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根达来散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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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动的河,流动的沙,流动的电流,流动的人,不动的是特高压人坚守高原坚强不屈的精神!

——送给内蒙古特高压人

 

夜行七百公里

 

从没想过2020“新冠疫情”之后,我会以这样的一种方式开启内蒙古高原之旅。

 

曾经两次前往内蒙古锡林浩特,不仅因为那里有风光绮丽的锡林郭勒草原,更因它是中国的马都,昔日成吉思汗踏破欧亚大陆的铁骑几乎都来自这里。

车从呼和浩特出发已是午后2点30分。蒙东电力检修公司党委书记曹永东书记告诉我:“呼和浩特到锡林浩特700多公里呢!”

我微笑,别说700多公里,即使是日行千里,我也要跟着书记走这一程。纵然从前走过,但我还想再去感受特高压人置身于天地阔大之间的孤独和苍凉,再去体验特高压人在高原之上战天斗地的不屈精神。

车窗外粼次栉比的高楼一闪而过,继而便进入了辽阔的草原。草色已泛出浅浅的黄,像是在提醒人们时季已进入了秋天。草向一边匍匐时知道那是风吹的方向,波浪般的律动如同指尖下划过的一串串音符。草匍匐时天空的云也随之翻卷,一团一团向草原上压下来,眼看着云就要和草原拥抱在一起了,风却把云撕碎,扬手一甩,云的碎片随风或如长河缓缓奔流、或如骏马纵横驰骋、或如牡丹姿意绽放。继而大团大团的云由白转成了墨色,宛如一只巨大的黑鹰俯冲而下,覆盖在广袤无垠的原野上。天地连接处,一条雪亮的线,又似一只正展开银色羽翼腾空而起的飞鸟。当那条雪亮的线渐渐清晰,我才发现那是草原上空的电力线路。

打开车窗,我想用手机把这一幕永久地记录下来,草原上的风钻进来,我听见夜色降落在浩阔的天地之间的瑟瑟声音。风在车里环绕了一圈儿,裹着车里的沉默走了,带走了黄昏,也带走了车里人的万千心思。

 

700公里,只是700公里吗?一路上,我一直纠结着这个问题。

 

我曾经穿过辽阔的锡林郭勒草原、呼仑贝尔草原,越过一条条有名的无名的河流、湖泊、沙漠,行走于国网蒙东电力检修公司的几条特高压线路。天地浩阔、辽远,从此处到彼处,何止日行700公里?作为蒙东电力检修公司的党委书记,曹永东一次次在这近乎千里的线路上奔走着,脚印淹没了脚印、汗水淹没了汗水、思虑淹没了思虑……

 

从一个站到另一个站,从一个工区到另一个工区,这么长的沿长线,如何把思想聚集成力?如何把散开的五指攥成拳头?如何保证电流远距离输送畅通无阻?如何保证每条生命线都安全无虞?

曹永东告诉我,守护着内蒙古特高压那些雄浑铁塔的,大都是80后90后。他们中有的刚刚挣脱父母温暖的怀抱,有的刚刚迈出校门,有的刚建立自己温暖的小窝,有的刚成为父亲或母亲。前卫、叛逆、崇尚自由,是这一代人的共性,因此,他们的迷惘也更多一些。尤其是当工作和生活发生了碰撞,当理想和现实存在着意想不到的差距,他们的思想就会像风中的杨柳摇摆不定。中年人虽是特高压队伍的中间力量,但这个年龄段上有老下有小,背负着家庭的重担。而他们一年回不了几次家,如何尽孝?如何尽一个丈夫和父亲的责任?

 

向前,或向后;向后,或向前……

 

每个人漫长的生命中,或都曾经面临过这样的困扰,常常是一步迈出去,此后的人生便截然不同。

我试着想像国网蒙东电力这些特高压人最初背起行囊踏上征程的情形,来不及回望渐行渐远的家乡,更遑论有什么闲情逸致去观望途中的风景,就到了巍峨的特高压铁塔下。放眼望去,能够看见有生命迹象的,除了天上的飞鸟、流云,就是地上的河流、牛羊、野花。从此,他们就要像这些铁塔一样,远离有着烟火温度的城市与乡村,与天上的飞鸟、流云,地上的河流、牛羊、野花作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脚下的夕阳踏成了月光,头上的星星变成了太阳,冬天的雪化成了夏天的雨,秋天的风掀起了春天的沙尘。但他们不是铁塔,那些曾经拥有的甜蜜温馨,仿佛打上了时间与空间的滤镜,愈加使得他们所置身的环境变得空旷、荒芜、寒凉。一想到这辽远无际或者成为一世的守望,他们怎么可能不感到孤独寂寞?怎么可能不因为害怕偶而会心智失衡?

假如一个人的精神处于这样摇摆不定的裂变中,这时候最需要有一把火来温暖,需要一束光来照耀。那么怎样才能把一缕温情送达呢?我将身子后仰,目光越过车窗外广阔的草原,草原尽头是一道波澜起伏的山梁,暗黑的山梁上闪着耀眼的金光。

其实,那只是我的幻觉。我以为的山梁原是由成卷成卷的云构筑而成,落日正努力穿透墨色的云团迸射出耀眼的光芒。

 

车,继续向前行驶着,我看见前方烟波荡漾。

 

“前方是海吗?”我想问。恍惚间想起此行的前方是锡林郭勒草原,夜色中的烟波浩渺应该是草原的地平线。我忽然想,当特高压人踩着银线行走于几十米的高空时,是否也曾产生过这样一种幻觉?

