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能走多远

ZPXS 051

以下内容摘录

 

一

 

夏小芳和喻春雨是在去新马泰旅游的飞机上认识的。

当时，两人座位挨着。夏小芳座位靠舷窗。飞机起飞后，夏小芳就把脸转向椭圆形的舷窗，看外面的风景。喻春雨则心不在焉地翻着画报，把三本画报翻了一个遍，便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飞机在万米高空飞行一段时间，空姐推着食品车开始送饮品。广播喇叭响起女播音员悦耳的声音……

喻春雨睁开眼睛。夏小芳也把脸转过来——原来是个美女，长的像电影演员袁立。喻春雨顿时眼睛一亮，心跳加快，手足无措。

空姐冲着他们问：“你们两位要什么饮品？”

喻春雨转过脸抢先说：“我要咖啡。”

夏小芳紧接着说：“给我来杯热牛奶。”

空姐先接了一杯热牛奶递过去。喻春雨讨好地接过热牛奶，恭恭敬敬地递到夏小芳手里，一脸憨笑。

夏小芳微微一笑，俊俏的脸蛋上露出两个迷人的小酒窝，轻声说：“谢谢！谢谢！”

喻春雨说：“不客气，举手之劳。”说着，伸手接过空姐递过来的咖啡，喝了一大口，问：“你也是参加青旅新马泰十日游的吧？”

夏小芳抿了一小口热牛奶，说：“是呀。”

喻春雨说：“那我们还是一个旅游团的。”

夏小芳说：“坐在这附近的十个人都是去新马泰旅游的，都是一个团的。听田领队说，这次是五个城市拼团，每个城市俩人。”

喻春雨问：“你是哪个城市的？”

夏小芳答：“银城。”

喻春雨兴奋起来，说：“那我们还是一个市的。离开银城，我们就是老乡。座位还在一起。真是太巧了。”

夏小芳附和：“这是缘份。”

喻春雨问：“你在哪个单位工作？”

夏小芳说：“北药集团。”

喻春雨“啪”地拍了一下大腿，高声说：“没想到我们还是一个单位的！我也是北药集团的，在总厂七车间当钳工。你呢？”

夏小芳答：“一厂四车间当包装工。你们总厂的效益咋样？”

喻春雨说：“不行，年年下滑，产能过剩，每年七八月份都要放长假。”

夏小芳说：“我们一厂也一样，也开始放长假，45天。我一个人在家呆得无聊，就出来旅游，散散心。”

喻春雨说：“我也是在家呆的五脊六兽，就跑出来了。不然，非憋出毛病不可。”

夏小芳问：“你今年多大？”

喻春雨答：“34，属马。”

夏小芳又问：“还没有女朋友？”

喻春雨说：“没有。你呢？”

夏小芳说：“我也没有男朋友。”

喻春雨问：“多大？”

夏小芳答：“33。”

……

喻春雨张嘴刚要问下去，突然，广播喇叭响了，一个悦耳的女声开始播音：“旅客们请注意，上海浦东机场就要到了，请拿好自己的行李物品，准备下飞机……”

喻春雨欲言又止，站起身，伸了一下腰，从行李厢把自己的背包取出来，又把夏小芳的背包取出来，做好下飞机准备。此时，机舱过道已经挤满了旅客……

中午11点26分，飞机在浦东机场平稳着陆。

大家下了飞机，人高马大的田领队打着小红旗站在前面，对旅游团的十名团员说：“大家注意了，去吉隆坡的航班今晚5点50分在浦东机场起飞，午餐自己解决。大家最好不要离开机场，免得误机。解散。”

喻春雨大胆地拉住夏小芳的手，说：“走，我俩一起去吃饭。”

夏小芳笑答：“好哇好哇，我们想到一块去了。”就和喻春雨手拉手向机场候机大厅美食城走去，像一对恋人。

走到美食城一看，各种风味的美食一家挨着一家，让人眼花缭乱。喻春雨问：“想吃啥？”

夏小芳说：“我爱吃甜食，去西餐厅。”

两人走进西餐厅，直奔服务台，要了两杯咖啡奶，两包炸薯条，两块奶油甜点。喻春雨争着把钱付了，给夏小芳留下了一个男子汉大丈夫的美好形象。夏小芳觉得和这样的男人在一起很踏实，有安全感。

两人在餐厅一角边吃边聊。喻春雨问：“你长得这么好看咋还没有男朋友？”

夏小芳说：“我要求太高。”

喻春雨问：“太高？怎么个高法？”

