营企业商品的牌价应根据市场行情的变化而升降。第四,公家必须设法掌握一定数量的粮、布、盐等物资,以力求物价平涨而非暴涨。

限制商贩携带50斤以上粮食流通,是后来我军在围困城市中采取的政策,这对于被围困城市的粮荒取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深知此点的陈云,紧急救助、解决被围困城市的粮荒成了东北局财金工作的对策。

筹集粮食,早在北满等地展开。沈阳一解放,车皮满载的粮食已首途沈阳。

这一代共产党人的大情怀,泽被本溪,泽被天下。

1948年11月8日,一个滚雷般的消息卷过本溪的大街小巷:煤铁公司职工每人发救济粮20斤,救济金5万元(东北币)。

当时的煤铁职工有9000多人,9000多人享受到这份救济。如以一家4口人计,那就是36000多人分享。5万多人的本溪有70% 的人得以分享。

20万斤粮食投入市场,被调高的粮价见风回落。11月下旬,市区玉米价格6000元(东北地方流通券)降至3000元至2500元。不到1月,本溪粮荒基本解除。

救民命于水深火热中,自然获得百姓的感戴。

接下来实施的一策,对所有职工进行普查登记,为职工建立劳动保险制度,职工在过去因公伤亡的,按规定获得抚恤与补偿。换句话说,劳动保险,让职工生老病死都有了保障。经理日伪时期有病仍被强迫上班,对于死了无人管的职工来说,这是不愁吃不愁穿,人生卸下千斤担,从古至今从来没有享受过的待遇。

还有一策,退休职工代表大会和民主改革,让职工参与企业管理。日伪时期的“苦力”成为了主人,广大职工有一步登上九重天之感。

经历日伪时期和国民党时期的孙福财,在日伪时期吃的是橡子面和糠皮等混合在一起的“混合面”。国民党统治时期,员工带着面袋领钞票,领完钞票立马买粮,否则,下一分钟,钞票马上缩水。不少的人家只好靠豆饼、麸糠和野菜糊口。

这位从未感受过被关心温暖的员工,在共产党发放救济粮中感受到了被关心的温暖。在共产党的新政策中,真正感受到自己不但在经济上翻了身,在地位上也翻了身。在新旧时代擦身而过的瞬间,他建立了自己的认识:国民党既救不了百姓,也救不了国家;共产党既救得了百姓,当然救得了国家。他毫不留念地抛下了旧时代带给他被欺凌、被贱视的屈辱,带着希望全身心地拥抱新时代。


最后的“接收大员”

走在路上,心里自己对自己嘀咕:94岁的老人了,说话怎么样?思路怎么样?

赵捷老人的名字,我再熟悉不过。

研究本钢历史的我,有关本钢历史的书籍中,赵捷老人的名字反复地出现。

是啊,1948年前来接收本钢的“红色接收大员”们,很多的人都调走了,很多的人都作古了。赵捷老人是少之又少地对本钢从一而终的坚守者,是少之又少地仍然健在的“红色接收大员。”

熟悉但无由见面。

要写本钢解放后的历史,采访赵捷老人是必修的功课。

老人的家在水塔路左边、军转大厦后面的本钢公司的经理楼。

多年前的经理楼,现在一幅旧模样。

老人家住一楼。

走进门内,迎面的几个人,让我错愕不已。

原本以为不认识的一家人中,竟有3人熟悉。

赵晓娟,本钢总医院工作,我当记者时,多年采访本钢总医院,与赵晓娟早就熟悉。

赵晓冰,本钢总医院工作,唐山地震时,她曾是冒着生命危险前往抗震救灾的人。我在写这段历史着笔她时,有这样的文字:紧张的抢救中,发生了一件影响妇产科医生赵晓冰一生的事。23岁的赵晓冰当时是一个积极要求上进的青年,已向党组织写了入党申请书。到唐山后目睹了遍地死亡,心灵产生了巨大震动。特别是有一天,一位孕妇劫后余生来生产,接生后听着婴儿的啼哭,赵晓冰面对一边是无法抗拒的死亡,一边是无法抗拒的新生,让她对生命的美丽有了新的认识。抗震救灾回到医院后,赵晓冰不再随潮流封闭自己了。她破天荒地用火钳为流海烫了几个漂亮的卷儿。要不是她的妹妹赵晓娟破解了这个变化的奥秘,很多人至今仍不明白当初赵晓冰的变化。

杜金鹏,原在本钢公司经理办工作,早已熟悉。和赵晓娟是夫妻。

一番客气寒暄,转向我采访的主角。94岁的老人坐在轮椅,睡衣里,身躯瘦弱。眼神却与此相反地有力而生动。老伴也轮椅睡衣地坐在旁边。

共和国管理钢铁企业的奠基者被岁月雕刻成如此风霜地坐在我的对面,他们的背后,则是本钢70年发展后那年轻而现代的容颜,心中满满地是庄严的礼敬。

采访,由老人指点我看挂在正厅的一幅纸张已泛黄的对联开始。

茅野浅居,独立孤处,望乡老勿笑我有达人。

绿水盈门,翠柳绕宅,听鸟语观鱼跃由天命。

什么意思?老人的老家海城西柳的岳家屯。这个地方美啊!门前池水荡漾,家居周围翠柳环绕。

赵捷的父亲宋殿槐。赵捷原名宋成义,参加革命后改为赵捷。

赵捷的父亲宋殿槐是辽南一带有名的秧歌高跷艺人。据海城县志记载:辽南有“南曹北宋浪刘”,其中“北宋”就是宋殿槐。他扮象俊俏,舞姿刚劲。有时反串旦角,清秀艳丽,有时扮演武生,英俊潇洒,赢得当地人们的欢迎。是秧歌高跷的三大代表人物。声名闻达海城,当然是海城达人。

对联是1942年写的,书写者宋殿柏,是宋殿槐的哥哥,能有任自然而生活的境界,当然也是闻达之人。

赵捷老人让我看对联,自然是让我了解他家族的意思,也包含有对家族的自豪之意。

出生于这样家庭的赵捷,1946年2月参加辽南武工队,4月入党。辽南武工队都在海城附近活动,怕连累家里人,武工队中五个人都改了姓名,宋家的长子宋成义也改名叫赵捷。

后来到辽南公学,在梁成恭领导下工作,一直负责所在部队的财务管理。战乱,各地货币很不统一,地区不同,钱也不一样。为了保证部队作战,保证后勤供给,条件许可时,赵捷都要找地方把钱换成金戒子,需要粮草时就拿金子去换。那时,管钱的人是组织最信得过的人。

1948年辽沈战役胜利前夕,经实际锻炼和学校学习,赵捷已成长为财会方面的专业人才。受东北行政委员会派遣,在梁成恭率领下前往本溪接收本溪煤铁公司。

一行4 人经丹东办了护照后,即挺进本溪,随解放本溪的部队进了城,摸黑住到了本溪湖的大白楼,第二天早晨,原来国民党的留守人员起来一看,自己已被接收了。

赵捷被安排接收掌管钱财的会计处,接收时,金库空空如也,只有一块豆饼。

面对一地饥荒,梁成恭和徐宏文赶去沈阳要粮,赵捷的任务则是四处买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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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亏来时带着一麻袋的钱,应该还有黄金,赵捷派人到丹东等地买粮、买盐、甚至生猪,及时地救济了煤铁职工,及时地开办了食堂。为改善生活,还在溪湖开起了油坊。

解决了粮荒,赵捷又负责起购买恢复生产所需的物品,如坑木等等。

财会工作,旧有的系统已解体,急需新系统的建立。

没人怎么办?

赵捷带上几人到沈阳招人。

有熟悉业务的更好,不熟悉业务有文化也行。

招回来了,在采屯找地方办培训班。

赵捷自己授课,同时也请专家来帮忙培训。

100多人,前后办了几期。

基本的队伍组织起来了,基本的业务掌握了。然后分到各厂各矿,按共产党的管理思想建章建制,建档建卡。

体系有了,制度有了,剩下的就是在工作中改进,深化和完善。

赵捷是共产党领导下管理钢铁企业的财会制度的创立者、奠基者。

这一套体系焕发了蓬勃的生命活力,为本钢的恢复生产和后来的发展做出了独特贡献。

赵捷在创造性的工作中成长为当时冶金系统知名的财务专家。30岁时参加全国财政信贷大会,受到毛主席、朱德等国家领导人接见。当时国家冶金部曾下调令要他到部里担任财会方面的领导,因对本钢的眷恋放弃了这次机会。

后来,赵捷在本钢曾任本钢石灰石矿矿长、南芬选矿厂厂长、热连轧厂党委书记,1979年任本钢公司副经理和总会计师、1984年任总会计师。1987年2月离休。

时至今日,赵捷对本钢创建的财会制度扔让不少人念念不忘。

1989年,本钢恢复生产40年的日子,赵捷写了篇回忆文章,标题带有那个时代的气息:《40年发展历史证明,本钢人一代更比一代强》:

1948年10月,本溪解放初期,我们受东北行政委员会指派,怀里揣着接收本溪煤铁公司的命令,在一个“月黑头”的晚上,我和梁成恭等同志从瓦房店出发,途径大孤山一带与王玉波同志相遇来到本钢。

那时的本钢已经被破坏得不像样子了,唐代诗人杜甫有两句诗叫做“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本钢厂区、矿区、电厂荒草遍地,一片废墟。仅有的两座高炉早已在“8.15”光复时熄火,铁水凝固在炉堂里,炉下杂草丛生。日本人曾断言:高炉再出铁水,简直是白日做梦。美国人鉴定的结果是“专家晃头,铁水不流。”

从1945年到1948年,高炉没流一滴铁水。

但是获得解放的本钢人,在恢复本钢生产的建设中,依靠党的领导,依靠广大职工的艰苦奋斗,依靠广大工程技术人员,献器材、修设备,开展创造新记录活动。开动脑筋,昼夜奋战,土洋结合,用凿岩机排除了炉内80吨凝铁,用大抬筐抬来了几百吨耐火砖,经广大工人的顽强奋战,终于在1949年的7月15日,灭火几年的高炉点火了。那时,恢复生产为国家生产出第一炉铁的高兴劲和兴奋心情,简直无法形容。

40年艰苦创业,使昔日满目疮痍、一片废墟的大地,今天变成了具有采矿、炼铁、炼钢、轧钢、运输、发电、焦化等50多个生产厂矿的特大型钢铁联合企业:过去的一片片潮湿、狭小的工棚、石头房、水灾房,今天从百里矿区到十里钢城,交通畅达,灯火辉煌,高楼大厦鳞次栉比。

在40年的对比中,老人百感焦集。

红色接收大员,共产党人建设钢铁伟业的第一代奠基者,愿您健康长寿!

 

共产党改变了他的命运

2011年建党节前夕,81岁的李庆祥哆哆索索地铺展开纸,哆哆索索地捏住笔一笔一划地写起了文章。

儿女们劝他:写什么呢?这么费劲!

他说:我要写下我感党恩的心情。

他这么一说,儿女们都不吱声了。感党恩、报党恩,是李庆祥每年建党节都要叨咕的话题。

李庆祥家族也是从山东过来的。

爷爷那辈过来,到了父亲,才辗转来到本溪。

父亲在水泥厂上班挣一份工资,还会木工活,闲时打点零工,又有点额外收入。父亲精打细算,家住福金沟,就在福金沟买了点山地。

1948年,整个本溪社会都乱了。

不少的企业不开工,不少的商家都关门。

粮荒的阴影笼罩着本溪。

人再行,赶不上社会不行。

父亲再能干,企业不开工挣不了钱,有点钱但在粮价如洪水般涨势面前,一般百姓手中的那点钱如大千世界一芥子。

钱花光,粮吃完。山地里种的庄稼碰上个倒霉年头,不等成熟被吃光了。

家里只剩点谷糠。

谷糠吃了便不下来,即使这样,谷糠没多少,支撑不了多久。

正在一家人无望时,本溪解放。父亲领到救济粮,吃了多时的谷糠,突然吃到苞米面大饼子,李庆祥感觉那就是人间美味。多年后,李庆祥对儿女说,那真是比过年的饺子还香。

解放了的本溪,不仅救了一家人的危难,李庆祥还有了吃饭的工作。

1948年11月,本溪煤铁公司已着手高炉生产的恢复,修筑高炉,需要耐火砖,多年来,耐火砖从未在冬季生产过。怎么办,到平顶山和月牙岭拆卸碉堡,将修筑碉堡的耐火砖、钢筋、钢轨、钢板拆卸到一铁厂备用。李庆祥背钢砖,大的背两块,小的背4块。一个月下来,李庆祥挣的公分折算成粮食,发给他240斤粮,借个毛驴,驮了两趟。父亲一看,儿子一个月比自己辛苦一年种地的收获还多。对儿子说:这样对工人的共产党,错不了,好好干。

17岁的李庆祥理解的好好干,一是上班时干活不耍奸。二是下班业余时间,就到厂区的垃圾堆里捡废钢铁,还有生产用的旧工具,捡到了,擦拭干净献给工厂。有一次把父亲的轴瓦都献了。父亲问:献谁了?李庆祥说:献妈了。父亲气得追问:谁是你妈?历庆祥说:共产党。

危难之际挽救了自己一家的共产党在李庆祥的心里,就是给了自己无限温暖的母亲。

新的时代,改变了李庆祥的命运。

李庆祥不但入了党,还被组织先后送到沈阳东北工人政治大学、本溪工科高级职业学校电气科、东北工学院学习。1948年到1967年的19年间,工作了9年,学习倒占了10年。自己也一步步成长为处级领导、高级工程师。

李庆祥说:要在日伪时期,要在国民党统治时期,我干一辈子也就是苦力,是共产党改变了我的命运。

正因这样,李庆祥一辈子怀着感恩的心努力工作,退休了仍不忘为社会做贡献。81岁了还写了《党的生日  我的成长》的文章,记录下党改变了自己命运的历史。

老人2020年还健康地生活着,新冠疫情肆虐时,还捐款1000元。

很多从旧社会过来的老工人,对共产党改变了自己命运的体会都和李庆祥一样地深切。

 

1948年12月的本溪

1948年12月,本溪解放后1个多月,本溪一派复工的火热。机器厂的工人在岗位上忙碌,煤铁公司更多的职工穿行在企业周边,寻找各种有用的器件。虽是冬季,但本溪一派生机。一篇名为《本溪巡礼》的文章,发表在《人民日报》1948年12月30日第3版上,记载了本溪这一段特殊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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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溪巡礼》

以煤铁工业著称的本溪,是东北有数的重工业城市之一。设备近代化的炼钢、炼铁、耐火材料、选煤、洗煤、炼焦等重要工厂,共有二十多个。 但是经过国民党两年的统治,现在的本溪几乎已没有一座工厂还是完整的了。许多工厂的建筑物被国民党军拆毁修了碉堡,机器资料则被国民党官员们盗卖。钢铁、耐火材料等工厂全部停工。全市的工人由五万人减少到八千人。就是在这样一个遍体鳞伤的基础上 ,本溪人民政府领导着各厂工人开始了各种重要工业的恢复工作。

在蒋匪统治时期完全停了工的钢铁部门中,现在工友们正忙着整理旋盘,修理机器。他们情绪很高。当炼铁炉的工友为修理炼铁炉,正着手取出铁炉内解放前遗留下的一块八十吨生铁时,某矿工人自动派去数人帮忙。工友都争着要在修复炼铁炉中立功。该厂最近被提升为铸造机师兼加工课课长的刘凤鸣,是一位使用汽锤将近三十年的老工人。

他这些日子忙得很,天天上山找被蒋匪破坏的旧锅炉来修理。炼钢厂的起重工人,每天在发出呜呜声响的吊车上扯动着开关。发电机马达的巨大声音震撼着附近的建筑物。炼钢炉内通红的铁块化为溶体。加热炉透出了红光——炼钢业也苏醒过来了。

在拥有机工、钳工、模型、翻砂、铸造、铆工、起重、锉刀八个部门的大机器厂里,铆工们正按照所需之尺寸,在铁板上画上线条,送入剪床机,紧张地为三号锅炉准备做烟囱用的铁板。锉刀工厂的切纹机不断的发出哒哒之声,小型电锉上下倏动着。现平均日产三角锉、圆锉、平锉等锉刀一百三十把,而蒋匪统治时日产平均仅一百把,而且全部是比较省工的平锉。

宫原两个蜂窝式的炼焦窑已复工。在短短一月中,又开出了四个新窑。另有十五个窑现正由工人们整理机器,准备恢复。本溪煤矿的产量已由初收复时的日产二百八十吨增至现在的一千一百吨。在国民党统治时,每日最高产量不过九百五十吨。

本溪地区的耐火材料工厂复工后,工友由五十九名增至一百四十五名。 保家洼子耐火材料工厂大部建筑已被蒋匪拆去筑地堡,现工友们正忙着修建厂房。一位烧耐火材料二十余年的老工友,现已被提升为该厂副厂长。他在被蒋匪破坏了的粘土矿口亲自把土扒开,钻进十几米,察看里面是否还有粘土,能否开采。工友们对于复厂充满着信心,他们相信煤铁厂所需之耐火砖,到明年三月就可以全部供给。

由于生产的恢复与扩大,已有三百多失业工人返回工厂。在国民党盘踞时代工人们以糠和豆饼充饥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本溪重工业的恢复与建设,还需要一段艰巨的努力过程,但现在已经是作了良好的开始。

(作者:罗立韵见《人民日报》1948年12月30日第3版文章)

 

002:绝境筑炉

 

因希望而迸发的智慧

1949年春季,新中国已如桅杆上的一轮红日,遥遥在望。

此时的本溪,细心的人发现了一个异兆:早晨,本溪湖的两座高炉被一片霞光笼罩;傍晚,斜阳夕辉又结成一个美丽的光环,高挂在两座高炉之间。

懂风水的人说,35年的高炉将有新的生命。

别人说,瞎掰,钢筋水泥的高炉哪儿来的生命?