披星戴月、沐雨栉风、日行千里,这是与曹永东书记同行时所能想到的词汇。把这些词汇串在一起,或可追寻到一个电力企业基层书记的足迹。

车进入锡林浩特已是晚上9点多钟,我回头望望来时的路,已被浓重的夜色吞没,但途中遇见的那些巍巍的铁塔似乎又耸立在我的眼前,而此时的我已然了悟,铁塔有多雄浑,那些守护着铁塔的人思想就有多坚定。或者,他们不是没有动摇过,也不是没有放弃过,但他们终究把自己站成了铁塔,将草原、高山、湖泊、沙漠串连起来,把内蒙古高原的风化成光明,送到高原之外。因为,有一束光照着他们前行的路;因为,他们的思想已被锻造得坚如磐石。

 

桑根达来

 

桑根达来,这4个字,我想会烫伤内蒙古特高压每个人的心窝。

 

在地理版图上,我不知能不能查得到这个小之又小的地方。跟随永东书记抵达锡林浩特的第二天清晨,我来到了这里。当汽车穿过窄窄的街道,弥漫着沉旧气息的小镇让我颇感迷惑,不知桑根达来的蒙语为何会把此地称为富裕的海。

走出十字路口时,街旁一棵粗大的树让我的心为之一动,它让我想起了这一路上崔文亮书记念叨的那一长串名字:郭凯、屈国民、穆欢乐、王超、李文刚、李鹏伟。随后又是一长串名字:陈晶、北疆工匠许超、1000千伏特高压锡盟换流站的第一个女性齐继伟、七八个90后女孩子组成的特高压女子输电班……

这一个个名字在我的心底激荡成了一条大河,他们的坚韧执着、他们的不屈不挠、他们的青春热血,早已在内蒙古特高压建设史上留下了铿锵有力的回声。也正是他们促使我夜行七百公里走进锡林郭勒盟,天刚一亮就来到这吹响内蒙古特高压号角的桑根达来。

那是几间简陋的平房,紧邻公路,站在房前既可回望桑根达来小镇,也可沿着公路去往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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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房前立着三枚旗杆,我拍拍旗杆,顺着崔文亮的讲述,去追赶一支由7人组成的队伍,我仿佛看到他们站在旗杆下,听不到誓言,因为那誓言是无声的,但落在每个人的心底深处,都化成了一条奔涌激荡的河流。

“人是需要一点精神的,如果没有精神支撑,很难在桑根达来坚持下来。”崔文亮书记望着空荡荡的几间平房若有所思地说。

 

浑善达克沙地漫卷的沙尘、夏季凶恶的蚊虫、冬季漫长的冰雪覆盖、无法饮用的水、吃饭没有着落、没有任何娱乐,这些记忆似乎永远都无法从内蒙古特高压人的脑海里抹去。

蓦地,我想起了铁人王进喜,想起了电影里看到的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那些热火朝天的劳动场景。如果一直身处恶劣的环境,人是可以靠坚强的意志战胜重重困苦的。那么在经历过安逸之后呢?尤其是习惯了城市节奏的年轻人,当他们从梦里醒来,当他们把藏在行囊里的思念掏出来独自一个人品尝,可曾流下咸涩的眼泪?可曾为自己的选择感到后悔?

如果有人眼角挂着湿湿的泪痕,却用力地搓揉着眼睛说眼里进了沙子。你信吗?

流动的河,流动的沙,流动的电流,流动的人,不动的是特高压人守护高原电力的精神!到达锡林浩特那个夜晚,在特高压锡盟输电工区食堂吃饭时,同桌的来自蒙东电力的一个朋友,用诗一般的语言,道尽了内蒙古特高压人工作生活概况。

那一刻,突然想起一首英文歌曲《离家五百里》:

 

一百里,一百里,一百里,一百里

你会听见汽笛在一百里外响起

二百里,三百里,四百里

我已离开了家五百里

 

望着围坐在一起吃饭的一张张被草原的风沙吹打得黝黑的脸,我心里突然一酸,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哪有什么不灭的灯火,那是因为有这样一群人在负重前行!

“干就完了!没什么可说的。我们这一代人是吃苦长大的,有承受苦难的能力。关键是那些80后90后的孩子们,他们多是家里的独生子女,又都刚出校门,桑根达来成为了他们人生重大的转折之地。”当年特高压筹备组的屈国民说。

 

“人还是需要一点精神的!”

“干就完了!”

说的人平静,听的人却犹似听到旷野的风撞击着铁塔,发出铿锵有力的回声。

 

桑根达来,这偏居锡林郭勒盟一隅的小镇,如果被视为一种精神之地,这里曾抛洒下特高压建设者多少汗水与泪水、多少艰辛与热血、多少思念与牵挂?