夏小芳说：“你不知道，我在和平区黄金地段有个128平的房子，三室两厅两卫，豪华装修。我找的男朋友，硬件条件不能低于我，至少要有个100平以上的房子，最好还有车。文化也要比我高，至少要有大学，最好是研究生。”

喻春雨大吃一惊：“你家挺有钱呀！你父母是大官，还是大老板？”

夏小芳摇头说：“都不是。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父母就是于洪区双喜社的农民。我家当时住在城乡结合部，赶上大拆迁，得到了一大笔政府补偿金。我父母在和平区黄金地段给我买了一套大房子，在于洪区政府附近给自己买了两套大房子，一个自己住，一个出租，租金就够他们的生活费。现在已经不干农活了，整天养花弄草，跳大秧歌，标准的城里人生活。”

喻春雨叹了一口气，说：“原来是这样。那我们两家没啥区别。我父母都是药厂工人。我14岁那年，父亲得肝癌走了，欠了不少钱。当年，赶上我哥高考，报的大连理工，以一分之差落榜。我哥不甘心，准备复读一年再考。我母亲哭着对我哥说，咱家穷，还欠着钱，听妈话，别考了，找个工作挣钱去，把欠的钱还上，将来你和你弟弟结婚，都得靠自己挣钱买房子，妈没能耐，帮不上你哥俩呀！我哥当时就哭了，跪在我母亲面前发誓，明天就去南方打工，尽快把外债还上。我哥去深圳打拼十年，帮家里还上了外债，还在深圳买了房子，娶了媳妇，生了儿子，现在已是深圳一家电子设备厂的车间主任。我妈对我哥是一百个放心。我妈现在就愁我的房子。凭我工资，攒到退休也买不起房子。没房子，哪个姑娘能跟我？”

夏小芳问：“你哥不能帮你一把吗？”

喻春雨说：“我哥帮家里还上外债已经够劲了，再说他每月还要还房贷，去年又查出糖尿病，每天要打胰岛素，咋还好向我哥张口啊！”

夏小芳说：“那你也不能总这样一个人单着呀。34了，好时光一晃就没了，你得想点辙呀，出去自己干点啥，总比守着药厂挣的多。”

喻春雨说：“我也想过。我职高同学雷驰辞职开个烧烤店，生意很火。去年夏天药厂放长假，我去帮着雷驰打下手，干了一个月，手艺都学到手了。当时，我心就活了，想辞职也开个烧烤店，一个月至少能挣五千。可我妈死活不同意，跪在地上哭着说，咱可不能丢了药厂的铁饭碗呀！烧烤店有今天没明天，不稳定。你看咱门口那些开饭店的，十家九赔，天天都有挺不住黄部的。到那时，你哭都找不着调，妈可没办法呀！我心一软，又去药厂上班了。”

夏小芳盯着喻春雨看了半天，说：“我们聊了这么多，还不知你叫啥名呢？”

喻春雨笑着说：“我叫喻春雨，比喻的喻。你叫啥名？”

夏小芳也笑着说：“夏小芳。”

喻春雨思考片刻，像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笑着说：“小芳喻（遇）春雨，我们的名字连在一起，有一种诗情画意。”

夏小芳笑着说：“这是上天的安排。看来我们要发生点啥。”

喻春雨兴奋地问：“你真想和我谈朋友？”

夏小芳说：“当然。在飞机上我就对你有好感。这一聊，我对你就更有好感。”

喻春雨说：“我可没房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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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小芳果决地说：“我有房子，你可以住我的房子。我只要你这个人。我们在一起一定会幸福！”

喻春雨说：“你父母能同意吗？”

夏小芳说：“我来做父母工作。我是他们的独生女，掌上明珠。从前我想做的事，他们都依着我。”

喻春雨激动起来，说：“那我就向你表个态，今后在一起生活，我啥都听你的，永远不和你吵架，家务活全干，工资奖金全交，剩饭剩菜全包，情愿给你当牛做马！”

夏小芳听了这话，感动得热泪盈眶，说：“我这次出来旅游，就想在路上巧遇一位白马王子，牵上他的手，浪迹天涯。没想到梦想成真了。小芳喻春雨，有诗有远方，你就是我要找的白马王子。我也向你表个态，我要爱你一辈子，海枯石烂不变心！”

……

傍晚，飞机从浦东机场腾空而起，向马来西亚首都吉隆坡飞去。座舱里，夏小芳和喻春雨，手握着手，肩挨着肩，天南海北地神聊。聊着聊着，夏小芳有些困倦，眼皮开始打架。喻春雨关切地说：“小芳，困了就睡一会吧。”