不久,一个信息传遍了本溪大街小巷:东北局指示:本溪湖高炉要开炉生产。

这个指示显然具有共产党历史的特殊含义,这个日子恢复高炉生产,既是对建立新中国的支持,也是对这个特殊日子的纪念。

东北解放后,本钢第一届领导班子是1948年11月底成立的。

旧有的名称“本溪煤铁有限公司”改为“本溪煤铁公司。”

杨维是解放后本钢第一任经理,许言、徐宏文、赵北克依次为第二、第三、第四经理。

前来接收本钢的正特派员梁成恭到哪去了?

梁成恭于当年的11月调离本溪煤铁公司,任东北轻工业局副局长。

1951至1953年到前苏联造纸学院学习,回国后任国家轻工业部造纸局副局长,很快升任轻工业部造纸局局长,负责研制新中国钞票用纸,并于1962年研制成功。

1982年从轻工业部造纸局局长和科学研究员党委书记任上离休,2002年2月4日逝世,享年93岁。

杨维、徐言、徐宏文在前文有粗略的介绍。

赵北克是沈阳人,1937年参加革命,第二年入党。先后任晋察冀边区政府实业处秘书主任、灵丘县县长、第十七专署副专员,辽北省第一专署专员、地委常委,嫩江省第四专署专员、地位常委,嫩江省民政厅厅长。

从各地调干部支援本溪煤铁公司是东北财经委员会的政策,全国解放后成为了国家政策。

除了这四位班子成员,还有5部7处的负责人,基本都是从各地调来的。

四位班子成员,无一人学过钢铁专业,无一人干过钢铁企业的管理,但这些人对恢复钢铁生产,发展钢铁事业充满信心。

这些从战争中学习战争的人坚信:从管理中可以学习管理,从炼铁生产中可以学习钢铁专业。废弃的高炉可以新生,野草丛生的工源旧址一定会焕发蓬勃的生命力。

恢复生产的第一步,让二号高炉新生。

工业部将此明确为:二号高炉要在1949年建党节时点火生产。

恢复生产,共产党人曾有过一次尝试。

1945年9月来到本溪的共产党人,为了本溪城市的生机,也为了本溪百姓的生计,开始恢复本钢的生产。

先是共产党人、本溪市市长田共生,后者是开国上将周纯全。

周纯全,1905年出生,湖北省黄安(今红安)县人。1923年参加工人运动。1926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27年参加黄麻起义。士地革命战争时期,任红军第4方面军10师政委,红4军、红31军政委,红4方面军政治部主任,参加了二万五千里长征。抗日战争时期,中国人民抗日军政大学第一分校校长,滨海行署副主任兼秘书长。解放战争时期,任东北民主联军后勤部东线战勤部司令员,东北军区后勤部部长,第4野战军后勤部第二部长。新中国成立后,任中南军区后勤部政委,中国人民志愿军后勤部政委,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后勤部第一副部长兼副政委,武装力量监察部第一副部长。1955年授衔为开国上将,1985年逝世。

这样一位人物是怎样来到本溪的?

周纯全的任职经历中这样写道:“1946年春,任辽东省实业厅厅长兼本溪煤铁公司总经理”。

详情则是这样,1946年1月,中共东北局决定,调周纯全任本溪湖煤铁公司总经理。这段话涉及到一个历史事实,自日本强占经营后,本溪湖煤铁公司改名为“满洲制铁株式会社本溪湖支社”,抗战胜利,民主联军进驻本溪,并接管公司后,遂将“满洲制铁株式会社本溪湖支社”更名为“本溪湖煤铁公司”。

接掌煤铁公司大权后,周纯全一是改组公司领导层,二是积极组织力量恢复生产。

之前的本溪湖煤铁公司,除总经理是共产党人田共生外,各部的正职都由日本人担任。担任经理的冲永健三,日本人,前公司的劳务部长。顾问井门文三,日本人,前公司的一把手负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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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纯全来之后,撤销了日本人担任的一切职务,并积极组织工人们恢复生产。第二发电厂恢复了一台一万四千千瓦发电机组的生产,工源硫酸厂恢复了生产,本溪机械厂也恢复了生产,战乱中的城市有了生机,有了活力。但受损最严重的本溪湖高炉没来得及恢复,国民党军的进攻将共产党人逼出了本溪。1946年的4月,周纯全等人撤离了本溪,从此,将军的生命之花开在了另一片高地上。

共产党人在撤离本溪时,有人曾从战术的角度主张,炸毁机器,但被决策者人否决了,说工厂是人民的,是未来的。本溪因而被保全了。听说,这个决策者是陈云。

这是共产党人第一次恢复本溪煤铁公司的生产。

国民党军进驻本溪后,国民党行政院对本溪煤铁公司很重视,将之视为东北三大重工业基地之一,并制定了全面恢复计划。

这一时期,国民党给今天的本溪留下了两个记忆,一是将南坟改为南芬,二是将宫原改为工源。

本溪湖两座高炉的恢复是计划中的重头戏,但在清理时,发现一、二号高炉中均有凝铁,恢复计划即告破产。

共产党人获得政权后,恢复高炉生产,成了必答题。

在解放初,如本溪一样拥有雄厚工业基础的城市,确实不多,正因如此,本溪在中央领导的心目中分量自然不一样了。

本钢老经理许言回忆说:“中央指示:本溪市和本溪煤铁公司要集中一切力量,用最短的时间恢复生产,以钢、铁、煤支援国家建设。”

那一代的共产党人,成了国家主人后,自然能体会到恢复生产的重要。这是他们获得政权后赶考的第一道考题,紧迫感和使命感迫使他们迎难而上。

数年的战乱,苏军的大肆撤除,当时的本钢千疮百孔,如此的境况,要恢复生产也只能是一步一步地来,但要选重点,要选具有代表性的部位来恢复。

恢复煤的生产是必不可少的,恢复特钢的生产是必不可少的,恢复铁的生产更是必不可少的。

本钢以煤起家,以铁彰显于世,铁成了本钢的一面旗帜,擦亮这一面旗帜成了本钢恢复生产不可或缺的内容。二铁厂也有两座高炉,但辅助设备被苏军撤卸一空,没有重建,恢复就是一句空话。

一铁厂,当年苏军撤卸时,因嫌其设备老旧,而被忽略,生产的整体性和程序性得以保留下来,为今天的恢复创造了条件。

各种因素的叠加,一铁厂的两座高炉,就成为迎接新时代到来的旗帜,坐上了本钢恢复生产重中之重的位置。

二号高炉内有数十吨的凝铁要清除,如何清除?是所有人从未经历过的事。

二号高炉从清除凝铁到重修修筑,再到炼铁,不只是一个工程的难题,而是工序体系重建的难题。

当时的本溪炼铁厂,包含了本溪湖骸炭工场、副产物工场、硫酸工场,本溪湖团矿工场、烧结工场,本溪湖第一发电所等工序,后来这些工序被重组为本溪炼铁厂,本溪炼焦厂,本溪团矿厂,本溪第一发电厂,属于本溪炼铁厂的高炉要重修,其他几道工序也需重修,除此外,还有不少的辅助工序也需重修重建。

所有的重修重建都在没有备品备件的条件下开始,那是一步一个难题,一步一道难关。

 

决死相拼

二号高炉要重修,外部所需的第一个条件,需要高炉砖。

那已是初冬,第二经理许言找相关技术人员了解生产耐火砖的事。技术人员回答说,本溪湖耐火材料厂从未在冬季生产过耐火砖,并将冬季生产耐火砖的种种困难摆在了许言面前。许言找一批老工人,将技术人员摆出的种种困难摆给老工人,希望老工人找到克服的办法。然后将老工人想出的办法再交技术人员讨论,看是否切实可行。

你来我往,冬季生产耐火砖的办法出来了。工人们手工成型,制作了两万多吨的高炉用耐火材料和焦炉用的典型粘土砖和硅砖,在解决耐火砖的难题时还完成了一件替代进口的大事。焦炉砌筑用的硅砖过去都是从日本和德国进口的,这次却成功制成了。

高炉生产,离不开煤炭。

煤炭重要,没有煤炭,纵使高炉修复,也只是一座站立的风景。

曾经在北满当过煤矿矿长的第三经理徐宏文,兼着煤矿部的负责人。

1949年初,煤矿只有300多人。徐宏文因人定策,决定先修复本溪矿大斜井的生产。

那时的共产党人,永远都是工作的排头兵,吃苦的排头兵。

徐宏文和工人吃住在一起,工作在一起。

跟班到井下和工人一起排水,一起清理巷道,一起维修设备。

有一次,矿上运来一车炸药,没人敢去卸车。徐宏文挺身上前,搬了第一箱炸药。

有人带了头,工人们纷纷跟上抢着搬了起来。

在经理的带头作用下,工人们艰苦努力,终于在1949年的4月间,恢复了大斜井的生产,当年产量为43万吨。

高炉生产,铁矿是主要原料。

南芬铁矿恢复生产,是无可避免的必须环节。

当时铁矿部主任王名衡,南芬铁矿矿长傅守凡,经过多次到矿山的现场勘查,确定了南芬矿恢复的关键点,那就是首先解决四坑口塌方和地面以下所有坑道的积水问题。其中又以四坑口的修复最为重要。因为四坑口位于600米高的山坡上,性质是填充坑道,修复了它才能将恢复生产的门栓打开。

海拔600米高的四坑口,山高路滑,雪深没膝,凜冽风口。时值4月,倒春寒正炽之时。傅守凡带领矿工艰苦奋战,把枕木和钢轨一根根抗上山来;在淤泥深陷的坑道内艰苦作业,用创造劳动的热情温暖时序的凜冽,终在4月底修复了4 坑口。停产4年的矿山终在1949年的5月1日恢复了生产。

高炉生产,缺不了的是动力。

煤铁公司的3个发电厂遭受严重破坏,比较而言,二电被破坏的程度稍微轻一些。所以,修复二电3号锅炉成了最好的选择。

时间,1949年年初。

工程总指挥,机械厂厂长赵永镐。

修复,需要焊条,没有。

电焊班老工人高显义自制焊条,解决问题。

修复3号锅炉,关键是修复锅炉筒。

锅炉筒被炸扁了,要恢复成原型原样。

国民党管理公司时,也曾修复过。特意请来了美国专家,专家看后,一番摇头。

共产党接收,想换新的,办不到,只有自己想办法修复。

谁都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没有经验,没有参照,一道难题横在修复的路上。

关键时候,有人挺身而出,提出了自己的修复之道。

敢啃硬骨头的人叫王凤祥,发电厂工人。

工人们信心不足,外国专家都干不了的事,你能行?

王凤祥将他的想法好一番解说,工友们听听,不错,有道理。

那就干啊!

大家找来了两个直径同锅炉筒一般大的铁球备用,支起铁架,将锅炉筒吊在铁架上,生火将锅炉筒烧红,将铁球从一头滚进去,再从另一头拉出来,有不平的地方,用铁锤找平。反复数次,锅炉筒复原了。

土办法解决了大问题。

二电厂其他设备问题在王荣礼、梁显振、赵永镐等人的努力下得到了解决,保证了高炉生产的用电需要。

王凤祥也因此独特贡献,成为劳模,光荣出席了第一次全国劳模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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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复电力的工作中,有一个人的事,不得不说。

这人李德禄,60多岁,被称为电修的祖师爷。

第三发电厂制定了一个修复变波机的计划。

没有图纸资料,没有绝缘材料,施工计划从1949年的2月延迟到了同年的4月18日。

李德禄就想凭着自己一生的经验为修复工作克服没有图纸资料的困难。

老人将行李搬到了工厂,夜以继日,揣摩研究,硬是在没有图纸的情况下,理清了配线。

变波机锈蚀厉害,除锈必须砂纸,没有,拿钱都买不到。

李德禄告诉工友们,用洋铁叶草来代替砂纸。一招解决的砂纸问题。

砂纸问题解决了,可没有绝缘材料怎么办。

好办,李德禄又教了工友们一招:买来白布,将白布绷在木架上,然后将桐油精心地涂在百布上,晾干好,便成了很好的绝缘材料。

老人用他的经验解决了一个又一个难以解决的难题。不幸的是,劳累过度老人在岗位上突发脑溢血去世了。

电修一代祖师爷,为本钢的恢复生产倒在了岗位上,成为了唯一。

……

1949年7月以前,本钢煤铁公司所属的煤矿、炼焦、铁矿、特殊钢厂等主要厂矿的部分设备已先后恢复生产。

焦炉一时无法恢复,采取了土法炼焦。


新中国第一炉铁水

刘宝暄是负责修复一铁二号高炉的工程科长,后来成长为本钢副经理和总工程师。他对这项工作,忐忑不安,还是军代表找他的一番谈话,才让他树立了信心。

军代表叫王金栋,一番谈话充满了鼓励:“你在恢复硫酸车间的工作中,不是做得很好吗?依靠了老技师和老工人,用两个月就恢复了生产,到炼铁厂修复高炉,仍然按照老办法,依靠那里的一些老同志,也同样会有效地把高炉修复。”

那时代的大工匠,风云际会。

被称为老江头的江之浩、最善修破烂机器的“董破烂”、汽锤大王刘凤鸣、起重机师丁洪宝、电气技师乔海升等等风靡了那个时代。

2号高炉是在没有做任何善后处理的情况下而和焦炉一起被突然停运的,原料化成的铁水和正在融化的原料冷却成铁块凝固在炉内。风口以下是半渣半铁的凝固物,采取打眼放炮的办法炸掉了。出铁口以下一米多厚的死铁块采用上面的方法不灵了,炮眼打浅了,炸出来的是一个倒三角的锥坑;炮眼打深了,炸出来的是个正三角的锥坑。后来又调来一台电炉变压器,想用炼钢化铁水的方法熔化凝铁,因周围耐火砖衬被撤除,无法保温,此法失效了。

爆炸不行,加楔子。

在铁上面加楔子,谁的高招?丁洪宝。

好使吗?