荒凉贫瘠的桑根达来——在抵达桑根达来之前有人这样对我形容;无论如何,这里的环境都不适合年轻人。尤其是特高压电力铁塔都在野外,大约20层楼那么高,在塔与线上作业必须先爬过一段10米长的绝缘子串,两个绝缘子之间能落脚的地方只有一米宽,作业的人只能匍匐着身体手脚并用,如果没有坚定的意志,超强的体能,是很难进行野外高空作业的。

我看看与我同行的几个年轻人,崔文亮说,他们最初来到桑根达来时还都稚气未脱,桑根达来的风沙和阳光给他们镀了一层金,如今都成了古铜色。

古铜色,这是一个人成长的见证,是一个人完成了从稚嫩走向成熟,懂得了责任,有了担当。这样的转变绝非一朝一夕能够完成,而是一个艰苦的漫长的过程。

晨跑,是这些年轻人来到桑根达来的第一课。

每天早晨绕着桑根达来小镇,女生5公里,男生10公里。桑根达来,这僻静的一隅,沙尘、枯草,被忽略的时光,都被晨跑的的脚步声一一唤醒。

爬塔,是这些年轻人来到桑根达来第二课。

素有“北疆工匠”之称的许政超,成了这些年轻人的师傅。昨天夜里在职工食堂见到了许师傅,只是夜已深,没能听他详尽地叙述桑根达来的那段艰苦创业的日子。其实不必赘述,只要看看那些敢在20层楼高的铁塔上作业的年轻人,尤其是那些身轻如燕的女孩子,许师傅付出了怎样的心血便一目了然。

晚课,是这些年轻人来到桑根达来的第三课。

早起跑步,白天爬塔,没有流光溢彩的桑根达来,夜晚仿佛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会把所有的激情与理想吞没。

“根据年轻人的特点,我们把晚上的时间用来上课,学习理论知识。”屈国民说。

 

没有食堂,没有卫生间,无法饮用的水,夏季的蚊虫,春天的沙尘,漫长的冬季,魔鬼般的训练,一件又一件,回忆起那段往事,我看见无论是崔文亮书记还是屈国民书记,眼里都闪着泪光。那泪光既有难以言表的辛酸,更有成功后的欣慰。

扎扎实实,就这么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前走着,哪怕荆棘丛生,双脚被剌得鲜血淋漓,这支由7人组建的队伍终于走成了现在的几百人,从桑根达来走出的那批年轻人,已经成为这支队伍的中间力量。

 

即使不止一次新闻报道中看过这样的场面,但真正站在空旷的原野上仰望着巡线工们爬上山一样巍峨的铁塔,我还是感到惊心动魄。那塔太高,仿佛耸入云端,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能力像他们一样克服畏惧爬到塔顶,有没有勇气沿着那道道银线一直向前、向前。

“只有站在塔顶,才能看到最美的风景。”同行的特高压锡盟输电工区的几个年轻人说。

这么豪迈的话,只有在克服了所有的畏惧,真正攀上巅峰时才有资格说出来。即使克服了畏惧上到塔顶,正值青春华年,又怎么能够适应这般的荒凉贫瘠,又怎么能够耐得住这般的寂寞?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就是这条线,就是这片天,就是这片草原,一岁一枯、一岁一荣,天冷了,鸟儿飞走了,云也变淡了,草原上只剩下了凄清;天暖了,鸟儿又飞回来了。循环往复,一天如同一年,一年如同一天。爬到塔上,即使天边触目可及,即使高山就在脚下,即使湖泊、河流、沙漠,可一揽入怀,但万般的心思都集中在塔上、线上,又哪敢有一丝的大意?又哪敢纵情放歌?

电,本是给人送去光明,可巡线之路却是空旷、辽远、荒凉,与之相伴的或者还有大风、沙尘、暴雨、冰雹、冻雪,这些词都与烟火无关,都与光明无关。

 

沿着闪电河、黑水河走到滦河的源头时已近黄昏,站在滦河的源头眺望远方,夕阳铺洒在无际的草原上,一道道银线连接起一架架铁塔,被辉映得波澜壮阔;锡林郭勒草原有多辽阔,眼前的景象就有多壮阔。

“锡林郭勒草原的夕阳从来都是这么好看!每次巡线看到这样的景象,我都想,我们的工作值了。”同行的特高压锡盟输电工区的几个年轻人,和我一起眺望着远方说。

 

“这里就是多伦站。”崔文亮说。

位于滦河源头的多伦,是国网蒙东电力检修公司锡盟-胜利1000千伏特高压交流输变电工程的起点——背靠草原面向京津,是内蒙古距离首都北京最近的一个旗县,或者这正是多伦成为锡盟-胜利1000千伏特高压交流输变电工程起点的缘故吧——这条线路长约240千米,途经锡林浩特市、正蓝旗、多伦县。沿着这条线,内蒙古高原的电流便会源源不断地给远方的人们送去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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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内蒙古第一条特高压锡盟-山东1000千伏特高压交流工程开工,锡盟-泰州±800千伏特高压直流输电工程开工,特高压如同一组宏大的电力史诗,序写在内蒙古高原之上。

晚风寒凉,虫鸣、牛哞该是添了几许凉意,然而火焰般的夕阳,却让人忘却了冷,忘却了黑夜即将来临。

“该回去了。”崔文亮说。

我看看手机上的时间,早晨八点钟出发,一直沿着线路走,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钟,整整一个对时。我抬头看了看天空,夕阳褪去,眼睛一般的星星一眨一眨地俯望着草原,星空下隐约可见高耸的铁塔,给草原夜色凭添了几许柔情。

 

铁塔伫立的地方,没有城市、没有乡村,只有了无人烟的草原、高山、河流、湖泊、沙漠……

 

记起白天经过沙漠时,崔文亮告诉我,这沙漠中生长着大片的植物是红柳,不屈不挠是红柳精神,也是桑根达来精神。

桑根达来精神!我默默地把这几个字刻在心里,我想把这几个字带回城里,告诉我身边的年轻人,人,是需要一点精神的!即使时代不同,但信仰是相同的,只要信念在,就没有过不去的难关。

 

对视

 

咚!咚!咚!