夏小芳点了点头，没说话，依在喻春雨的怀里，很快就睡着了。喻春雨轻轻地抚摸夏小芳油黑的秀发，得意洋洋。不久，自己也睡着了。他还做了一场桃花梦，和夏小芳拥抱、接吻……要不是空姐来送晚餐，喻春雨一直会把桃花梦做下去。

深夜11点10分，飞机降落在吉隆坡国际机场。走下飞机，夜空电闪雷鸣，接着便下起大雨。田领队对旅游团的十名团员说：“大家不要着急，先在这里等候，雨停了再去酒店。”

大家都一身疲惫，无精打采，站在原地楞神。夏小芳和喻春雨手拉手，面对面，深情地看着对方，沉默不语。可能是在飞机上都说累了，要休息一下嗓子。这个时候，他们已经能用眼神对话了。

等待20分钟，大雨变成中雨。夜很黑，云很低，没有停的意思。田领队只好说：“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大家打上雨伞，跟我去酒店。”

夏小芳拉开背包一看，竟然忘带雨伞了。喻春雨拿出自己的雨伞说：“我带了，我俩打一个雨伞。”说着，一按雨伞弹键，一张大雨伞就张开了。喻春雨搂着夏小芳的腰，走了出去。

一走进晶冠酒店大厅，喻春雨就对田领队说：“田领队，夏小芳是我的女朋友，请把我俩安排到一个房间。”

田领队见喻春雨和夏小芳亲密无间地搂着腰，意味深长地一笑，说：“报名时你们是分开报的，也没说是男女朋友关系，所以今晚就没安排在一个房间。”

喻春雨急忙解释说：“我们都是银城的，都在北药集团工作，是今天在飞机上确定的恋爱关系。”

田领队神秘地一笑，说：“当天认识，当天就住在一起，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夏小芳说：“我们都是30多岁的大龄青年，遇上一个适合的不容易，我们是认真的，我向您保证，我俩会相爱一辈子，海枯石烂不变心。”

田领队似乎被感动了，搓着手说：“那我就成人之美，给你们创造一个相爱的条件。不过，今晚的房间已经事先安排好了，无法更改。明晚吧，明晚住FH酒店，我想尽一切办法也要把你俩安排到一个房间。”

夏小芳和喻春雨不约而同地说：“谢谢田领队！谢谢田领队！”

当晚，喻春雨和外省的一位大叔住在一个标间。大叔很胖，躺在床上就睡着了，很快响起呼噜声，像拉风车……喻春雨伴着巨大的呼噜声，满脑子都是夏小芳的音容笑貌，直到天明也没睡着。

夏小芳和邻市的一位大姐住一个房间。两个人聊了一会，那位大姐就睡着了。夏小芳则翻来覆去睡不着。天快亮时才入睡着。一入睡就进入梦境，梦到和喻春雨在南海游泳，手拉手地在银色的沙滩上奔跑、追逐……

早晨，喻春雨去餐厅吃早餐，才看到夏小芳。一夜不见如三秋。喻春雨紧紧握住夏小芳的手，轻声说：“小芳，我一夜都没睡，脑子里都是你。”

夏小芳深情地看着喻春雨，轻声说：“我也是……”

喻春雨一把搂住夏小芳的杨柳细腰，坚定地说：“从现在起，我们再也不分开了。走，一起去打早餐。”

上午九点，喻春雨和夏小芳拉着手登上旅游大巴，坐在一起。车一开动，夏小芳就依在喻春雨怀里睡着了。喻春雨亲昵地抚摸一会夏小芳的秀发，也睡着了。大巴到了目的地云顶，两人也没醒。人都下车了，两人还在睡。田领队走过去，轻轻拍了一下喻春雨的肩头。喻春雨这才睁开眼睛。田领队神秘地一笑，说：“到了，赶快下车去坐缆车。”

喻春雨叫醒夏小芳，急忙下了大巴。

缆车本来是坐四个人的，可一对老夫妻看到喻春雨和夏小芳正在热恋，故意没上这趟缆车。喻春雨和夏小芳见四个人坐的缆车只坐了他们两个人，立刻兴奋起来，紧紧搂在一起，闭上眼睛长吻。云顶大赌场海拔1729米，缆车要走40分钟，一路可以欣赏风景。可喻春雨和夏小芳只顾接吻，接吻之后四目相对，欣赏对方，根本就没有时间欣赏缆车外边的无限风光。

下午，喻春雨和夏小芳仍然旁若无人，形影不离，手拉着手参观国家博物馆、独立广场、伊斯兰教堂、解放纪念碑……每到一个风景区，就拿出手机互相拍照，然后，按上自拍杆，拍合影……