先用凿岩机在凝铁上打出一排排透孔,在透孔中打进50毫米的圆锥楔子。然后钓起3吨重的铁锤,砸向透孔的两侧,凝铁受震而破烂,再用起重机将其钓出。

挡住高炉恢复的第一只拦路虎被大工匠丁洪宝搬掉。

在修复旧料罐卷扬机的过程中,没有卷筒小齿轮,是大工匠江之浩将过去废弃不能用的卷筒小齿轮成功修复解决的难题。江之浩还用上述方法修复了炉顶装料系统的翻车轴承、大钟挑损。

那个时候,本溪还有一些特殊的专家人才。

杨好年是伪满留用人才,在日本长大并受高等教育,是位很有水平的建筑设计师,特别擅长修理被破坏的建筑物。

靳树梁是旧中国少有的高炉专家。1944年12月,他发表的《小型炼铁炉之设计》论文,是中国第一篇总结小型高炉设计的文章。

他在抗战期间研究所设计的“小型高炉标准炉喉”,开了那个时代的研究先河。

他是国民党占领时期的本溪煤铁公司经理,但共产党人视他为高级专家,任命为公司总工程师。

在一铁厂的高炉修复中,他的意见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

2号高炉在修复中解决了炉基问题后,开始测量炉子中心线时,发现高炉中心线向上料斜桥方向倾斜了280毫米。如何纠正原有的问题,最好的办法是拆掉重建,但时间急迫,不允许拆除重建。关键时刻,专家的科学素养和经验积累绽放出了创造性的智慧之花。靳树梁提出解决方法:即“两借方针”,从机械上设法借过一点,再以偏砌耐火砖衬的办法借过一点,以此来修正倾斜的280毫米,给高炉新的平衡。

公司领导将靳树梁的方案汇报给东北人民政府重工业部部长王首道,王首道派了一位苏联专家罗马罗尔夫前来协商解决问题,听了全部的意见后,苏联专家给出了与靳树梁一致的意见。炉心偏差280毫米的问题得以解决。

修好的高炉要点火送风,往高炉中装木头的事落在任宝库身上。

本是开原人的任宝库,1949年6月被招工来到了本溪煤铁公司。上班第一天就参加为高炉抬运耐火砖的事。存放耐火砖的地方距离高炉足有一里地,任宝库抬了10几天。

为高炉装木头是个危险火,抗着木头爬上几十米高的炉顶,用钢丝绳绑好后,通过卷扬机连人带木头送到炉底。

既要登高又是黑天,有些人害怕不敢上,任宝库主动承担了这项工作。

从炉顶下到炉底,还有布放木头的事,任宝库忙了4个小时才结束。被送到炉口时,又累又饿,两条腿直打颤,在一位热心的苏联军人搀扶下,他才从又高又陡的铁梯子上走了下来。

点火那天,任宝库来到炉台旁。总工程师靳树梁出现在炉台,亲手在北渣口用油布将火点燃,高炉烟囱冒出一片黑烟。卷扬机不停地转动,料车不断地向高炉运送原料,工人们情不自禁地在炉台上欢呼起来。

承担着共产党人的梦想,承担着多少职工希望的解放后的第一炉铁水,真是命运多舛。

1949年6月30日下午4时,本钢2号高炉正式点火,靳树梁和工人一起守候在炉旁,当风量加到每分钟500立方米时,空气柱与风口平台发生共振,使整个平台都震动起来,在场的人无不震惊。苏联专家罗马罗尔夫首先提出了解决办法:堵上出铁口。靳树梁则不同意,他的意见是继续加风。公司总经理杨维来到一铁厂,听取了苏联专家和靳树梁各自不同的意见后,最终采纳了靳树梁的意见。

当风量增至每分钟550立方米时,炉台震动果然减小了。一小时后,风量增至每分钟700立方米时,炉台震动消除了。翌日,当风量达到定额值每分钟920立方米时,炉台纹丝不动。

7月3日,2号高炉终于流出了第一炉争气的铁水。

共产党人和广大职工终于以卓绝的智慧解决了本钢恢复生产过程中的旷世难题,让废弃的高炉重生,终于成功炼出了解放后的第一炉铁水。

1949年7月15日,本溪迎来了盛大节日:中共中央东北局、东北行政委员会决定在本溪举行隆重的开工典礼大会。

东北行政委员会副主席林枫、高崇民,中央军委代表张令彬等党政军领导亲临大会。中共中央和中央军委为大会题词:“为工业中国而斗争。”

中共中央东北局和东北行政委员会也发来贺电。

贺电是对本钢人的最高礼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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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蕴藏极其丰富的煤铁之城,为日本帝国主义长期劫夺之后,又遭国民党反动派的盗窃破坏,去岁东北解放,始为人民所有,七个月来,你们以英雄式的劳动热忱,在冰天雪地山野里,在千度高热的熔炉旁,收集找寻器材,修理装配机件,发挥了主人翁的积极性与创造性,克服种种困难胜利地完成并超过了预定的修复与生产计划,正式开炉典礼之日,我们代表全东北人民致以热烈祝贺!”

今天来看这贺电,激情满怀,洋溢着一个时代的欢呼。

 

杨维,恢复生产总指挥

1949年,杨维37岁。

参加革命近20年,经过血与火的历练,锤炼了求实务真的性格,对信仰怀有火热的热情,对工作只争朝夕。

从哈尔滨市委组织部长、市委副书记任上赶来本溪接收本溪煤铁公司,任经理。

成为本溪煤铁公司恢复生产总指挥的杨维,办公室设在大白楼的一个房间,一张铁床,几把椅子,一部电话。

杨维不懂钢铁企业的管理和钢铁技术,但他尊重懂钢铁企业管理和钢铁技术的人。

1949年4月,靳树梁从鞍钢副经理任上调本溪煤铁公司任总工程师。

靳树梁是国民党政府资源委员会委员,国民政府派到东北负责接收本溪煤铁有限公司的接收大员。给人的印象就是一个国民党的官隶,无官不贪的国民党,百姓自然成见累累,不少的意见反映到杨维耳中。

杨维和其他几位经理经过一番调查研究,了解到靳树梁到国外考察过高炉,研究过钢铁冶炼的最新技术,自己做过钢铁厂的厂长,设计过高炉、建设过高炉,是少有的钢铁行业的专家。

面对这样一个学有专长、具有爱国心的知识分子,杨维一方面做群众的工作,让工人了解靳树梁是一个抱有实业救国理想的爱国知识分子。一方面尊重靳树梁,向他请教重大技术问题,请他领导炼铁工作。针对靳树梁对共产党的怀疑,不断做工作,使其放下包袱,积极工作。

杨好年是伪满留用人员,在日本长大并受高等教育,中国话不大会说,有人说这人没什么用处,对其投以轻视的眼光。杨维一班人对其历史做全面了解和分析后,才认识到这人是一位很有水平的建筑家。特别还有一项独特的才干,善于修理被破坏的建筑物。别人认为不能修理、或很难修理的建筑物,他都能想出办法来修理,为国家做了很大的贡献。这人受到杨维一班人的尊重,以后成为冶金部建筑科学研究院受人尊敬的老专家。

在杨维的影响下,一大批伪满时期的有才干的人如赵永镐、王占平、王宝策、李椿章等人都被留用,成了恢复生产和企业建设的骨干。

杨维不懂炼铁,但他尊重炼铁人。

江志浩是炼铁行家里手,杨维亲到其家走访,询问其经历,询问炼铁专业。言谈之间,看到江志浩生活的艰难,马上让相关部门发放生活补贴。江之浩和一大批炼铁工人由此看到了共产党人的情怀,也看到了炼铁工人从此有了一个与日伪和国民党时期大相径庭的美好未来。

发放救济粮解民倒悬,安了民心。尊重工人和有才干的人,赢了民心。然后就是职工归心。接着,手擎红旗恢复生产,背后则是千万归心的职工浩荡跟进。

本溪煤铁公司恢复生产的宏大画面中,留有杨维坚定决策的场景。

杨维设在大白楼的指挥部。

依旧一个房间,一张铁床,几把椅子,一部电话。

1949年6月30日深夜,电话铃急促地响了起来,电话里传出炼铁厂厂长范杰良急促的声音,杨经理,不好了,2号高炉送风后,炉台震动得厉害,杨维心里一惊后,马上镇静地说,别紧张,我马上就到。

来到炉台,杨维照例一声不响地坐在他习惯的位置上。

苏联专家罗马罗尔夫主张停止送风,并解释了理由。

总工程师靳树梁和部分技术人员主张加大风量,靳树梁对自己的主张做了解释。

两种意见相持中,人们眼光看向杨维,期待着他的拍板。

权衡一会,杨维看了一眼靳树梁,他选择了相信一生设计过高炉、建设过高炉、具有丰富经验的靳树梁。

杨维坚定说:“加大风量,出什么问题我担着。”

一小时后,风量加大到每分钟700立方米时,炉台的震动消失了,高炉成功破关。7月3 日22时25分,本溪胡煤铁公司2号高炉修复竣工,点火投产,4日下午,流出了属于新中国的第一炉铁水。

杨维为共产党人既能接收钢铁企业、也能领导钢铁企业成功恢复生产,交上了一张完美答卷。

1951年3月,国家抽调100多人到前苏联学习和实习,期限2年,本钢抽调了61人,东北工业部指定由杨维负责带队。1953年春,杨维学成回国,被调中央人民政府重工业部钢铁工业管理局,任命为副局长,负责包头钢铁基地的筹建工作。1954年,兼任包钢经理职务。在包钢工作近10年。1964年2月2日逝世,骨灰存放于北京八宝山。

 

靳树梁,钢铁栋梁

本溪煤铁公司恢复生产的主战场是一铁的2号高炉。

修筑2号高炉时出现三大难题,每道难题都是靳树梁出高招破解的。

每每行文到这儿,就有念头升起:没有靳树梁,谁有能力解决?

当时所有的一铁的工人,说炼铁,那是没说的。说解决这类问题,都不具备这种能力。

苏联专家罗马罗尔夫?

确实,在解决第二、第三难题时,罗马罗尔夫显示了专家的专业水平。但是,在解决第三难题时,如果按照罗马罗尔夫停止送风的办法,会是什么结果?很难检查出什么结果。给人的印象,罗马罗尔夫停止送风的办法,更多的出于没有办法中的办法。反观靳树梁的高招,所有的历史记载中都没写靳树梁是如何解释的,但是,他一定向杨维解释了为什么会震动的原因,他经历的经验,或是他在考察德国高炉中所记载的案例。

靳树梁比苏联专家罗马罗尔夫具有更丰富的实践经验和更广阔的眼界。

靳树梁是河北徐水人,1899年出生于穷苦人家。1919年以优异成绩毕业于北洋大学采冶科。

为事业,靳树梁穷且益坚。

靳树梁以优异成绩毕业,到汉口湛家矶扬子机器公司任化铁股(即高炉车间)助理工程师。当时该公司高炉尚未竣工,他被派往汉阳铁厂实习。3个月后,扬子机器公司100吨高炉建成,他回厂参加开炉准备工作。由于军阀混战,购买和运输焦炭困难,高炉时开时停,工厂日渐亏本。1924年工厂易主,更名六河沟煤矿公司扬子铁厂。部分员工对工厂失去信心,自动辞职。靳树梁不忍舍弃冶炼事业,留厂维持高炉生产。他吃苦耐劳,勇于探索,努力钻研技术,逐渐成为炼铁能手,深得厂总工程师陈廷纪的器重;而总工程师的精湛技术和刚正作风也给靳树梁以很大影响。

出国学技。

1936年秋经当时钢铁界权威严恩械推荐,靳树梁到南京国民政府经济部资源委员会工作。此时湖南湘潭建设中央钢铁厂,派靳树梁为队长赴德国考察。1937年初靳树梁等一行8人到达德国,先在柏林工业大学学习德语,同时学习了杜勒(R.Durrer)教授的铁冶金学。5月,靳树梁分配到克虏伯公司保贝克钢铁厂炼铁车间实习。不久,他参加了德国为中央钢铁厂设计的方案、图纸的审查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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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后,靳树梁又到克虏伯公司莱茵村钢铁厂实习。该厂有9座高炉,日产7000吨铁,占全德铁产量的1/10。靳树梁做了全面的调查研究,并写出详细的考察报告。这份报告迄今一直珍藏在鞍山钢铁公司。

专业报国。

1937年全面抗战爆发,靳树梁按捺不住迫切的救国之情,申请回国参加抗战。1938年3月终于踏上了战火纷飞的祖国土地。

回国后,靳树梁参加拆迁汉阳铁厂、大冶铁厂、六河沟铁厂等厂的设备到四川大渡口重建的工作。任重庆大渡口钢铁厂工程师,负责六河沟铁厂100吨高炉的拆迁及在大渡口的设计安装等工作。1939年10月,任云南钢铁厂工程师兼化铁股股长,完成了50吨高炉的设计。1940年12月,任威远铁厂厂长,主持修复了15吨高炉,改进了炉型结构,并采用了自己研究设计的“小型炼铁炉标准炉喉”,种种措施,威远铁厂的炼铁生产指标一直高居于当时同类型高炉之上。

此时,靳树梁已成长为国内首屈一指的钢铁行业的专家。

抗战胜利,被国民政府派到东北负责接收本溪煤铁有限公司,1946年被派到鞍钢铁公司任第一副经理,1948年鞍山解放后,任鞍钢顾问。

1949年4月,调本溪煤铁公司任总工程师。

在2号高炉的修复和生产中,靳树梁凭借深厚的专业水平,让其职业生涯大放异彩。

在修复2号高炉时,碰到的第一个难题是:拆完炉底耐火砖后,发现应该有的热混凝土层根本未打,炉底垫层小砖拆完后,发现基础上有许多很宽的裂纹,有些甚至是贯通的。现场人员都没有修过高炉,此种情况让大家不知所措。在技术会议上,靳树梁提出了解决的办法:即在炉基下部打钢筋混凝土箍;用200号沙浆灌注裂缝;而后在炉基上再加一层100~200毫米厚的石棉耐热混凝土垫层,妥善地解决了这一难题。

此道难题破解了,又遇到了一件筑炉史上罕见的难题:炉基和中心线偏离280毫米。根治的办法只有拆除重建,但这与东北局要求七一开炉生产的时间冲突。

怎么办?关键时候又是靳树梁提出了“两借”的解决的办法:即从机械上用炉口唇圈垫偏垫的办法借过80毫米;再用偏砌耐火砖衬的办法借过120毫米,为高炉修复赢得了时间。

第三大难题是高炉点火生产后,风量加到每分钟500立方米时,空气柱与风口平台发生共振,整个平台为之震动。现场的人们一片震惊。

苏联专家罗马罗尔夫主张停止送风,让高炉值班长堵上出铁口。靳树梁凭借自己的丰富经验果断提出继续加风。总经理杨维采纳靳树梁的意见,高炉得以成功破关,按预定时间流出了新中国的第一炉铁水。

靳树梁尽展专家风采,破解本溪煤铁公司史上的三大难题,为新中国的本钢史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1950年9月,靳树梁调任新创建的东北工学院担任院长。