 

从鄂温克草原深处响起了坚定有力的脚步声。此时,凛冽的寒风夹着飞雪横扫过草原,灰云漠漠将四野覆盖。小狐狸站在风雪中,它被飞雪扑打得睁不开眼来,只能竖起耳朵听。呜呜咽咽的风从小狐狸耳畔掠过,飒飒的雪直扑向小狐狸的四蹄,空旷的草原,小狐狸听到了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

冷!鄂温克草原的冬天真冷啊!小狐狸望着白茫茫的四野,它的心里有一股暖流在涌动。

咚!咚!咚!

有什么敲击着大地,或者是从大地深处发出的回音,如此铿锵有力。

呜咽的风在耳畔遁去了,沙沙的雪声在四蹄间遁去了,草原上只剩下了这咚咚咚的脚步声。这回没听错,真的是他!是他!是他!是他来了!小狐狸浑身为之一振。

近了!近了!又近了!风雪中,终于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小狐狸看见那个男人把手里的东西放在雪地上,然后拿眼睛四处张望,直到看见小狐狸,才安心地后退几步。

风夹着雪穿过一人一狐,一人一狐站在风雪中对视着、对视着,在他们的脚底下,在洁白的冰雪中,盛开着一朵橙红色的野百合。

待到那个男人离去后,小狐狸才走到那朵盛开的野百合前。其实野百合是一只塑胶饭盒,颜色与夏天开在鄂温克草原上的野百合一般无二。饭盒里盛着热腾腾的饭菜。尽管饥肠辘辘,小狐狸还是温情脉脉地目送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消失在那座银白相间的建筑里,才低下头去品味这人间美食。

在曹忠平的镜头里,我看到了那只小狐狸,毛色纯白,眼神儿呆萌,歪头望着对面,似有千言万语,又欲诉还休——对面,是曹忠平。

在曹忠平的镜头里,我还看到了这样动人的一幕:小狐狸与它的同伴正窃窃私语,在它们前面不远处的草地上,有一抹野百合一样的橙红,那是盛着食物的饭盒。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曹忠平用镜头拍下这动人的一幕一幕时,正有微风拂起一道道草浪,掠过曹忠平的脚踝,也将小狐狸的四蹄遮没。而炽热的阳光将曹忠平身后银白相间的建筑,辉映出一片如水般的光泽落在鄂温克草原上时,也洒在曹忠平与小狐狸的身上。

 

人与狐,在鄂温克草原上,同沐阳光雨露,共担风霜雨雪。

 

我站在特高压伊敏换流站前放眼眺望,我的目光所及之处,只有放牧的牛羊,只有天上的云朵,只有四季的风,要想看到人间烟火,需走出几公里以外。

一阵风刮过,我裹紧身上的风衣,依然无法抵御冷风的侵袭。八月末的鄂温克,天真是说凉就凉了。离开桑根达来一路往伊敏赶时,便觉得风一阵凉似一阵,等到了伊敏,风好似染了浓霜一般,让人不胜寒凉。

曹忠平告诉我,他2012年来到蒙东电力检修公司特高压伊敏换流站任书记,在这里,一干就是5年。

方园几里不见人烟,一干就是5年,能耐得住寂寞吗?我问。

曹忠平黑黝黝的脸上露出憨憨的笑容,不善言辞的他只说了一句:“我出生在呼仑贝尔大草原,鄂温克草原是呼仑贝尔大草原的一部分,我等于没离开家。”

即使没离开家,想要回趟家也还是要跨过伊敏河才能走到海拉尔河。千里沃野,是我走过草原之后、是我跨过河流之后最深切的感悟。而河流的深阔、草原的皓阔,也只有在草原上驰骋过的人,只有在河上漂流过的人,才能有此体会。

 

交谈中,我能感受到在曹忠平的心里,家与单位的体量是一样的重。但多久回一次家,曹忠平说了不算。特高压伊敏换流站大小设备数千台,相关参数几百条,他和站里所有的兄弟们,要把这数千台的设备、几百条的参数守卫好,以保证北疆电力安全地、源源不断地输送到东北辽宁老工业基地。

 

守卫!