玩到天黑，旅游团入住FH酒店。田领队没有食言，把夏小芳、喻春雨安排到一个夫妻间，里面有一张2米乘2米3的席梦思床。两人一进屋，就不约而同地抱在一起，一阵狂吻之后，就倒在席梦思床上……

他们爱的没完没了，死去活来，床上床下到处摆战场，一直折腾到东方欲晓……

接着，夏小芳、喻春雨跟随旅游团浪迹马六甲、新加坡城、曼谷、芭提雅海滨……白天，形影不离，如胶似漆；夜晚，缠绵悱恻，腾云驾雾……

 

二

 

十天后，旅游团回到银城。

夏小芳、喻春雨已经好得无法分开，穿一条裤子都嫌肥。走出机场，夏小芳深情地看着喻春雨，半天才说：“春雨，我已经离不开你了，到我家住几天吧。”

喻春雨说：“我也是这样想的。走，我们打车去你家。”

夏小芳带着喻春雨一走进湖畔花园。喻春雨立刻就被小区郁郁葱葱的绿化环境惊呆了，赞叹道：“小芳，这里简直就像一座大花园，住在这里太幸福了！”

夏小芳对这里的环境早已麻木，不屑地一笑，没说话。

喻春雨走进夏小芳128米的豪宅时，再次惊呆，一时间，眼睛都不够用了，快速把三室两厅两卫看了一遍，赞叹道：“太豪华了，简直像一座皇宫，你是皇后，我是皇上。”说着，兴奋得把夏小芳抱起来旋转……

突然，喻春雨的手机响了。他放下夏小芳，急忙拿起手机接电话。是喻春雨的母亲打来的电话。喻母说：“春雨，你啥时候到家？妈把饺子都包好了，就等你回来下饺子呢！”

喻春雨说：“妈，泰国现在政治动荡，到处是反政府游行，曼谷机场航班停运两天，我们还在曼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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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母说：“可要注意安全，妈身边就你一个儿子，要出点啥事，妈就没法活了。”

喻春雨说：“妈你放心吧，我现在躺在五星级酒店的席梦思床上，安全一点问题也没有。两天后，我保证平安回到你身边。”

这时，夏小芳的手机也响起来。是夏小芳的母亲打来的电话。夏母问的是同样问题。夏小芳用同样的谎言哄住了母亲。

两天后的下午，喻春雨背着双肩包，风尘仆仆地回到自己陈旧狭窄的家中。喻母正在看电视连续剧《闯关东》，见儿子回来了，笑得没法没法，急忙跑过去，抱住儿子就亲热起来。

喻春雨一脸无奈，没好气地说：“妈，你一嘴大蒜味，烦不烦啊！”

喻母这才松开儿子。

喻春雨放下包，从包里掏出从新马泰买的风味食品，最后又掏出一个纸口袋，抽出里面厚厚的一摞照片，递给母亲说：“妈，这100张照片是我这次新马泰旅游的照片，你看看。”

喻母接过照片，看到的第一张照片就是喻春雨和夏小芳在曼谷大皇宫前的亲密合影，两人脸贴脸，手搭肩，笑得很甜。喻母喜上眉梢，问：“儿子，这姑娘是谁？”

喻春雨得意地说：“我这次旅游路上处的对象夏小芳。我们已经海誓山盟，用不了多久，夏小芳就会成为你的儿媳妇。”

喻母惊叹：“这么俊俏的姑娘要成为咱家的媳妇了？妈太高兴啦！告诉妈，是怎么认识的？

喻春雨说：“在银城上飞机，我俩的座位挨着，就聊起来。一聊才知道，她就在我们北药集团一厂上班，竟然是一个集团的，而且，33岁还没对象，长得还好看，自己还有一套128平的大房子，我心就活了，立刻和她热聊起来，当天就确定了恋爱关系。旅游团田领队很支持我们相处，第二天晚上就把我们安排在一个标间休息。现在她已经离不开我。我是她心中的白马王子。她看上了我这个人，知道咱家困难，啥也不向咱家要，结婚的新房也不用咱家准备。”

喻母激动地说：“太好啦！妈的一块心病总算去掉了！”

喻春雨说：“这次旅游路上，我和夏小芳同居了十天，把该做的事都做了……我估计她已经怀上了我的孩子。”

喻母兴奋起来；“太好啦！妈就想早点抱孙子呢！儿子呀，你太懂妈的心了。”

喻春雨说：“妈，我们很快就会结婚，等着吃喜糖吧。”

喻母担心地问：“她父母能同意吗？”

喻春雨果断回答：“能！夏小芳是独生子女，父母的掌上明珠，她父母啥事都依着她。再说，生米已经做成熟饭，她父母不同意也得同意。今天她就回家向她父母说这事。”