临走之前,为本钢留下了《本溪煤铁公司三年计划的意见》。

东北工学院院长,靳树梁以深湛的学识水平成为国家一级教授,选任中国科学院技术科学部学部委员。

之后,靳树梁对本钢亦颇多帮助。

1964年7月5日在沈阳逝世,65岁。

 

003:特钢!新中国的迫切呼唤

 

时代先锋

1949年7月15日。

本溪煤铁公司的开工庆典浓重热烈。

被表彰的104名劳模成了关注的重点。

其中的13名一等劳模更是如明星般地吸人眼球。

13名一等劳模中的第一名,同时也是104名劳模排头兵的贾鼎勋,可说是万人瞩目。

本溪煤铁公司恢复生产,贾鼎勋的贡献特殊。

1934年就到特殊钢实验场做徒工的贾鼎勋,很聪明。在日本人严防监管中,偷偷摸摸学得一手过硬的炼钢技术。胸怀大义,不时地从厂里顺走稀缺的军工原料金属镍支持抗日部队的武器生产,为此还被日本抓进大牢。1946年参加了共产党。

这样的经历,使得贾鼎勋对解放后共产党号召的恢复生产有着清晰和紧迫的认识。很多人面对恢复生产存在着无法恢复的悲观想法,存在着即使恢复也是一个漫长过程的犹豫中,贾鼎勋带领着工友,直接将支离破碎的高周波感应炉抬上手术台,吃住在厂,将其修复后,于1948年11月11日,炼出了解放后的第一炉特殊钢水。

东北钢铁工业中,东北局工业部管辖的钢铁企业除了鞍钢就是本钢。鞍钢以1949年7月9日二号高炉开炉点火为恢复生产的标志。本溪煤铁公司恢复生产则是以1949年7月30日2号高炉开炉点火为恢复生产的标志。而贾鼎勋特殊钢恢复生产的时间则在1948年的11月11日,这是目前所知最早的恢复生产的时间了。

1948年11月11 日,本溪解放的第11天,本溪特殊钢厂响起的咣、咣、咣的出钢钟声,在本溪煤铁公司一片废墟的厂区里敲响了希望,更如催征的战鼓,激励煤铁人在恢复生产的征程中奋勇争先。

1949年初,贾鼎勋恢复生产的目光又盯住了厂里仅有的一台一吨电炉的炉壳。

要修复一吨电炉,需要备品备件。特殊钢厂不具备,本溪煤铁公司也不具备。

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作条件也要上,这是贾鼎勋那时的唯一想法。

贾鼎勋发动工人捐献器材,寻找器材。

化验用的白金坩埚献出来了,变压器献出来,贾鼎勋在日本鬼子投降时藏在夹壁墙里的100多支电极献出来了。

更多的工人们则是持锹、抗镐、拿耙子在池塘、山坡上、草丛里寻找。结果是获得了878件炼钢器件。

1949年2月,1 吨电炉恢复生产了,到年底,特殊钢产量达到2146吨,是建国前3年特殊钢产量的4倍。

贾鼎勋对恢复生产一有突出的实物贡献,二有独特的带头作用的贡献。

当然,贾鼎勋还有自己的认识,那是关于特殊钢的重要作用的认识。

上个世纪30年代,利用本溪资源加工的特殊钢,其质量超过了当时世界排名第一的瑞典产品——具有特殊品质的本溪煤铁资源,在上个世纪20年代就以独特的优势而被日本当作战略资源加以刻意经营。

贾鼎勋作为一个本溪人,看到产于本地的石灰石、焦炭和南芬的铁矿石,就像满眼的山石和树木一样,普通得无法再普通了。可是,谁能想到,这些东西在日本人的眼中就是支撑战争的战略资源。

那时的日本,以暴发户的心态穷兵黩武。要穷兵黩武就必须拥有足够的战略资源。这一条是日本的短板。日本制造枪、炮、刀、剑还有飞机及军舰的不少钢铁都是从瑞典进口的海绵铁为原料而冶炼。

当时,瑞典的海绵铁质量可称为世界第一。

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期,瑞典的海绵铁曾经一度中断过对日本的供应。

一种战略物资,随时有被中断供应的可能,这对于日本来说,如骨鲠在喉。

为找可以替代瑞士海绵铁产品,日本把眼光瞄向了本溪。

从1905年开始,日本在本溪炼焦冶铁后,发现了庙儿沟的铁矿石具有低磷的特质,就连本溪的煤也都有低磷低硫的优势,这是冶炼海绵铁必须的前提。日本开始以战略资源的眼光来审视本溪的煤铁资源,并于1929年开始冶炼海绵铁的试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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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两年的时间,试验得以成功。负责此项试验的日本人井门文三获得了专利权和特许专利号。

当产于本溪湖的海绵铁送回日本的吴海军工场、东京刀剑锻造厂以及日本八幡制铁所特殊钢部进行试验性生产和研究时,令日本人欣喜万分,其性能都好于现有的其他特殊钢产品,完全可以与瑞典的海绵铁媲美。

从此,本溪湖特殊钢工场开始建立。

中国第一批特殊钢生产工人从此诞生。他们是刘长荣、高重历、赵学贤、张书山、施成玉、李春山、张庆林、刘玉田和贾鼎勋等人。

如果要研究中国的特殊钢生产的历史,这是一个不可或缺的资料。

之后,日本日益扩张的战争使其对特殊钢的需求与日俱增,特殊钢生产的场地随之扩建,开始了由本溪湖向工源发展的历史。

之后,本溪特殊钢的种类日益增加。

用于枪支制造的钢种就有8个品种之多,还有用于刀剑锻造的特殊钢,让我们今天的人不可思议的是当时竟然研制出了用于飞机制造用的钢种,还有汽车用钢、车钩用钢、发条钢、滚珠钢等数十种。

本溪特殊钢产品在当时用于什么地方?

如今的724厂,是日本建成的南满陆军造兵厂,是当时东北最大的军工企业,本溪生产的特殊钢供应这里用来制造战斗机、战车、坦克、大炮、炸弹等等;

奉天兵工厂也是本溪特殊钢的一大用户,1944年时,一年就用了本溪生产的特殊钢423吨,绝大多数的特殊钢在这里被用在了制造炮弹上;

当然,还有奉天造兵所,以及日本本土的吴海军工场、东京刀剑锻造厂以及日本八幡制铁所等兵工厂仍有本溪的特殊钢源源不断地输入,以支持其制造杀人武器之用。

伪满的十四年间,除特殊钢外,低磷铁也成为日本军工的主要产品。生产低磷铁167万吨。其比例不断增加,到1939年,低磷铁产量已占当年生铁产量的95%。低磷铁全部售给日本海军。日本海军甚至提出“低磷生铁第一主义”,企图取消大仓组拥有的低磷生铁销售特权。 

日本把本溪资源当作战略物资绑在它侵略的战车上,长达14年之久。

也正因为如此,日本对本溪特殊钢的发展、研究和生产也是刻意经营的。

以后发展起来的抚顺特殊钢厂、大连特殊钢厂、北满特殊钢厂,在历史上、在品种上等诸多方面与本溪的特殊厂相比都是逊色的。

钢铁,在中国抗日战争时期,尚属稀缺产品,何况军工生产所需之特殊钢呢。

新中国成立,与国防相辅相成的军工业,百废待兴,对特殊钢的需求如大旱之望云霓。

具有报国之心的贾鼎新一片急国家之急、产国家之需的的情怀自在不言中。这也是特殊钢厂上下用心,为国而急的情怀。

1949年冬,为扩大特殊钢生产,上级决定将本溪湖的本溪湖特殊钢场和工源的特殊钢厂合并。

搬走一个工厂,一无图纸,二无起重设备,怎么办?

贾鼎勋相信一句古话:没有过不了的河,没有翻不过的山。他向上级保证,将6个月的时间缩短到4个月,并立下军令状。

懒惰限制了创造力,理想激发了创造力。

各有分工,各负其责,是科学的分配。贾鼎勋将所属人员分成两拨,一拨在本溪湖特殊钢场搬迁设备,一拨在工源工厂挖地基,组装设备。

人要有分工,设备也要有分类。主要部件、一般部件、零散部件、接头部件,贾鼎勋为之准备了红、绿、黄、白,用三道线、双道线、两色线来分别标记,以便以后安装时“对号入座”。

贾鼎勋俨然大将军,在他的号令下,千万种部件秩序井然,进退有序。

贾鼎勋的指挥风采,有这么一段精彩的描写:

腊月的一天,气温降到零下30多度,贾鼎勋站在寒风中,指挥工人搬运炉壳。一辆载运炉壳的汽车缓缓驶出特殊钢场,一路小心翼翼。行驶到永丰附近时,发动机却出了故障。换车不可能,要停在这里,又耽误了明天的安装。工人们看着贾鼎勋,贾鼎勋双手来回搓着,寻思法子。

一个好法子终于让他寻思出来了。

只见工人们找来水桶,将一桶桶的水浇在马路上。很快,路面结成了冰。

几个工人又抬来两根枕木,垫在炉壳的底部,做成了一个简易的“冰车。”贾鼎勋指挥工人前拉后推,试了几次,看看确实可行。贾鼎勋一声喊:“走起来!”

“冰车”启动了,在众人的推拉下,稳稳当当向前滑行。

“冰车”行进到厂里,天已经亮了。

贾鼎勋就是靠着这种“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的先锋精神,创造了奇迹。只用了3个月的时间完成了上级计划6个月的搬迁任务,为特殊钢厂扩大生产赢得了时间。

两厂合组完成的1950年的6月,国家急需一批轻武器用钢,任务落到了贾鼎勋头上。这种叫RS5的镍铬枪钢,贾鼎勋记得日本人炼过,但日本人不让中国人经手。贾鼎勋心里说:正好,小日本不让咱们知道的事、不想让咱们做成的事今天就要知道,就要做成。

这个任务叫试制。

试制一开始,一个问题当头砸了下来:钢锭纵向裂纹了。

根据导致钢锭裂纹的所有可能,开始一个一个地查。查了很多天,问题仍没查到。而交货的日期却日益迫近。贾鼎勋嘴角急出了大泡,人也瘦了一圈。工友们都劝他回去歇歇,别把自己累坏了。贾鼎勋回说:“事情没完成,回去也歇不了”。

终于有一天,贾鼎勋疲倦的脸上绽开了笑容,人们知道,问题找到了。

经过逐道工序的查找、分析,结论出来了:非金属夹杂物是造成钢锭纵向裂纹的根源。

重新组织生产中,采用氧化沸腾精练、加大脱碳量和造白渣等新工艺,完成了RS5型枪钢的试制生产任务,保证了626厂的枪械生产。

贾鼎勋先行先试的这一步,为以后试制汽轮机用不锈钢、炮钢和其他型枪钢开出了道路、奠定了基础。

 

五0式冲锋枪,响彻朝鲜战场

长期以来,因军工的保密性,特殊钢厂与之合作事宜形诸文字时,总是如雾中看花,隐隐忽忽。我在研究这一部分时,心里知道,在这一历史时段中,刚刚建立的共和国,列强环伺,不少敌对势力图谋将新中国扼杀在摇篮中。战争年代形成的五花八门的武器要统一,要建设完备的军工生产体系,形成完备的军备力量,一句话,要将新中国的军事工业完备地建设起来。这是立国的基础,也是保卫新中国所必需的国防力量。在这样深刻巨变的历史环境中,具有数十年历史的特殊钢厂,其研究能力、其生产能力,其储备的技术力量和各种型号的特殊钢种,在新中国军事工业的建设中,一定大放异彩,贡献丰硕。

贡献十分巨大,但就是写不出来。保密制度形成了两道阻隔,宽度无法拓展,深度无法挖掘。有一种无奈感。

后来查到与特殊钢厂合作时间最长,供给特殊钢量最大的626厂于2005年破产重组,一代巨星就此陨落。令人欣慰的是,2012年末,在原626厂厂址上,北安庆华军工遗址博物馆建成。该博物馆除了馆藏枪械之外,还收藏展示有626厂原54式手枪和56式冲锋枪的两条生产线,让人重温工厂辉煌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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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解密的资料中,经线索的寻绎把特殊钢厂生产的50A、50特枪钢和626厂生产的50式冲锋枪对接上了。

1950年6月,贾鼎勋带着一拨人首开先河完成了RS5型枪钢的试制生产任务,与军工生产厂626厂建立了解放后的合作信誉。

不久,“军队整编更换武器时,急需用一种新型枪钢的原材料,当时哪个特殊钢厂也不敢接受这项任务。周刚想,为了国家之急,必须把生产任务接回来。”

这段话,出自于《访首任特钢厂长周刚》一文。新型枪钢为50A、50特。需求这种枪钢的军工生产厂是626厂。

626厂与特殊钢厂渊源颇深。

626厂,最初是1899年开工的奉天机器局,后经张作霖之手改造为奉天军械厂,于1922年更名为东三省兵工厂。到1928年,东三省兵工厂设有枪厂、枪弹厂、炮厂、炮弹厂等多个分厂,有各类机器设备8000多台,员工21000多人,发展为当时国内最大的兵工厂。

1931年“九一八”事变,日军占领了东三省兵工厂,将之更名为关东军野战兵器厂。1后又改为奉天造兵所株式会社。一般称之为奉天造兵所,成为日本侵略者在中国的武器生产基地之一。此时期,大仓家族成为奉天造兵所的重要股东,本溪湖生产的特殊钢走进了奉天造兵所,并成为常客。

日本投降, 国民党军队于1946年3月接收奉天造兵所。

沈阳解放后,解放军接收,更名为东北军区军工部沈阳兵工总厂。后改称五一兵工厂,其造枪分厂改称为五一兵工厂第一制造所。 

1950年6月,朝鲜战争爆发,当时的东北人民政府工业部兵工局决定五一兵工厂第一制造所(枪厂)由沈阳北迁至黑龙江北安,改名为北安冲锋枪厂(第二厂名为国营庆华工具厂)。1951年1月,工厂完成大部分车间的安装并进行了试生产。1951年3月1日,北安冲锋枪厂正式更改厂名为三二工厂,后又更名为国营第626厂。在这一时期,国营626厂成为当时中国赫赫有名的军工企业,建国初期我军装备使用的制式步兵武器有近1/2是626厂生产的。

有了1931年双方建立的特殊钢供应关系,才有1950年6月贾鼎勋试验RS5型枪钢的合作。RS5型号是日伪时期的枪钢型号,当时626厂正在仿制美式M2卡宾枪,试制RS5型枪钢应为仿制美式M2卡宾枪所用。

626厂史上记载:早在1950年初,兵工厂便成功仿制了美式M2卡宾枪。此后又紧接着试制了苏式PPSh41冲锋枪,称为50式冲锋枪,并将原型枪的弹鼓改为35发弧形弹匣。1951年3月,50式冲锋枪正式生产定型,转入批量生产并送往朝鲜战场。

并载:毛泽东主席于1950年2月访问苏联回国途中视察五一兵工厂,并于当年10月亲自命名五一兵工厂仿制的苏式冲锋枪为50式冲锋枪。

特殊钢厂冒着巨大风险承担试验50A、50特的生产,就是为626厂试制50式冲锋枪所用,而不是周刚所说的为“军队整编更换武器”所用。

从时间上来说是吻合的,626厂仿制美式M2卡宾枪后,紧接着试制了苏式PPSh41冲锋枪,仿制成功才请毛泽东主席命名。毛泽东主席是10月命名的,626厂也是10月来找特殊钢厂合作试验50A、50特生产的。

原枪是前苏联提供的,特殊钢型号也是前苏联提供的。没有过与前苏联进行军工生产的合作,中国的特殊钢厂没有路径可以依赖,很多厂家选择了放弃,本溪煤铁公司的特殊钢厂选择迎难而上,攻坚克难,体现了为国担当的情怀。

周刚接受任务后,组织人员做了很多的技术准备后开始试验生产,但第一次的试验生产结果,让人们大失所望,合格率只达到8%。

问题出在哪?