曹忠平用了这样一个词,让我联想起那些守卫在边防哨所里的战士。狂风、暴雨、酷暑、严寒,铸就了战士们坚韧不拨的钢铁品质,只要看到他们英姿勃发地守卫在祖国的边防大门,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全感。或许,小狐狸和我的想法一样,看它望着曹忠平的眼神儿,恬静、温柔,那是爱,是对一个人无条件的信任。

 

当动物对人类无条件的信任时,这个世界一定是没有了杀戮,一片祥和。

 

小狐狸记得最初见到曹忠平时,他手里端着一个黑呼呼的大家伙,妈妈说,那个黑家伙里一定藏着子弹,随时都会射向它们的心脏。因此,只要一看见曹忠平举起手中的黑家伙瞄准它们,小狐狸和它的小伙伴便慌不择路地跑回洞里。躲在洞口,小狐狸不甘心就这么失去了玩耍的乐园,它偷偷地探出头来向外望着,它看见曹忠平正举着那个黑家伙对准远方,远方一座座铁塔就像一支支被夕阳点燃的火炬,整个天边都被映红了。遥望红彤彤的天边,小狐狸心里感到无比的忧伤。自从那个银白相间的建筑在鄂温克草原上扎下根来,它就再也不能像往日那样,无忧无虑、自由自在地在草原上玩耍了。妈妈说那些住在银白相间的大房子里的人,就是来猎杀它们的,可是冬季即将来临,它们能去哪里呢?妈妈终日愁容满面地躲在洞里,不敢踏出洞外半步。

 

小狐狸正愁容满面地想着,流水一样叮叮咚咚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很久之后小狐狸才知道,那叮叮咚咚的是吉它声。小狐狸觉得吉它声声像极了伊敏河流水发出的声响,清脆悦耳,只是有一点忧伤,这忧伤应该是从弹吉它人的心里流淌出来的,淌到了小狐狸的心里,小狐狸想哭。

妈妈警告小狐狸不要离开洞口,妈妈说那动听的吉它声,一定是人类设置的陷阱,就像那些人送来的食物,只为诱惑它们出洞。

“我就是在那里看到小狐狸的,一个同事先看到了,然后大家都来看。”曹忠平指着伊敏换流站外不远的地方告诉我。

“然后,你就开始给它送吃的?”我好奇地问。

平时,我们习惯于说狡猾的狐狸,所以,我很好奇小狐狸为什么会对曹忠平这么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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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小狐狸只是远远地、充满疑惑地望着曹忠平送来的食物,并不靠近。然而冬天很快就到了,鄂温克草原的冬天气温达到零下三四十度,所有的动物都躲了起来,草原上一场雪覆盖着另一场雪,一场一场的雪撂起来,所有的食物链都断了。

是在一个黄昏,一缕风把叮叮咚咚的吉它声送到了小狐狸的耳畔,小狐狸终于抗不住了,它抱着一种英勇赴死的决心走出洞口,踩着吉它的旋律,踏雪来到换流站外向里张望着。银白相间的大房子看上去又温暖又热闹,它听到了吉它声,它听到有人在唱歌……

残阳如血,铺洒在皓白的鄂温克草原上,铺洒在银白相间的建筑上,铺洒在小狐狸纯白的皮毛上,小狐狸充满哀伤的眼里突然亮起了一道光,那道光照亮了眼前渐渐暗淡的天色,它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那人手中盛开着的野百合,让小狐狸怦然心动。

如果那是子弹,我也不再躲避,小狐狸想。寒风把一股浓郁的食物的香气送到它的鼻中,它迈步向热腾腾的食物走去,心里竟升起一种慷慨赴死的悲壮。它知道,它的同伴在距离不远的地方偷窥着,凛冽的风刮着,食物上的温度很快就消散了。虽然耳边回响着妈妈的警告,“不要相信人类,他们手中的猎枪就是用来消灭我们的”,但小狐狸却依旧不管不顾地奔向食物。不仅仅因为难以抵御的饥饿,还因为当它走近时,它看到了送食物的男人眼里闪烁着的光,那光像阳光一样让它感到温暖。

小狐狸眼里,特高压伊敏换流站大都是活泼开朗的年轻人,只有那个常给它送饭的大叔年龄偏大些,也最让它感到安心。

如同小狐狸看到的,特高压伊敏换流站多数是刚走出校门的年轻人,最小的才22岁。这些新生代接受过高等教育,见过城市的繁华, 一向主张展示自我个性,他们真的能心甘情愿地把青春抛洒在这无人欣赏的旷野之上?真的能将无敌的笑颜绽放在这封闭的换流站里?这正是作为一站书记的曹忠平最为忧虑的。特高压工作不仅需要专业技能,更需要的是一丝不苟的敬业精神。小狐狸的出现无形中给曹忠平了一些启示,他想到了陪伴,想到了守卫。

“我发现,每次给小狐狸准备食物的时候,所有的人都认为这是一件无比快乐的事。尤其是当看到小狐狸带着怯怯的眼神,想走近又不敢走近的样子,真是太可爱了。”

 

鄂温克草原的冬天是如此的漫长,如果找不到伴儿来一起取暖,总会有人撑不住的!