周刚苦苦思索3昼夜,想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

他带着技术人员,仔细地一根一根地查验这些合格钢材的钢号,然后核对炉号,终于找到了生产的班组——高尚一班。

高尚一本人就是那个时代的奇迹,留待下文再说。

周刚带领技术人员来到高尚一班,为生产50A、50特精心组织、精心选料,很有效果,这一炉的50A、50特的合格率达到60%。

40%的不合格产品又成了周刚琢磨的对象。在反复的分析研究后,找到了问题的症结,提高了合格率,试验生产出了合格的50A、50特产品。

自此,一批批的50A、50特产品从特殊钢厂运出,抵达黑龙江的626厂,造成一支一支的冲锋枪,源源不断地运到朝鲜,送到志愿军手中。

626厂史记载:抗美援朝时期,志愿军使用的国产制式武器大都由626厂生产,626厂全体职工本着“以我们的汗水减少战士的流血”的朴实心愿投入工作,仅在1951年6月~1953年12月两年半的时间里便生产了近36万支50式冲锋枪,有力地支援了中国人民志愿军和朝鲜人民军。志愿军曾专门写信感谢626厂,在信中称:“感谢工人老大哥,我们用你们造的冲锋枪打败了美国鬼子。”

这就是说,特殊钢厂仅在两年半的时间,提供的50A、50特产品就造出了36万支50式冲锋枪。志愿军1个师以1万人计,炮营等特殊兵种以及使用机枪、步枪、手机的人员概略以2000人计,配备冲锋枪的步兵计以8000人 ,36万支冲锋枪配备了40个师,约为13个军。几乎涵盖了所有参战的志愿军。这是个碾压朝鲜战场的数字,再以形象说,朝鲜战场上,凡有战场处,响着的都是哒哒哒的50冲锋枪声。庶几可以说明特钢厂为朝鲜战争的胜利做出了了不起的贡献。

在这一时期,国营626厂成为当时中国赫赫有名的军工企业,共研制或者仿制了近50多种枪械,建国初期我军装备使用的制式步兵武器有近1/2是626厂生产的。这些军用枪械主要有:美国M2卡宾枪、51式手枪、54式手枪、59式手枪、50式冲锋枪、54式冲锋枪、56式冲锋枪、56-1式冲锋枪、56-2式冲锋枪、56C式冲锋枪、64式微声冲锋枪、67式微声手枪等。

建国初期我军装备使用的制式步兵武器有近一半是626厂生产的,626厂70%的材料是特钢厂供应的,由此推断:建国初期我军装备使用的制式步兵武器,有2/5是由本溪煤铁公司特钢厂提供的特殊钢制造的。

本溪煤铁公司特钢厂对新中国国防的贡献、军工生产的贡献,还用说么?

煌煌中国,堂堂中国,有2/5制式步兵武器的特殊钢来自于本溪煤铁公司特钢厂,国之重任,贡献大矣!


犁铧钢,国家的重托

这是一张拍摄于半个世纪前的老照片,曾在《人民日报》、《辽宁画报》等很多报刊上发表。照片上的毛泽东正在北京举行的一个小型的农业生产资料的展览会上。工作人员认真向毛泽东介绍这款名为双轮双铧犁的新农具。在听介绍中,毛泽东左手插在裤兜里,右手握住了双轮双铧犁的把手,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这款新农具——双轮双铧犁的诞生与毛泽东当时思考的发展农业生产、提高粮食产量以及出台的农村政策有关。而生产这款新农具的犁铧钢却与本溪煤铁公司特钢厂有关。

据本钢一钢厂厂志《历尽沧桑》记载:1955年,国家为了发展农业,在研究改进农具的过程中急需农用犁铧钢。因此由毛泽东批示,陈云同志亲自布置,给本钢下达了名为701犁铧钢的生产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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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就引出了一个问题:日夜操心着国家大事和国际大事的毛泽东怎么会关心到农具的改进?还具体到农用犁铧钢的研制?这就不能不说到当时的历史政治。

上个世纪的1955年,粮食问题是中国人的一个重要问题,也是中国共产党的高层领导面临并日夜思考的一个重要问题。有资料显示,这一年,中国粮食缺口达5千万吨,各省粮食不足的报告还在纷纷汇总到中南海。解决中国人民的吃饭问题成了高层领导思考的问题。在陈云的年谱中有这样的记载:1955年5月,毛泽东为了制定今后若干年内农业发展的总体规划,曾多次到陈云在中南海东华厅的办公室,商讨有关提高粮食单产的问题。与此同时,中央还不断地派人深入到各省调查研究,并多次召开会议,研究解决粮食问题。

要提高粮食产量,如何改进农具也就成了摆在中央面前的一个技术问题。为此,在中央制定的《农业发展纲要40条》中,就明确农业生产中推广具有一定技术含量的双轮双铧犁的规定。还有具体的数据,在3至5年内,推广双轮双铧犁600万部。双轮双铧犁是50年代传入我国的一款新型农具,它有两个犁铧两个轮子,与我国传统的单铧犁、木犁、以及7寸犁相比,一次就可犁出两条平行的比一般传统型犁沟深得多的垄沟的双轮双铧犁,在理论上和实践上都能提高耕地的效率。为此,中央把推广这一新式农具作为提高农业劳动生产力的一个重要环节。但是,双轮双铧犁适用于土地平整、土层深厚的大平原地区,而不适用于南方水田。改进它使之适用于南方水田的耕作方式也就成了一些部门的任务。浙江省农科所在改进工作中获得了良好的试验效果。毛泽东听说后还亲临视察,并在试耕现场看了工作人员的现场操作。兴致盎然的毛泽东还在现场接过犁把扶犁耕地,亲自感受新技术在土地上的效用。

在中国推广双轮双铧犁新农具并在不断地改进过程中,需要有大量的犁铧钢投入。但对于刚解放不久的新中国,犁铧钢还是生产上的一个新钢种,因而,研制这个新钢种也就成了一个政治任务,由毛泽东批示、陈云布置下达给了1953年已由本溪煤铁公司改名为本溪钢铁公司的本钢,并要求在1956年1月10日前上交500吨,接受任务的时间与上交成品的时间只有1个月。

据本钢一钢厂当时的厂长周刚介绍:一钢厂在一无资料、二无生产经验的情况下接受了中央领导下达的任务后,第一个反应就是迅速召开会议,研究怎样组织生产这种从未生产过的新钢种。接着就是调集全厂的攻关能手组成犁铧钢攻关小组,由责任心最强、最善于科技攻关的工程师李庆国担任组长。攻关组成立后,打听到全国只有某市一个厂能小批量生产这种钢,一钢厂组织了攻关人员到那个厂学习,没想到,那个厂十分保守,图纸不让看,生产情况的介绍也十分简单。即使是这样,他们还不让听介绍的人有任何记录。一位技术员简单作了一些记录被他们发现,当这些人员离开时,他们还派人追出来,硬是把那位技术员的记录给撕了。

没有图纸,没有资料,也没有任何的数据。但困难难不倒攻关组的人员。他们夜以继日,工作在研制现场。特别是攻关组组长李庆国,干脆吃住在厂里,和技术员们一起研究试制的方案,自制工艺、自搞孔型设计,并亲自设计绘制了轧机孔型图。经过多次试验,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成功轧制出符合规定的犁铧钢。到1956年的1月10日前,500多吨犁铧钢经特钢厂送到祖国的四面八方。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特钢厂共上交犁铧钢1600多吨,出色地完成了这个由毛泽东亲自批示的生产任务,并受到了当时冶金部的通报表扬。

 

自带奇迹的“特钢大钥匙”

1959 年 9 月 23 日,《人民日报》刊登建国十周年特刊,新华社记者冯健发表文章《光辉的里程——新中国钢铁工业十年来的伟大成就》。

文章写道:“7年前,本溪钢铁公司的炼钢工人,在苏联专家的帮助下,炼出了第一炉不锈钢。工人们欢呼着,含义深长地用这一炉钢水铸成了一双一尺多长的钥匙,上面刻着毛主席语录‘没有工业,便没有巩固的国防,便没有人民的福利,便没有国家的富强’。

今天,兴奋地回顾钢铁工业十年来光辉的历程,我再一次想起那双银光闪闪的钥匙,怀着对勤劳智慧的钢铁工人无限的敬意。过去几年,我们在党和毛主席的领导下,用这把钥匙——它作为祖国工业和钢铁工业的象征——打开了高速度发展国民经济的大门,今后,它还将为我们打开繁荣富强的大门。”

其实,钥匙另一面还刻着斯大林语录,冯健没说。

斯大林语录:“工业是整个国民经济(包括农村经济在内)的主脑,工业是一个钥匙,在这个钥匙的帮助之下,才能在集体化的基础上来改造落后的分散的农业。”

这两把钥匙,一把献给了毛主席,不久后,另一把也被国家征集。

因年代久远,后人说起此事,语焉不详。

现在仍在特钢厂负责宣传工作的岳长河回忆,在纪念建厂70周年的时候,特钢厂派人采访过解放后的第一任厂长周刚,老厂长回忆中说到了这件事,但具体是谁炼的这炉钢,是谁制作的钥匙老人也记不住了。

在查找资料中,查到了杨昌乐的个人小传。杨昌乐,1950年7月到本钢一钢厂(原本溪钢厂)工作,曾任工程师、技术科长、副总工程师、总工程师、副厂长等职务。1956年荣获全国劳动模范称号。

杨昌乐在恢复生产时期,积极协助厂领导,克服技术人员少、技术落后等困难和工人一起设计、制作、安装各项生产设备,为恢复生产做出很大贡献。 1950年杨昌乐组织有关人员经过多次试验研究,试制成功了国内急需汽轮机叶片用不锈钢,促进了东北的发电事业。在恢复生产的同时,加紧了军工生产,于1954年初就试制成功了“PCr”系统炮钢,并及时交货,有力的支援了抗美援朝战争。在建国初期,杨昌乐积极学习和参考国外的 生产标淮,结合我国具体情况,制定出自己的标准;同时在硼钢的研制方面也获得了成功。杨昌乐为本钢特殊钢的技术和军工生产做出了很大贡献。

其中“1950年杨昌乐组织有关人员经过多次试验研究,试制成功了国内急需汽轮机叶片用不锈钢”这话引起了我的注意。

记者冯健说:工人们用炼出了第一炉不锈钢水铸成了一双一尺多长的钥匙。

杨昌乐主持不锈钢的冶炼,他还“试制成功了国内急需汽轮机叶片用不锈钢”,可断定,杨昌乐就是成功冶炼第一炉不锈钢水的人。但谁是将钢水铸成钥匙的人,已无法确认了。

 

特殊钢的汇报

1980年10月24日。

特钢厂炼钢车间小会议室。

时任中共中央总书记的胡耀邦①正在此听取特钢厂的汇报。

汇报人是特钢厂副总工程师兼技术科科长耿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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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于1930年的耿恕,1956年大学毕业后回到特钢厂,就在特钢研究室做技术工作。前后参与了30多种特钢的研究。负责领导军工生产小组后,坚持军工第一、质量第一,对军工产品实行优先下达计划,优先安排生产,优先检验,优先上交,优先发运,每年均提前一个季度,按质量、按品种、按规格,全面完成军工产品的开发和生产。为提供特殊钢的生产能力,耿恕还和公司领导20多次找相关部门,成功争取资金9800万元,建了当时最大的炼钢车间,将特殊钢的年生产能力提高到了30万吨。

在汇报中,耿恕分门别类地将特钢厂自1950年以来对国防建设的贡献一一道来。

一、枪钢

1950年6月,特钢厂曾沿用伪满日本用牌号枪钢--RS5,生产出了新中国第一炉镍铬枪钢。

1950年10月,与军工厂626厂合作,成功试制50A、50特枪钢。626厂生产了大批的冲锋枪,装备志愿军。1956年626厂成批订货,1972年,该厂枪钢用料70%由特钢厂供货。

1962年至今,研制成功的枪钢品种重达601555吨。

1964年,50系统枪钢获冶金部优质产品。

二、炮钢

从1951年1980年,共生产炮钢16个品种,数量为17885吨,成为新中国的第一代炮钢,结束了中国炮钢依赖进口的历史。

1954年又试制成功PCr、PCrMo系统炮钢,供应127厂和447厂,生产了新中国第一批榴弹炮、野战炮和高射炮,为此,受到毛泽东主席的表扬。

1956年,试制成功30CrNi2MoWVA扁钢,供应447厂。

1963年,试制成功30CrMnMobm扁钢,供应鞍钢穿管用生产火箭筒,用于反坦克,每年供货4000吨左右。

1969年,试制成功5024、704、35SiMnMoVA27SiMnMoWVA等新型炮钢。

1972年,试制成功716新型炮用钢,用于100、140毫米迫击炮的生产,以及82/105无后座力炮的生产,还有40火箭筒和871-3第二代产品的生产。

三、炮弹芯用钢

1952年,试制成功了35种,提供给全国3个大口径的炮弹引信厂。

1956年,试制成功炮弹引用芯用钢,供127厂生产火箭筒。

从1963年到1980年,为炮弹引芯厂提供用钢近3万吨,被评为冶金部优质产品。

从1962年到1965年间,共生产轻武器用钢16个品种,产量10872吨。

特钢厂先后为626厂、396厂、847厂、450厂提供军用钢847450吨。

四、特钢厂是新中国第一批向坦克厂供应钢材的厂家之一。1955年生产的品种就达51个,主要用于制造坦克的扭力轴、气缸套、08组变速箱、履带轴等。

五、成功研制精密合金用钢——核磁用Fe-Ni-Nbc材料

1959年,成功研制精密合金用钢11个品种,产量25吨。

Fe-Ni-Nbc合金磁化材料,曾用于我国第一颗人造卫星脉冲转换器的发射装置上。

1962年研制成功的00Cr18Ni25B10不锈钢3268件钢管料,为反应堆提供了3268个控制环。

1968年为09工程成功研制的热屏蔽材料及00Cr18Ni25B2,均为热热屏蔽的第三代产品,填补了我国热屏蔽用钢的空白。

六、国家专案工程用钢

特钢厂从1963年开始承担国家原子能反应堆用钢的专案工程用料的试制与生产研究任务,为运载火箭、人造卫星、军用飞机、潜艇、反应堆、电子对撞机提供了大量的急需材料。

1955年,试制成功飞机骨架材料,1960年后大批量生产航空用钢,主要用于飞机的管路、结构件和起落架用钢。

1978年完成司贝发电机13个钢种、114项试制任务,为我国试制具有先进水平的飞机用发动机提供了材料。其航空用高强度钢填补了我国超高强度和中温高强度钢的空白。

1960年以来,先后完成了1059、1025、09、331等40余项国家重点专案工程用料。

连续5年提前完成军工新产品科研任务,多次受到中共中央、中央军委、国务院和航天部、七机部、冶金部的表彰和嘉奖。

从1948年开始,本溪煤铁公司特钢厂自觉地承担起为新中国国防建设和发展军工工业贡献力量的重担,30多年来,为新中国的军队装备建设和国防现代化建设荜路蓝缕,贡献卓著,自身也发展成为新中国的军工重镇。

耿恕向我党总书记的汇报,将这一切都简练地点了出来。

有了向总书记汇报的经历,耿恕人生的政治前途出现喜剧性变化。

 