 

这是我听到的最动人心弦的自白,也是我听到的最令人动情的表白。我望着曹忠平,这个不善言辞的草原汉子,内心里却埋藏着最炽热的情感。他把这炽热的情感给了换流站里年轻的兄弟们,给了日日陪伴他们的小狐狸,他让孤寂的鄂温克草原弥漫着家的温情。

 

伊敏河水缓缓地流淌着,大朵大朵的白云宛若羊群一样竞相奔跑,小狐狸用力地遥望着……

 

这是一个响午,小狐狸走出洞外,在指定的地点,它没有看到香喷喷的食物。这个季节,狐狸们还能觅到用以裹腹的食物,但在指定的地点看不到曹忠平或他的同伴为它准备的食物,小狐狸便感到不安、恐慌。

小狐狸信步来到换流站门前,它的眼前是一幅壮丽的画面:天空碧蓝如洗,银白色的建筑像是从草原上生长出来的树,大朵大朵的白云又像盛开在树上的花朵。小狐狸用力仰望着寻找着它要找的那个人,它看到一个巨人的身影,原来一个人身上绑着绳子,站在高高的梯子上。太阳把万道金光直射在这个人的身上,看不清那个人的脸,但它知道,这个人的脸准是黑黝黝的。几年前,它见过的那一张张白白净净的脸,早已被太阳涂抹上了一层金,又被鄂温克的风吹成了泥土的色彩。

小狐狸继续寻找着它要找的那个人,它看见一顶顶红色的帽子晃来晃去,帽子下的人太忙了,谁都没发现它一直站在门外望着他们。小狐狸只觉心头一热,它已经不止一次来这里了,这忙忙碌碌的情形已是司空见惯。只是它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一直守着这个银白色的大房子,一年四季,他们都像看护珍宝一样看护着那些铁家伙。困了也不回屋好好睡一觉,饿了也不坐下来好好吃顿饭,天寒地冻也不回屋取暖,脸冻得通红,手也肿了。狂风暴雨来了也不找个地方避避,浑身上下湿淋淋的像个水鸭子。

 

“为了把温暖和光明送到远方。”起初,小狐狸听到曹忠平这么说,继而小狐狸听到他们所有人都这么说。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远方在哪里呢?小狐狸迷茫地望望远方,再回头看看银白色建筑里的人。小狐狸记起去年有过那么一次,它在指定的地点等啊等啊,等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它从黄昏等到夜晚,从夜晚等到曙光初露,后来才知道,曹忠平和他的伙伴去了七十多公里外的接地极巡检去了。小狐狸朝着七十多公里外的地方遥望,它看到一座一座高昂的铁塔,看到一条一条的银线,那些塔向远方伸展而去,那些线也向远方伸展而去,鄂温克草原因为这些塔和线,变得更加辽阔。小狐狸忽然很想沿着铁塔和银线去找那个人,那个人不在,鄂温克草原变得空荡荡的。

夜色降临了,小狐狸似乎听到妈妈的呼唤,它该回洞里了。快走到洞口时,小狐狸恋恋不舍地回头望望,鄂温克草原的上空繁星璀灿,它觉得那闪闪烁烁的星光,像极了每天为它送来食物的那个男人的眼睛里闪烁着的光,它再望望那银白相间的建筑,那里依旧灯火通明。小狐狸心里不由一动,夜深了,他们还不睡觉!小狐狸轻轻叹息了一声,它只觉得鄂温克草原的夜仿佛有一只温柔的手,在拨弄着它的心弦。

 

找一个字代替

 

我找不到一个字来形容极寒天气下,内蒙古特高压人是怎样坚守在高原之上,保证电力畅通无阻的。我找不到一个字来形容白毛风刮啊刮,内蒙古特高压人是怎样手挽着手逆风而上,把光明和温暖送到远方。他们就像特高压铁塔,迎着风、迎着雪、迎着沙,坚强地挺立在高原之上,为人们擎起一盏不灭的灯火……

 

过去了这么多天,每每想到与白毛风相遇的那一幕,我仍然心有余悸。

没有尘沙,没有大雪铺天盖地,车在途中行驶时,风夹着原野上的细雪,紧贴着路面跳着优美的芭蕾。正看得入迷,不知怎么的风就变成了一匹脱缰的野马,狂暴地掀起厚厚的积雪,在草原上横冲直撞,天地顿时变成一片混沌,车行其中仿佛盲人摸象。偶尔会看见有树,那树俨然成了铺展在大地上的水墨,若隐若现。时而迎面也会有车灯闪烁,这是目之所及唯一还能让人感觉到世界存在的光亮。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党支部书记李广杰回头告诉我,白毛风来了!

我心里骤然一紧,一时间有些恍惚,我觉得我是见过白毛风的,也是在旷野上,走着走着,突然起了风,雪花像撕碎的纸片一样在风中打着旋儿直往脸上扑。可眼下没雪,只有风,这风也不知被谁惹怒了,撒了泼地横扫过空旷的草原,搅动起厚厚的积雪,把天地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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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继续向前。我看看同行的王慧娟主任,看似那么文弱的一个女子,面对白毛风,神情却处惊不变。

这是继2020年八月走进桑根达来、内蒙古特高压锡盟输电工区、伊敏换流站后,又一次走进内蒙古特高压。虽然仅隔四个月,但此时的锡林郭勒盟已进入隆冬时节,逼人的寒气顺着每一个毛孔侵进了五脏六腑。