注①:见《本钢史话》118页:1981年10月24日,中共中央总书记胡耀邦在中共辽宁省委第一书记郭峰、省长陈璞如等陪同下来本钢,视察了特钢厂和连轧厂。《辽宁省地方志》1981年大事记:10月22日—11月3日 中共中央主席胡耀邦到辽宁视察了锦州、朝阳、阜新、本溪、丹东、沈阳6个市、地和17个基层单位,听取了省委和市、地委的工作汇报。

 

荜路蓝缕周厂长

周刚是抗日老干部。日本投降后,周刚作为抗日根据地派到东北工作的第一批干部,于1945年9 月随一大批干部来到东北,被分到东北在黑龙江省搞接收工作。1948年本溪解放后调东北工业部工作。1949年转本溪特殊钢厂工作。时年29岁,先后任监委书记、副厂长、厂长等职。1959年离开钢厂到公司工作。

监委书记,这是那个时代的特殊职务,踏着战火硝烟来接管基层厂矿的,头衔都是监委书记。

周刚随即成为第一任厂长。

厂长,组织生产是头等大事。

周刚做的第一件大事,将本溪湖特殊钢厂与工源特殊钢厂合并。

用好人,大事准成。

搬迁的大事,周刚将贾鼎勋任命为“前敌总指挥”,6个月的搬迁时间提前3个月完成。

周刚手下有一大批干才。

贾鼎勋能文能武,既擅长组织指挥,又长于业务攻坚,两手都行,两手都硬,成了周刚手下的时代先锋。

气锤大王刘凤鸣,千吨气锤在他手中,上下翻飞,左右灵动;手握工匠大旗,抢占技术高地,攻城略地,叱咤风云。

炼钢大拿高尚一,能把炼钢的粗活做得精微细致,把细节做到极致,国家规定炼一炉钢的时间7小时35分,他硬是把这时间压缩到4小时33分,在设备并不先进的时代,把精神的大旗舞出呼啦啦的风声,一派当家做主的气象。

轧钢工程师李庆国,长于研究,善于总结,每有科研难题,必用其攻坚,必能克难而进。

周刚依赖骨干,团结群众,特殊钢厂养成特殊风气,为国担当,舍我其谁。

周刚做的第二件大事,带领全厂工人开发新产品。

1950年,周刚组织了CR13型不锈钢的成功试制,其质量超过了当时苏联和捷克的同类产品,从而结束了我国汽轮机用钢需要进口的历史。在此经验的基础上,1952年,在国内首次试轧了CR13型汽轮机叶片异型钢材,解决了国内不能生产,必须国外订货的难题,填补了国内热轧异型叶片钢材的空白。东北电工器材厂用此异型叶片钢,成功制造了我国第一台透平发电机。

周刚组织开发枪钢、炮钢后,为提高大炮设计时的稳定性和准确性,军工生产厂家急需新的梯形弹簧。周刚接受任务后,即组织了以李庆国为首的攻关组。鼓励其不要怕失败,还有勇于失败,敢于失败的人,才是敢于成功的人。李庆国和团队经历多次失败仍不放弃,终在坚持中成功轧出了梯形弹簧钢。军工厂家用其产品组装成炮,很好地保持了炮身在发射时的平衡,在实弹演习与战场应用之中,百发百中,受到军工厂和部队的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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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军工生产、为部队装备不断开拓、不断创新,本溪煤铁公司特钢厂在新中国的军工史上站成了一大排的第一。

第一代枪钢;

第一代不锈钢;

第一代炮钢;

第一代汽轮机叶片钢;

第一批犁铧钢;

第一批梯形弹簧钢;

第一炉工业用硼钢。

我国第一批解放牌汽车、第一批坦克、第一批拖拉机、第一颗人造卫星、第一艘潜艇、第一枚运载火箭,都使用了本溪煤铁公司特殊钢厂冶炼的特殊钢材,特殊钢厂也被炼成了新中国的“军工重镇。”

历史当铭记周刚荜路蓝缕的开拓之功。

周刚做的第三件大事,提高特殊钢的产量。

新中国,国防建设,军工建设,从无到有,对钢铁的需求、对特殊钢材的需求十分庞大。而我国的钢铁产量和特殊钢的产量严重不足。周刚作为一厂之长,知国家之难,更急国家之难,想方设法解国家之难。

一方面,不断修复破旧电炉,使之恢复生产。1953年前,恢复了4座电炉生产。年产量一下跃升到2万吨。1953年至1955年之间,增设1.5吨电炉和5吨电炉各一座,同时

组织职工改进炉体、扩大装炉量,将一台3 吨电炉扩建为4吨电炉,年产钢增加1万多吨,达到3万1千吨。

1956年初,特钢厂向公司提出再增加两座电炉的建议,公司虽然批准,但因特钢厂增加的两座电炉不包括在第一个五年计划里,材料供应紧张。周刚一班人带领全厂工人、干部和技术人员四处捡取各种废旧钢铁材料,计368吨。用5 个月时间自行设计、制造、安装了两座生产能力为5吨的8号、9号电炉,并完成了厂内运输和其他辅助设施的改造。新建的两座电炉分别于1956年的7月、8月投产,当年的钢产量达到6.1万吨,比1955年提高了3万吨。1957年产量提升到8.3万吨。1959年,年产钢又提升到11.5万吨。

一批新技术得到运用,如大镁矽砖砌炉、高铝砖砌炉盖、生铁炼钢等等。

生产和轧制的标准大为提高。开始只能生产部颁标准246种钢种中的72种,到1975年,不但能生产部颁标准224个钢种,还能生产部颁以外的新钢种及代用钢40种,有一部分还超过了国家规定的质量要求。

1948年至1969年,特殊钢厂在产量、质量和技术等方面获得了大踏步的发展,对国防建设和军工发展做出了卓著贡献,而这些,不能忘了荜路蓝缕、开拓进取的厂长周刚。

 

钢铁英雄谱之高尚一

1951年的时候,国家规定炼一电炉钢的时间是7小时35分,可有人却把这时间缩短到4小时33分。这是创造奇迹。这奇迹还是在一台5吨的笨炉上创造的。

创造奇迹的人叫高尚一。

本溪煤铁公司特殊钢厂制钢车间高尚一班班长。

高尚一为人和霭,视班组工友为兄弟,谁家有困难他都要帮一把。

1951年时,特殊钢厂制钢车间的炼钢炉大都是日伪时期留下的旧式炉,几乎都属人工操作的。

高尚一班的电炉是日本制造的洛脱式5吨炉,装料时全靠人工一锹锹地往里扔,装料费时费工。熔化、氧化、还原、出钢等过程全靠人工操作,成为全厂冶炼时间长、产量低的笨炉。

怎样将笨炉变成勤快炉、上进炉成了高尚一见天琢磨的事。

琢磨多了,道就出来了。

怎样在装料上抢出时间来?

高尚一带领全班人先把炉料按类型分门别类地打好捆,并排序放好,然后依次装料,缩短时间1小时左右。

熔化操作工序上,先准备好工具,强调送电人精力集中,提前吹氧助熔,钢液勤搅拌,快速出渣等,大大缩短了融化时间。

工序动作反复演练,由生疏到熟练,由熟练到自然,一炉钢的时间由7小时35分缩短到了5小时15分。每个月可为国家多生产八九十吨钢。

笨炉不笨了,但高尚一并不满足。他要在别的工序上挖掘时间潜力。

怎样缩短氧化期?办法是优化工序。

在保证脱碳的前提下,当氧化温度合适时加入事先预热好的矿石,矿石要加在3根电极中心,使之迅速沸腾,达到脱氧去碳的目的,氧化期缩短了20分钟。

缩短还原期仍采取工序优化的办法。精准配料,取样时确保在3根电极之间取,同时和化验室密切配合,缩短还原时间和分析时间。

在那时,高尚一还采取了现在定岗、定员,定责、定编的办法,将8个人按其特长分工,做到岗位明确,既各负其责又密切配合。

优化工序,让工序操作精练简单。

岗位优化,让人和工序之间形成最简洁、最有效的构成。

所有的一切,就是人的能动性的最大化,奇迹立见。

7小时35分被缩短到4小时33分。

这样的时间缩短,效果立见。

原来一个班也就能生产一炉钢,现在基本能生产两炉钢。每月能多产500至600吨钢,一年至少增产6000吨钢。

高尚一快速炼钢法后来在全国推广。

不过,推广时,经过总结提炼,快速炼钢法变成了“四快、三准、两不出钢。”

四快:快补炉、快装料、快融化、快出渣。

三准:合金过磅准、配料准、取样准。

两不出钢:渣况不良不出钢、温度不够不出钢。

高尚一炼钢炼出了奇迹,也炼出了一面火红的大旗,在冶金战线上呼啦啦地飘扬。

 

004:国家工程(一)

 

筑梦四九

“本钢本钢,有铁无钢。”

1990年,笔者从南方调到本溪钢铁公司质量处,最常听见的就是这句话了。

其实,1990年时,本钢产铁已突破300万吨,产钢突破200万吨,热轧板突破160万吨。名符其实的钢铁联合企业。

本钢有铁无钢的历史,在解放前自建厂开始,一直延续到新中国。这种状况,自解放后一直延续了30多年。追求有钢有铁有轧材的发展方向,一直是本钢人追求。“本钢本钢,有铁无钢”,是本钢一个长时间的历史事实,同时,也是本钢人长期的期盼。

解放前那段历史不说了,解放后为什么在30年的时间内没有发展起炼钢和轧材的生产线来?占主流的说法是:冶金部为保持本钢独特的“人参铁”产品,没有延长本钢生产线的积极性。

历史的真实性如何,让我们把探寻的目光转向历史深处。

本钢1950大事年表:

10月,政务院财政委员会批准本溪煤铁公司三年恢复发展计划书。

三年恢复发展的时段具体指1950至1952年。

计划书应是本溪煤铁公司制定并上报给东北人民政府,又由东北人民政府上报给政务院财政委员会。

计划书制定于何年?由何人制定?

计划是由杨维主持制定的。

具体执笔撰写计划书的人,1949年4月调任本溪煤铁公司总工程师的靳树梁。时间应在1949年末。

靳树梁提出了《本溪煤铁公司三年计划的意见》:即一方面要进行采煤、采矿和炼铁的修复工程;另一方面要着手进行炼钢、轧钢的新建工程,把本溪煤铁公司建成一座钢铁联合企业。

一句话,将本钢建成拥有采煤、采矿、炼铁、炼钢和轧钢完整工序的钢铁联合企业。

这份计划有基于世界性的眼光。当时在本溪煤铁公司工作的人,不管是公司级领导还是技术人员,能有这份眼界的人也就靳树梁了。

靳树梁有丰富的钢铁生产经验,也有对世界钢铁生产发展的研究,才能为本钢提出一个数十年后仍充满生命力的发展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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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树梁的发展计划书送达东北人民政府工业部时,工业部的人大为惊叹。工业部的人将之送达东北人民政府,当时的东北人民政府领导在过目这份计划书时,当赞叹这人的才干。这也恐怕是不久之后,就将靳树梁调任培养钢铁人才的东北工学院院长的原因。

本钢人的宏大梦想升起在1949年的天空,实在出人意料。

思路兼容了恢复和发展。

恢复,将日伪时期的设备全部恢复生产。

发展,新建年产70万吨的普钢厂。修建30吨转炉5座,800吨混铁炉两座,140吨平炉5座。同时还有新建厚板车间、薄板车间、焊管车间、锻钢车间和钢材库。

这是最大的看点。工序从铁延续到钢,延续到钢材。

中国旧社会的许多钢铁厂的工序设置都很单一。陈云主持恢复东北工业生产时,就已看出了这个毛病,并强调钢铁的发展要走联合企业的道路,靳树梁的发展规划书与陈云的思路不谋而合,其实反映了两人都有世界性的钢铁眼光。

为平衡年产70万吨普钢的需要,工源的两座炼铁高炉要改建,还要新建一个烧结厂。

炼焦厂、供电厂在恢复中都要有所调整。

铁矿方面调整的重点主要是南芬矿,通过改造将其63万吨的最高年产量提高到年产贫矿石250万吨。

为这个梦想的实现,中央还为本溪煤铁公司的人才储备着想。中央在布局钢铁发展战略中,有个环节是培养人才。为此国家抽调100多人到前苏联学习和实习,期限2年,并为本溪煤铁公司预留61个名额。

诞生于1949年的梦想如果得以实现,今天本钢的发展可能就会以另一种格局呈现在世人面前。

计划,因朝鲜战争而搁浅

1950年10月,政务院重工业部批准了本溪煤铁公司的计划书。

当年的6月25日,朝鲜战争爆发。

1950年10月19日,中国人民志愿军在司令员兼政治委员彭德怀率领下,跨过鸭绿江,开赴朝鲜战场。

在战争的威胁面前,一切都须改变。

袁宝华在回忆录中写道:“由于朝鲜战争爆发,东北工业恢复没有完成。有的刚建好又要搬迁了,如丹东冶炼厂是刘学新同志去组织恢复的,1950年刚刚修复了设备,朝鲜战争爆发了,美国人把鸭绿江大桥炸了,这就得搬迁。1950—1951年的一项重要工作就是工厂搬迁,把南满的厂子搬到北满,一分为二。这样,在北满建起了许多厂子,如沈阳机床一厂、五厂,成为齐齐哈尔机床一厂、二厂;安东造纸厂成为白城造纸厂。搬迁的工厂主要是轻工业和机械工业企业。记得那时机械局副局长聂春荣同志去落实工厂搬迁工作,来往奔波,疲劳的不得了,一回到沈阳的家中,坐在那儿就睡着了。朝鲜战争一停下来,南满工业马上又开始恢复。厂子搬走,老工人没有都走,老厂子恢复时,他们发挥了重要作用。”

本溪煤铁公司的发展梦想搁浅,但共产党的领袖们并没有因战争而把发展东北钢铁的构想给放下了,恰恰相反,因朝鲜战争使他们对布局东北钢铁业有了更深刻的看法。

 

钢铁工业第一次布局

20世纪50年代中期开始的鞍钢扩建工程、武钢建设工程、包钢建设工程和本钢的恢复扩建工程,拉开了中国钢铁产业成为决定国家核心竞争力的主导产业的序幕。

1872年,日本蕃府认识到,一个国家钢铁的生产量决定了其在未来全球的竞争力。

18年后,一海之隔的张之洞奉旨开发大冶炼铁厂,其规模、其现代化程度,让日本第一家钢铁公司——八幡制铁所望尘莫及。可惜,中国有识之士发展钢铁业挽救清王朝之颓势的努力被王朝的颟顸所葬送。

半个世纪后,共产党人举着钢铁产业即国家核心竞争力的大旗,开始布局发展中国钢铁业的伟大工程。

新中国的共产党人发展钢铁业的低端目标仍是一海之隔的日本。中国的领导人甚至表示,如果日本年产500万吨钢铁就能明显提升民族实力,中国也一定能达到这个数量并以此实现国家工业化和现代化。

鞍钢扩建工程、武钢建设工程、包钢建设工程和本钢的恢复扩建工程,因此被端上了国家发展钢铁业的舞台。

这四大工程完工的1957年,中国的钢铁产量达到了530万吨,完美实现了新中国发展钢铁业的第一阶段的目标。

本钢有幸成为这一历史进程中的伟大选择。

既是国家工程,就与1949年至1952年的恢复生产有了完全不同的风范。

1949年至1952年的恢复生产缺东少西,没有备品备件,需要的材料靠估算。

1953至1957年的修复改建工源高炉的系列工程,作为国家工程,有了勘测,有了整套的技术设计和施工图纸的设计,各厂的工程量也有一个精确的数字,设备的总重量为四万二千吨,从苏联和东欧订货的设备九千九百八十吨,国产设备三万二千零二十吨。