零下三十多度,呵气成霜,睫毛、发梢都被染白了,帽檐上挂着一排小小的冰凌,帽檐下的脸庞像涂了大红胭脂。没有风还好,风一来人就像枯草一样瑟瑟发抖,草原上骏马的鬃毛,也被寒风吹得瑟瑟发抖。偏偏途中又赶上了白毛风,天地顿时变成了一片混沌,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看不见。回头望望来时的路,也是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看不见。不敢后退只能前行,可前方被白毛风深锁,不知哪里会有山或河横在前面,不知路会在哪里转弯,不知转弯处会不会有车迎面驶来,不知会不会突然有马群或牛羊穿过公路……

直至此时,我才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占据了心头。

后来有朋友问什么是白毛风,我说点开我发的视频看看,朋友唏嘘不已,说,视频中什么都看不见,就是一团白呼呼的,感觉像是世界末日,又像是天地鸿蒙初开,真可怕。

可怕吗?那一刻,我的眼前闪过几个身影,看不见他们的脸,只能看见他们胳膊挽着胳膊紧紧地靠在一起,迎着怒吼的风,趟着一尺多深的雪,艰难地向特高压锡盟换流站跋涉着。

特高压锡盟换流站,正是同车而行的李广杰任职的地方。突然袭来的白毛风把进站的路封上了,车进不去,员工们只好徒步进站,那段路程大约2公里。

 

一个人的力量太单薄,是无法与白毛风抗拒的,只有手挽着手才能迎风而上。

 

李广杰把员工们记录下的这动人一幕转给我,在这手挽着手逆风而行的画面上,李广杰写下这样一行:召必至,担当有我!战必胜,使命有我!

我自认自己的泪不轻易为谁而弹,但这互相搀扶、相互依靠的画面,以及画面上这行斗志昂扬的字,还是打湿了我的眼眶。白毛风横扫过旷野,那些雄浑的特高压铁塔依旧傲然地挺立在风雪之中,是因为铁塔知道,有这样一群果敢坚毅的特高压人守护着它们!  

如果远远地眺望内蒙古特高压±800千伏锡盟换流站,感觉它就像童话中的银色城堡,端然地坐落在锡林郭勒草原上。而冬季的锡林郭勒草原被冰雪覆盖着,所有的颜色都隐没在廓大的皓白之下。因为人烟稀少,那白一尘不染,白到了极致,阳光下隐隐透出一抹蓝光来,给特高压锡盟换流站披上了盛世的荣装。

 

——你若不来,定会错过我盛世的容颜!

 

我的脑海里突然迸发出这样一句诗来。

 

“如果问我锡盟哪里最美,我认为我们站最美。”这句话李广杰对我重复了无数遍,直至站在特高压锡盟换流站前,我才发现这绝非虚言。天地皓白,锡盟换流站的前方,一道逶迤起伏的山峦宛若飘逸的裙裾,给沉寂的冬日草原添加了一抹动感。站外一条小路,向一户牧民的门口延伸而去。李广杰告诉我,这条小路是站里的员工专为这户牧民铲的。

我用脚试试雪的厚度,一脚踏上去便陷进了一尺多深的雪窝中,如果锡盟换流站的员工不铲出一条路,这户牧民和他的牛羊恐怕就要被困在大雪中出不了门。

锡盟换流站外只看到这一户牧民,雪太厚,房子愈发显得矮了,房子旁的牛栏羊圈,也愈发显得矮了。

过了牧民家,眼前的雪原变得愈加的开阔,风没有了遮挡,也变得愈加的强劲。一座座银白的铁塔像列队的士兵,有序地向远方排列开来,一条条银线划过蓝空,把远方的铁塔又拉近到了眼前。

我从没见过如此密集的塔阵,阵势浩大到令人惊叹。

“这些塔线把电流汇集到我们站里,再进行转换。”广杰书记指着那一座座铁塔说。

天气晴好,一座座铁塔在白雪的辉映下愈加夺目,一道道银线也把蓝空衬托得更加幽谧,原本沉寂的雪原忽然就有了勃勃生机,仿佛一个蕴育已久的生命在顷刻间爆发。而此时,我的心也跟着变得豪迈起来,我想起刚刚在换流站会议室里看到的毛主席诗词《沁园春·雪》: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望长城内外,惟余茫茫,大河上下,顿失滔滔。

山舞银蛇,原驰蜡像,欲与天高试比高。

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这苍茫古老的北方草原啊!无需担心年轻的一代,能否感知到隐没在廓大之下的那些物种的兴衰、生死的更替、带着血痂的伤痕、浸透了泪渍的襟袍;无需担心他们是否愿意躬下身去或匍匐于地,听听以往那些惨烈的厮杀、饮血含冰的吟唱、不屈不挠的争斗;无需担心他们会因寂寞弃草原而去。一代一代,前赴后继,草原儿女仍不惜以生命为代价,守护着这片热土。

我的眼前忽然闪过一面红色的旗帜,那面旗帜高高飘扬在皓白的雪原中,旗帜上鲜红的标记——共产党员服务队,那是2020年春天新冠疫情爆发时最让人们感到安心的标记。国网蒙东电力检修公司为防控疫情成立了临时党支部,他们将党旗插在草原疫情防控最前沿:科尔沁草原,呼仑贝尔草原,锡林郭勒草原,额尔多斯草原。

“守土有责!在新冠疫情中,蒙东检修公司每一个员工都是战士,勇敢、无畏,坚守在疫情第一线。”说到共党员服务队,永东书记这样说。

战士!这一词猛然激荡起我心中的一股豪迈之情,我似乎听到了一声不容拒绝的呼唤:召必至,担当有我!战必胜,使命有我!危难时刻总要有人挺身而出,若此去不回,便一去不回!