建设项目14个大项的技术设计全由苏联完成,施工图纸设计苏联承担6项,鞍山承担8项。

整个建设施工的安排都按照苏联的模式进行。

1953至1954年都在进行着修复改建的前期工作,全面的施工从1955年开始。

北满钢铁厂的建设是本次布局的序幕。

 

远征北满

朝鲜战争爆发,国家出于安全和支援朝鲜战争的考量,临近朝鲜的南满地区的一些企业相继迁移到北满,特别是军工企业被大量迁移。

有一项事关国家经济发展和政治战略部署的重大工程,荣幸地落在了本溪煤铁公司的肩上——在黑龙江富拉尔基建设一座大型特殊钢厂。

1949年12月初,毛主席启程奔赴莫斯科。为了新中国的发展建设,毛主席此行是准备向苏联寻求贷款,其中就有在中国东北地区建设一个新型特殊钢厂的项目,目的是供给军工生产所需的钢材。这个项目被列入苏联援建的156个工程之一,这个厂就是现在的齐齐哈尔钢厂,史称北满钢厂。

1950年初,中苏贷款协定正式签订,朝鲜战争爆发,东北工业部根据中央和东北局的指示,决定将一些重要工厂北迁至原松花江省或黑龙江省。又根据中央“远离沿海,靠近苏联”的指示精神,经过慎重比对,最终将工业园区划定在齐齐哈尔和富拉尔基。在这个园区,不仅规划有钢厂、火力发电厂、重型机械厂、机床厂、军工厂、还包括与之配套的其他辅助工厂。

这是建国初的国家重大工程。

由国家决定。

由毛主席和周总理亲自委托苏联设计。

任命富拉尔基特殊钢厂建设筹备处主任,经报请毛泽东主席批准,由政务院总理周恩来签发任命书。

经毛主席批准、周总理签发任命书的这位富拉尔基特殊钢厂建设筹备处主任林纳,一位钢铁女杰。

事关国家工程,本溪煤铁公司高度重视。

1951年,即令化工部主任陈星野和方刚组成工业工程公司,汇合由哈尔滨来的孟双全领导的施工队伍,于1951年到齐齐哈尔,一面筹建北满钢厂,一面在齐齐哈尔和碾子山一带进行军工厂的筹建。

陈星野回忆:

我们在富拉尔基进行了测量和工程地质工作,为苏联设计提供了一些材料。一年以后,公司为了加强特殊钢厂的建设,又派出副经理吴力永、林纳和苏明同志到富拉尔基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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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明即以后林纳的丈夫。

林纳,本钢历史有关她的记载,翩若惊鸿。

新中国钢铁发展史上,林纳是唯一一个指挥千军万马建设一座钢城的女杰,一代钢铁女杰。

林纳原名关淑兰。1915年11月出生在黑山白水东北的宁安,父亲是县政府一名书记员,1931年,聪明漂亮的中学生林纳,才刚16岁,但已是共青团员,成为我党的一名地下交通员。经常将日本鬼子清剿抗联的消息送给抗联的秘密联络点。后来在夏季的一次联络行动中,暴露了身份,被转移到抗联,成了一名小抗联。她利用自己年小个小的“小姑娘”模样,常常深入敌占区侦查获取情报。有一次被敌人包围,巧妙地化妆成一个中学生,在敌人的眼皮底下溜了。1933年,由组织派往苏联莫斯科东方大学学习,1936年入党,1938年奉调回国,到了延安。

1939至1945年期间,历任中共中央军委编辑处翻译,延安中国女子大学党总支书记,中央妇委党支部书记。

1945年日本投降后,被党派回东北工作,并在家乡宁安县任县委副书记,土改工作大队长。

解放后,我党从各地抽调干部支援钢铁工业,1950年初,林纳调任本溪煤铁公司设计处处长。1951年任特钢厂副厂长兼党委书记。

北满钢厂的建设本属于苏联援助新中国100多个项目中的一项,与工源厂区的恢复同属于本钢的两项国家工程,在相当一段时间内,这个工程的名目被称为“本钢第二钢厂建设项目。”

肩担重任,林纳怀着建设新中国的崇高使命感,1952年初与副经理徐宏文踏上北去的征程,实地考察。

齐齐哈尔广袤的大地上还没有多少绿意,齐齐哈尔通往富拉尔基只有唯一的一条土道。林纳与徐宏文乘坐一辆苏式吉普车中,一路颠簸,短短35公里,却行进了3个多小时。

徐宏文,接收本钢接收大员。解放后本溪煤铁公司第一届班子的副经理兼煤矿部主任 ,指挥本溪煤矿、彩屯煤矿、八盘岭矿和和南芬铁矿等恢复生产和建设工作。1953年6月起,任本钢代经理、经理,1955年8月,任本溪钢铁公司党委第一书记。1956年5月,任中共本溪市委书记处书记兼本钢党委书记。为本钢的改造、扩建、胜利完成第一个五年计划,发挥了重要作用。

汽车行驶到嫩江西岸的土坝上,两人站在坝顶,极目远眺,但见茫茫原野,残雪皑皑,眼下此景成了两人心目中美好的现代化工业蓝图。回到齐齐哈尔,向省委汇报时,一幅勘测地图,经林纳的解说,那就是烟囱林立,钢花飞溅的钢城。赵德尊书记当即表示同意,由此,北满钢厂的位置就这样选定了。

1952年5 月,林纳带着苏联专家再赴实地考察。之后,林纳给东北工业部写了一份报告,报请重工业部。同年10月,林纳参加了中苏双方举行的援建北满特殊钢厂签字仪式,同时受领了筹建工厂并任厂长的重任。那一年,林纳37岁。

1953年2月17日,本溪煤铁公司为援建北满钢厂组建了包括干部和技术人员1200人的队伍。3天后,1200人的队伍在林纳的带领下乘火车开赴富拉尔基。

这年的2月20日,本溪煤铁公司改名为本溪钢铁公司。自此后,本钢之名不管如何更改,本书都冠以本钢的称呼。这年的5月5日,本钢和煤矿分开,成立了本溪矿务局。

也是这年,本溪成为中央直辖市。

1953年4月,林纳在富拉尔基落户后,本溪钢铁公司给她配备了一辆华沙轿车。

这年底,林纳被提拔为本钢副经理。

林纳带着本钢1千多人,还有从鞍山、山东及其他地区或部门前来支援的数千人,投入到了“北满钢厂”这条没有硝烟的工业建设战线上。据说当时山东省共抽调来了一百多名干部参建,故此笑称为“山东一百零八将”,他们大都负责党政方面的工作,而专业技术领导和工人技术骨干则是以本溪钢铁公司为主要筹建力量。 
  林纳成了筹建“北满钢厂”的筹备处主任,1953年12月任厂长。第一副厂长兼总工程师也是从本钢前来的苏明,苏明即是林纳的丈夫。

远征北满的钢铁队伍,在从没有钢铁厂的北满荒原打下了新中国现代特殊钢厂的第一根水泥桩。自此,被称为红色之岸的富拉尔基,排布着从祖国四面八方抽调而来的建设大军;堆积着千百吨的设备、如山的材料。

林纳站在自己的阵地,运筹帷幄,从容指挥,将浩繁的日常工作,处理得井井有条。自己在干中学,在学中干。她精通的俄语,大大方便了和苏联专家的交流。自己很快熟知钢厂建设的各个环节,还培养了一大批懂业务的基层领导。

林纳无私忘我,艰苦奋斗,她在北钢有6年多的时间没领过工资,她也从不管钱。熟悉她的人都知道,林纳唯一一次为自己置办的“大件”,是她1956年去参加党的第八次代表大会时买的一件呢子大衣,但钱却是从同事那里借的200元钱。就是这件大衣,后来在工人们的心目中,永远地塑造出了一个在凛冽寒风中大步前行的女厂长形象。

1956年,北满钢厂建设的高峰年,主体车间全部进入设备安装高潮。1956年的8月8 日,嫩江大地终于喷射出绚烂的钢花,那是北满钢厂生产出的第一炉钢。从此,北满彻底宣告了黑土地无钢的历史。

北满钢厂的建设,受到国家领导人的格外关注。

1957年4月16日,朱德总司令来到北钢视察。曾在延安就见过朱总司令的林纳,微笑着指着熊熊的炉火对朱德说道:“您看,那3座平炉中有一座是酸性平炉,是炼炮钢和炮弹钢的,常规武器用的钢材几乎全能生产。我们还有一个专门生产炮管的车间呢。”朱总司令笑呵呵感慨道:“我们终于可以造大炮了。”

1957年10月17日,时任中国中央副主席、国务院副总理陈云来北钢视察,他由衷地嘱咐林纳:“你记着,国家花了这么多的钱,建起了这么好的工厂,你们一定要管好啊!”

1957年10月27日,国务院一位副总理也来视察北钢,林纳向这位副总理反映了低硫磷的问题和抚顺洗中块煤的问题。这位副总理听后,嘱咐林纳写成报告。

1957年11月3日,全部由国外设计、主要设备由国外供应、主要工程技术干部和操作工人由国外培训的第一座新型的特殊钢厂,历经3年6个月的时间,终于举行了总交工典礼。黑龙江省委、省政府领导、重工业部领导、齐齐哈尔市领导,苏联专家组组长弗兰措夫、北钢厂党委书记孙子源、厂长林纳在主席台上就座,林纳厂长代表北钢做了总开工总结报告。仅用3年多的时间,就建成了一座现代化的工厂。到1957年,在126个专业25项工程中,有116个专业的24项工程达到优良等级。

那晚,红色之岸灯火通明,林纳身着深紫色呢子大衣,内穿黑色长裙,在专家招待所举行盛大宴会,迎接来自各方的嘉宾胜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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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满钢厂”是新中国“一五”中唯一的“特钢”,它曾先后为我国自行研制了第一门重型火炮、第一辆重型坦克、第一艘核潜艇、第一架歼击机、第一颗人造地球卫星、第一艘万吨远洋巨轮、第一座原子能反应堆、第一枚洲际导弹等多个国家第一,提供了关键性的合金钢;为我国工业和经济建设填补了空白多项;为我国国防军工和各行各业的经济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和特殊的榜样,被周总理誉为新中国的“掌上明珠”。

由本钢主要援建的新中国第一家特殊钢厂,成了那个时代的骄傲。

林纳成为省内和全国冶金系统闻名的女厂长。

1958年,林纳和丈夫苏明双双调离北钢。

林纳调任钢铁研究总院党委书记。1965年任中国矿冶学院党委副书记。1967年11月被诬陷为“苏修特务”,连续遭到批斗和非法关押,在精神上和肉体上受到严重摧残。1968年5月含冤逝世。终年53岁。

林纳是第一、二、三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的代表,中共第八次代表大会代表。

1978年,林纳受到的诬陷得以平反昭雪。

《林纳同志追悼会在北京举行》(1979年3月6日《人民日报》)

“林纳同志追悼会在北京举行 陈云、胡耀邦、蔡畅、康克清等同志送了花圈

新华社北京三月一日电 第一、二、三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代表,原冶金部钢铁研究院党委书记,中南矿冶学院党委副书记林纳同志的追悼会,于一月二十六日下午在北京八宝山革命公墓礼堂举行。陈云、胡耀邦、蔡畅、康克清等同志送了花圈。

冶金部副部长徐驰主持追悼会,冶金部副部长高扬文致悼词。悼词说,林纳同志从青少年时期起,就投身于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一九三三年由组织上派往苏联莫斯科东方大学学习。一九三六年由共青团员转为中共党员。一九三九年初返回延安,先后在中国女子大学、中央妇委工作。解放战争时期担任过县委和县委副书记。全国解放以后,一直在冶金战线工作,为发展我国钢铁工业贡献了自己的全部力量。

林纳同志一生,是革命的一生,光荣的一生。但是,林彪、“四人帮”和那个所谓“理论权威”,却对她百般诬陷、打击,加上所谓“苏修特务”等莫须有罪名,致使她在精神上、肉体上受到严重摧残和折磨,于一九六八年五月二十三日含冤而死,终年五十三岁。现在,强加在她头上的一切诬陷不实之词,已全部推倒,并彻底为她平反昭雪,恢复名誉。追悼会后,林纳同志的骨灰安放在八宝山革命公墓。”

齐齐哈尔日报社记者 阎世杰 的文:
  “1979年1月,林纳同志的骨灰被重新安放在北京八宝山。康克清、吕东、
袁宝华等生前老领导、老战友出席了安放仪式。值得一提的是,北满钢厂开工时,职工为表示对林纳厂长敬意,曾用不锈钢水浇铸了一枚刻有女杰名字的钢印。经过十年动乱,林纳的许多物品遗失了,包括骨灰,然而,这枚凝聚着她与北钢人深厚友谊的钢印却一直保留下来。安放仪式那天,林纳的子女和北钢的代表将这枚钢印,放入了林纳的骨灰盒,以此纪念她英灵长在。”

林纳,一代钢铁女杰,本钢人永远铭记您!

 

光影斑驳的苏联专家 

《环球军事》2005年第12期刊登冯晓蔚的文章,披露了撤走苏联专家时令人动容的一幕。

1957年10月,志愿军第20兵团代司令孙继先将军受命在戈壁滩上筹建中国第一个导弹试验基地。1959年2月18日,孙继先和栗在山分别被任命为第20训练基地司令员、政治委员。

毋庸讳言,20基地的创建与苏联专家的帮助是分不开的。孙继先与苏联专家共事的日子里,和不少人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就在1960年8月苏联政府单方面撕毁合同、几天之内撤走全部专家的时候,有些专家还在许多细节上帮助了我们,使基地的建设减少了许多损失。

苏联专家组组长谢列莫夫斯基上校对中国十分友好,讲课也不对中方保密。孙继先与他建立了良好的私人关系。

1960年夏季,苏联专家驻我国国防部首席顾问巴托夫大将刚从莫斯科来到北京,就乘专机来到戈壁滩,名为看望大家,实为秘密布置撤离。在欢迎宴会上,大将突然指着谢列莫夫斯基宣布:“他明天就要回国了!”

谢列莫夫斯基和孙继先都怔住了。这个决定太突然了。当天晚上11点钟,谢列莫夫斯基来到了孙继先的宿舍,对他说:“发给你们的材料都不能用,管用的都在我的笔记本上。隔几天,苏联的专家都要撤走,各自的笔记本也会统统带走的。你们赶紧连夜拍下笔记本内的内容,不必挑选,全拍下来。”孙继先感激地握着他的手,说出了两个字:“同志。”

孙继先立即调动所有能拍照的中国技术人员到工作间作好拍照准备,并严格保密。同时,他与周总理接通电话,汇报了这一情况和安排。

后来,孙继先把从笔记本上拍下来的资料拿到五院,与五院研究的资料一对照,证明了谢列莫夫斯基的笔记本上的资料是正确的。应当说,这位苏联专家组组长为中国火箭实验少走弯路,作出了重要贡献。多少年后孙继先说起他时,还说那才叫国际主义战士。

1949年的新生之后,国家刚刚起步,对人才和科技的需求十分迫切。

在我国需要迫切帮助的时候,西方是铜墙铁壁的封锁。刚刚经历过二战的苏联,也是元气大伤,但苏联砸下百亿,援助中国156个工业项目,规模堪称空前绝后!在导弹等核心技术的援助方面,苏联政府明白授人以鱼不如授之以渔的道理,许多核心技术他们都直接送给中国的。

或许有人会说,那时候我们请苏联专家也是花费了不少资金的,并不能说是完全被帮扶。虽说如此,但我们也要知道,若不是苏联愿意,我们就算给再多的钱,也不一定能接触到核心的技术。

不得不说,我国在工业化的发展过程中多亏了苏联的帮助和支持。

就钢铁工业来说,新中国第一波钢铁战略布局中的鞍钢、武钢、包钢、本钢的北满特殊钢厂的建设和工源工程的建设,成套的设备和技术设计、施工图纸的设计都是苏联援助的。

站在历史的角度看,苏联对中国钢铁工业的建设有引领和示范的作用。

苏联钢铁工业的发展是我们一般人所不了解的,了解之后,你会有出乎意料的感觉。

1938年,美国2800万吨钢,日本700万吨,苏联是1800万吨。

在之后发生在诺门坎的日本和苏联的一场局部战争中,日本的坦克在苏联的坦克面前,如甲壳虫般地可笑。在苏联指挥官朱可夫眼中,日本的战术与苏联相比,差的不是一个档次。

技术限制了战术,这是个经典的案例。
  1950年,中国的钢产量是 61万吨,苏联是2733万吨。

中国在大跃进时提出来的超英赶美的宏伟计划时,目标之一的英国年产钢为2000多万吨,此时的苏联年产钢已达 5492万吨了。

即使是今天的俄罗斯,仍然是一个钢铁工业基础相当雄厚的钢铁大国。

俄罗斯现有1435家冶金企业,其中1400家从事钢铁生产。有9家企业不仅产销量大,而且拥有从生铁生产到型材生产的全套工艺技术和设备,是俄罗斯钢铁工业的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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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年全世界的钢铁产量为8亿5000万吨,其中约5900万吨是俄罗斯生产的,为世界第四钢铁大国,值得注意的是,俄罗斯的钢铁有一半以上是出口创汇的。

上个世纪50年代,苏联的专家们领着我们走进了现代化钢铁业的大门。

这段历史,因中苏交恶的原因,研究者不多。好在现在诸多的限制解除,一些研究逐渐浮现。

本溪很少见这方面的文章,就我所知,本钢史学者史建国对此有过关注,曾写有一文:《苏联专家在本钢》。

有关本钢史料的记载中,事关苏联专家少有独立的篇章,有的也是散见于字里行间。

给人印象较深的是在特殊钢的研制生产过程中,不时见到苏联专家的印迹。

1905至1980年《本钢史》213页载:

第一个五年计划建设时期,经过苏联专家的热心帮助,钢厂广大工人、技术人员学习总结了各种经验,在提高炼钢、铸锭、轧钢工序上采用了大量的新技术。

这些大量的新技术有多少?

大镁矽砖砌炉:1952年采用大镁矽砖砌炉,实验后炉龄提高60至70次,经钢厂老工人徐芳阁进一步改革,改变镁矽砖成分,炉龄提高到100次以上。

高铝砖砌炉盖:1954年以前用矽砖砌炉盖,寿命在20至30次,改用高铝砖砌炉盖后,寿命提高到150次以上。

电力曲线:学习苏联经验,有效地运用变压器最大出力,使每吨钢从原来耗电一千千瓦小时,降低到七百五十千瓦小时。一年可省二千度电;同时可加速溶解,强化冶炼过程,提高钢的质量。

其他新技术还有:生铁炼钢、氧气炼钢、缩短还原期、冒口电弧加热、硼钛代替镍铬、车上铸锭、直接轧材、万能孔型、胶木轴瓦等10多项。

新技术不是我们手中的酸汤子,手中握有汤套和酸汤,一挤就是一条。

应该就是苏联专家传授的。

正是在苏联专家无私的传授下,特殊钢厂从1953年到1957年之间,不但是钢产量大增,而且钢种从原来只能生产73个钢种迅速提升到能生产244个钢种了。

高炉结瘤是常见的问题,但也是个难解的题。

1956年,一铁厂高炉结瘤的情况相当严重。左凤仪刚升任生产副厂长时遇到的第一个困难就是高炉结瘤。左凤仪白天同工人、技术人员一起守在高炉,忍受着高温烘烤,观察炉内结瘤情况,寻找结瘤原因。晚上查阅资料,一查就到下半夜。经过大家的共同努力,终于找到高炉结瘤是因为高炉吃生料太多及上部煤气流分布不合理造成的。

原因找到,怎样解决又成了大难题。关键时候,他们根据苏联专家的建议,对炉体外部各部的冷却效率进行了调整。上部采用了适当发展边缘的装料制度,下部根据不同部位采用不同长度、不同直径的风口的做法,用合理的鼓风动能控制炉缸工作。经过一年多的反复实践,基本解决了结瘤的问题。

苏联专家对一铁厂的恢复生产和技术改造贡献良多。

对此,《一铁厂志》专门有“外国专家援建”一节予以记载:

1949年6月,苏联专家罗马罗尔夫应邀到本溪炼铁厂帮助2号高炉恢复生产。

1950年至1956年,以阿法纳西也夫为组长、透平工程师鲁斯兰诺夫、维格兰、斯切洋涅克、锅炉工程师布拉克幸、发电机工程师格德阔夫为组员的苏联动力专家组,3次到一电厂(车间)帮助改进设备和制定工厂管理措施。

1955年9月,苏联化工专家保果金应邀到炼焦厂帮助技术改造。

1955年11月,苏联化工顾问卡洽诺维奇应邀到炼焦厂帮助2号焦炉技术改造。

1956年6月,苏联化工首席顾问齐连西科夫应邀到一焦化厂硫酸车间帮助技术改造。

1956年11月,苏联冶金专家察里金应邀到炼铁厂帮助技术改造。

以上的记载虽然少了形象和具体,但从中可看出苏联专家来往一铁厂的频繁和帮助内容的丰富。

苏联专家最早到本钢是什么时间?

史建国的《苏联专家在本钢》分析说:

我们在《本钢史》的字里行间找到一点证据。1949年2月公司制定了修复第三发电厂变波机的计划,从本年4月开工到1月中旬大体完工,因厂房未修完,又已经到了冬季,试运行工作只好停止,到1950年5月,才重新开工,这时苏联专家也来到现场指导,并提出了许多建设性的意见,经过大家共同努力,到了同年9月,变波机开始正常运转。这是不是苏联专家最早进入公司呢?1949年春,煤铁公司成立了竖井建设委员会。然而,修复建设竖井遇到的第一个难题就是从德国进的戈培式卷扬机,这个卷扬机重95吨,主轴直径780毫米,架设在64米的井架上,年久失修,风吹雨淋,卷扬机已经锈死,要想修复,就必须清洗除锈。可是吊起大轴取出轴瓦,是十分困难的一件事,因为当时没有较大的起重设备。怎么办?当时在公司的苏联专家司徒喀辽夫,也参与工程技术人员和老工人的研究讨论,在大家共同研究下,终于找到了解决的办法。后来,中央燃料工业部又派来苏联专家小组,确定竖井修复方案,紧接着又派来噶利噶维专家,在原方案方面,又提出了建设性建议使竖井修复有了明确方向。在苏联专家帮助下,在1949年至1953年间,竖井修复取得很大进展。从这里不难看出,苏联专家最早进入公司,应该在1949年。也就是说在本钢三年恢复时期,苏联专家就已经进入本钢帮助工作了。

得出结论:苏联专家最早进入本钢公司,应该在1949年。

从一铁厂的记载来看,2号高炉在砌筑过程中,苏联专家就来过两次。一次是来解决炉喉的中心线不准时,一次是高炉点火生产时炉台发生震动时。第一次大约在6月份,第二次应在7月3日。

在东北局工业部工作过的袁宝华在回忆录中对此有过记载:

1949年下半年刘少奇同志去了一趟苏联,高岗也一起去了。与斯大林谈判以后,苏联就派了一批专家与少奇同志一起回来了。这一批经济专家基本上留在东北,其中关于工业方面的专家基本上都留给东北工业部了,带回北京的只是中央财经委员会的总顾问阿尔希波夫,他是苏联派来的我国整个经济方面的总顾问。东北工业部的总顾问是波格达廖夫,是苏联一个轻工业部的部长。当时苏联有好几个轻工业部,他是一个轻工业部的负责人。这人对计划抓得很紧,他天天上班,他的办公室和我的办公室离得比较近,经常把我找去谈话,问情况、提意见,他带来的这一批专家都分到东北工业部直属十几个单位。当时东北工业部担心咱们这些老干部到工业部门里来,既缺乏知识,又以胜利者自居,听不进意见,所以东北工业部专门把各个局和公司的负责人找来座谈了好几次,打通思想,要求大家尊重苏联专家,听从苏联专家的意见。苏联专家的建议,要抓紧贯彻。王鹤寿同志还亲自去作动员。应该说作1950年的计划,苏联专家对我们是有帮助的,他们根据苏联作计划的经验,对我们编制东北工业计划提出了一些好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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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相对照,苏联专家1949年中旬到本钢是比较可靠的事实。

苏联专家带来的一长制,是后来争议比较多的话题,本钢的老工人对此非议也多一些。原因何在?因为本钢那非比寻常的恢复生产,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共产党人对从旧社会走过来的老工人的信任和依靠,可以说,是那一代老工人用双肩抗起了本钢恢复生产的闸门。“一长制”的实行,恰恰又是对本钢老工人这种传统的否定。

袁宝华的回忆录中,关于“一长制”的来历,与我们的理解大相径庭。

在东北工业恢复中,厂长负责制也起了很大作用。实行厂长负责制是学习中长路的经验,中长路是中苏两家合办的,全称叫中国长春铁路,实际是东北的主要干线,由中长铁路局管理。中长路主要是丁字型干线,一条是从满洲里到绥芬河,一条是从哈尔滨到大连。中长路在企业管理上实行一长制,即首长负责制。后来东北局专门召开了城市工作会议,在会上介绍了中长路的经验,经过大家反复讨论,最

后提出来,一长制的提法容易引起误解,就是厂长负责制,实事求是,把责任加在厂长身上,国家授权给你,你要全权负责。这就有一个党、政、工的关系问题需要解决。为此,东北局在城市工作会议期间,召集各方面的人员深入探讨,最后提出厂长是一把手,书记是二把手,工会主席是三把手。在城市工作会议的决议里,第一条是依靠群众,第二条是依靠党的领导,第三条是厂长负责制。东北城市工作会议决议报告给党中央,中央批准了这个决议。实行厂长负责制,对东北工业来说是一件大事,引起的震动也比较大。后来又批判一长制,震动更大些。

读读袁宝华的文章,厂长制中的“两依靠一负责”:一条是依靠群众,第二条是依靠党的领导,第三条是厂长负责制。出发点很好啊,只是后来的经念歪了。

苏联专家在本钢的工作、生活等等内容,史建国的《苏联专家在本钢》有详实的文字。

在本钢百年成长发展过程中,我们是不该忘记那段真挚友情的援助。

随着本钢的一系列工程的开工建设,有一批苏联专家进入本钢。进入钢厂的苏联专家有朱也夫,以及苏联顾问专家切布尔尼赫、索利民等耐火材料专家、斯米尔诺夫,炼铁专家耶洛斯金,到焦化帮助建设的苏联专家有郭罗基洛夫、卡察诺维奇、斯摩谅柯夫还有后来的斯雷莫维奇谢米萨洛夫,到运输部的苏联运输专业人土是小喀司必留克和大喀司必留克,还有别列茨基。

1955年,苏联专家先后有23人次来到本钢,提出建议105项,实施57项。对于重大建议,重工业部钢铁局就以通知的形式下发到各个钢铁企业,如果就是针对本钢的建议,往往也是由公司文件下发,很多文件都印有带框的红字,“最急件”和“特急件”字样,表示文件时间要求的重要性。从某种定义上讲,往往苏联专家的建议就像圣旨一样,必须认真贯彻执行,但本钢也是根据实际进行落实,绝对不是百分之百。从公司1953年贯彻苏联专家建议的一张表格中可以看出这个问题,例如在炼钢方面,苏联专家提出建议67件,有选择地执行了34件,正在执行18件,两个加起来也只有52件,也就是说还有15件没有执行,这大概是有的建议分量不够,有的不切合本钢的实际吧。

当时,本溪市委第二书记刘曾浩,很多年后,在他的回忆录《在本溪的17年》中回忆道:本溪市委非常重视苏联专家在本溪的援建工作,市委一班人当时达成了共识,就是对待苏联专家在工作上积极配合,在生活上热心关怀照顾,建立起了同志加兄弟的感情。现在的本钢宾馆原来叫苏联专家招待所,那是由早年日本人特钢厂俱乐部改建的,是当时本溪最优雅豪华的招待所。南芬招待所、矿务局招待所都是当时特地为苏联专家修建的。

当年,本溪市成立了中苏友好协会。这个协会具体负责苏联专家们的工作。每到节假日,特别是苏联十月革命,协会都坚持组织一些联欢联谊活动。

新闻媒体也经常报道苏联专家们在本溪的工作情况,他们看到以后都很高兴。

苏联专家们很喜欢吃本溪的河鱼,负责专家们生活的同志总是想办法弄点。

苏联人能歌善舞,特别喜欢交谊舞。为了丰富他们的业余活动,友好协会就经常组织舞会,没有舞伴,就动员机关的女干部去陪同,有很多人就是跟专家们学会的跳舞。

据市外事部门统计:1949年,本溪同苏联开始交往,到1957年苏联的冶炼、机械、土建、矿山、运输等方面的专家和工程技术人员193人次到本溪,协助本钢进行恢复和建设工作。 

苏联专家们在本溪的援建工作是认真负责的,双方彼此间配合也是很成功的,经过本钢与专家的共同努力,特别是工程技术人员和工人们夜以继日的奋战,本钢第二炼铁厂的两座高炉以及烧结厂和与其相配套的本钢第二炼铁厂、本钢发电厂很快就建成投产,彩屯竖井煤矿和南芬露天铁矿也建成投产┈┈

苏联专家对本钢的生产恢复和工源厂区的建设,贡献很大,为本钢打开了现代化钢铁生产的大门,我们期待更多的人前来研究,并贡献更多的研究成果。


“中央直辖市”背后的钢铁力量

本溪,曾经是“中央直辖市”的历史,至今仍让本溪百姓为之自豪。

不少本溪人言谈间,常会带出“辽老五”怎么怎么地,以示骄傲。

是什么历史渊源让本溪成为“中央直辖市”?其中又与本钢有何关系呢?

先看《辽宁大事记》:1953年3月12日 政务院发布决定,将沈阳、旅大、鞍山、抚顺、本溪5个大行政区辖市改为中央直辖市,仍由东北行政委员会代表中央人民政府进行领导和监督。

这段话包含三层意思:

1、点明了本溪作为“中央直辖市”的时间:始于1953年3月12日。

2、点明这之前管辖本溪的行政机构:东北行政委员会。

3、点明本溪市成为“中央直辖市”后,仍由“东北行政委员会代表中央人民政府进行领导和监督”。

1948年10月本溪全境解放,本溪市人民政府成立,隶属于当时的安东省。

1949年4月,东北行政委员会发布命令,重新调整各省市的行政区划建制,撤销了安东省建制,成立辽东省,本溪市改由东北行政委员会直辖。同时划为东北行政委员会直辖市的除本溪外还有沈阳、鞍山、抚顺。同年8月,东北人民政府成立,本溪市由东北人民政府直辖。

本是安东省管辖的本溪市转身成为东北人民政府的“直辖市”,这是本溪成为“中央直辖市”的第一个关联点。

本溪市的“转身”是历史大趋势所致。

解放后,恢复和建设东北工业体系是中央的战略决策。本溪是东北乃至全国钢铁、煤炭的重要生产基地,当年的本溪钢铁公司和本溪矿务局都是全国赫赫有名的超大型国营企业。在发展东北工业体系的进程中,东北人民政府顺理成章地要将其收归旗下便于东北工业这盘大棋的布局和管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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