 

这是一场艰苦卓绝的战疫,闻令必动,使命必达;疫情不退,我们不退。

 

李广杰拿出应对新冠肺炎疫情应急响应流程图给我看,我不由得看了眼前这位高挑瘦弱的80后书记一眼,暗自慨叹,特高压锡盟换流站平均年龄26、6岁,如此严谨、如此细密周详的疫情应急响应流程图,折射出的却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面对严峻的疫情,全站五十多名员工严阵以待,不漏掉每一个角落,以确保疫情下年度检修万无一失。

 

锡盟换流站2020年度检修时间为5月16日至5月26日。本次年度检修项目共111项,其中例行检修项目17项、特殊性检修项目24项、计划消缺项目48项、隐患治理项目共计15项、技改大修项目7项。共有双极换流变、双极阀厅、直流场、交流滤波器场、1号站用变、GIS及交流进线、调相机升压变等7个检修工作区,55个检修作业面。本次大修共有参检单位23家,其中施工单位13家,特殊项目参检单位(技改大修项目)6家, 配合厂家4家。外来参检人员合计573人,其中来自锡林浩特防疫部门确定的重疫区(黑龙江省哈尔滨市、牡丹江市、绥芬河市、辽宁省抚顺市,广东省广州市,北京市朝阳区等地区)人员共92人,其中黑龙江省送变电工程有限公司56人,哈尔滨电机厂36人,其它低风险地区481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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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就寂静的特高压锡盟换流站更加寂静,四四方方的厂区俨然一个方阵,人与设备都披甲上阵。

那些个日日那些个夜夜,广杰书记说,站里没一个人睡过一个囫囵觉。根据年度检修作业安排进行现场推演,按照各参检单位出发、到达时间进行推算,切实做到万无一失。

“换流站的日常工作都是处于封闭状态,人只与设备打交道,如此密闭的空间,如果一个环节出现纰漏后果不堪设想。”广杰书记深深叹了口气,这一声叹息里背负了多少压力啊?!

 

天蓝蓝、草青青,疫情被拒之于草原之外,年度检修顺利完成。

 

“猜猜我们站里的女孩子梳妆盒里装着什么?”李广杰望着几个迎面而来的年轻人说。

那几个人虽然戴着厚厚的棉帽子,但还是能从眼睛猜到哪个是女孩子。

“城里的女孩子梳妆盒里都装着胭脂香水,我们站里的女孩子,梳妆盒里一半是化妆品,一半是劳动工具。”李广杰笑着说。

我也笑了,了解每一个员工的思想动态及心理诉求,这或者正是广杰书记面临的重大课题吧!


白毛风终于停了下来。


我下车向冬季的草原放眼眺望,天地复又变得气象澄明,天还是那片天,草原还是那片草原,马群在覆盖着冰雪的草原上奔跑,流云如四处游荡的羊群。我用力吸了一口气,深深庆幸自己没有错过,像风没有错过草原,像鸟儿没有错过树林,像雨珠没有错过河流,像云没有错过天空,我终究没有错过一场白毛风。

我并非刻意等待一场猎猎风尘,如果人生能一直风平浪静,那将少了多少灾难、困苦?可是,我知道在这高原之上,风从来不静,浪从来不平,我只有亲身感受了狂风暴雪,才能把战斗在高原上的电力人的故事讲得更加生动。

离开特高压锡盟换流站后,我前往特高压胜利站。

走向胜利!这是特高压胜利站崔士刚站长留给我的话题。其实,这答案早已抒写在内蒙古特高压建设史上,早已抒写在了万家灯火中。

 

后记:离开锡林郭勒盟时,锡林郭勒盟气温达到零下39度左右。从几位书记的微信中,我看到特高压±800千伏锡盟换流站、特高压胜利站,特高压锡盟输电工区所有的员工,正挑灯夜战,应对极寒天气,保征电力外送。看着图片中那一张张被冻得红扑扑的脸,我的眼睛一热,只觉一股热浪在心头翻腾,一行行诗句随着翻腾的热浪涌了上来:

 

桑根达来  桑根达来

那被称作富裕的海的地方

我在那里饮过风,我在那里咽过沙

我在那里紧握梦之马的缰绳找寻你

我在那里弹起马头琴把自己唱给你听

来吧!亲爱的

我在桑根达来等着你

来吧!亲爱的

我用桑根达来的星星为你点亮草原的路

我用蒙古马的铁蹄为你敲醒万古的梦

 

桑根达来  桑根达来

那被称作富裕的海的地方

我在那里醉过酒,我在那里洒过泪

我在那里把铁塔当臂为你擎起一轮辉煌

我在那里挽月当弓为你射下一片清辉

来吧!亲爱的

我在桑根达来等着你

来吧!亲爱的

我用桑根达来的黄沙为你织一袭霓裳

我用桑根达来的草色为你染一片春光

 

你若不来,会错过我盛世的容颜

你若不来,看不到我万古的长情

你若不来,听不到我悠扬的长调

你若不来,听不到我酒醉的情歌

来吧!亲爱的

我在桑根达来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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