 

夏小芳一进家，就和父母热烈拥抱，然后，神秘地一笑：“爸，妈，这趟旅游我找了对象。”说着，从背包里掏出一沓照片，递到父母面前：“看，就是这位帅小伙。”

夏父夏母看到女儿和喻春雨的合影照片，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夏母说：“大个，长相也不错，其它条件咋样，快介绍一下。”

夏小芳自豪地说：“他叫喻春雨，比我大一岁，在我们北药集团总厂工作，身体非常棒，人品好，为人真诚，有孝心，还会体贴人，这一路上，天天帮我拎东西……”

夏母打断说：“他做啥工作？收入多少？家里有房有车吗？父母是干啥的？妈想听这些。”

夏父补充说：“还有，他是啥学历？未来的发展空间咋样？”

夏小芳说：“他是制药职高毕业，在车间当钳工，收入和我差不多。她父母都是总厂工人。他14岁那年，他爸病故。他妈带俩儿子，生活很艰难， 一直住在厂里分的52平小套间。他哥本来是可以考上大学的，但为了早点挣钱，还清他爸治病借的外债，18岁就去深圳打工，不但还清了家里外债，还在深圳买房结婚生子。现在他家啥负担也没有。”

夏母立刻拉下脸，很长，像驴，说：“这样的条件和咱家门不当户不对，赶紧和他黄，再也不要见这个穷小子。”

夏小芳固执地回答：“我就和他好！我就看好了喻春雨这个人！我们在一起幸福快乐！我愿意跟他结婚生子，白头到老！”

夏父说：“如今大学生遍地都是，你却找回一个职高生。一个职高生能有啥出息，现在就能看到老，一辈子当工人。你跟着他，一生都得在社会低层挣扎，不会有出头之日。必须和他黄！”

夏小芳掐着腰说：“爸，妈，你俩光想自己的感受，咋不想想我的感受？我按你俩定的标准，找了十年也没找到。大好时光都浪费了！人生有几个十年呀！说啥门不当户不对，你俩也好意思。其实，咱家就是农村人，要不是政府拆迁，你俩不还在地里干活吗？我能找到城里人，那才是门不当户不对呢！我现在就看好喻春雨了，跟定他了，九头牛也别想把我拉回来！”

夏父夏母听到女儿这番话，气得五官都变了形。

夏父瞪起牛眼吼叫：“小芳，你太任性了。这回说啥也不能依着你！”

夏母拉起驴脸吼叫：“必须黄！马上黄！”

夏小芳毫不示弱，梗着脖子吼叫：“我就不黄！铁了心跟定喻春雨，海枯石烂不变心，幸福痛苦都不用你们管！你俩要阻挡我们结婚，我就和喻春雨离家出走，去南方打工，永远不回家！ 永远不见你们！”

夏母顿时转换了表情，哭着说：“你要这样绝情，妈就不活了，吃安眠药去死，你爸也吃安眠药自杀……你个没良心的东西，妈白养你了……”

夏小芳没听完母亲的话，背上背包，夺门而出，只听“哐”的一声摔门声。

夏母一屁股坐在地上嚎起来，夏父气得直跺脚……

 

夏小芳快步走到路边，伸手拦住一辆出租车：“师傅，去湖畔花园。”

出租车一启动，夏小芳就掏出手机给喻春雨打电话：“春雨，我正打车回湖畔花园，你也打车回湖畔花园。我想马上见到你，有急事。”

喻春雨在那头问：“小芳，出啥事了？”

夏小芳说：“到家跟你说，你马上打车回来！”

喻春雨说：“好，我马上回去。”

夏小芳刚到家，喻春雨就回来了，进门就问：“小芳，啥事这么急？”

夏小芳说：“我爸我妈不同意咱俩好，让咱俩马上黄。”

喻春雨说：“为啥？”

夏小芳说：“嫌你没文凭，没房子，家穷。”

喻春雨问：“你屈服了？”

夏小芳说：“没屈服。我据理力争，和他俩吵翻了。我妈竟然以死威胁我。我一气之下就跑了出来。”

喻春雨低下头，自言自语地说：“那咋办呀？我就这条件，没法改变了。你现在是咋想的？”

夏小芳使劲甩了一下头发，说：“我跟你好定了！谁也别想拆散我们的爱情。我已经决定离家出走！我们一起去南方打工，永远也不回银城！”

喻春雨说：“那我俩的工作咋整？”

夏小芳说：“辞职！”

喻春雨说：“这么好的工作说不要就不要了？我妈肯定不能同意。”

夏小芳说：“你到这个时候咋还犹豫不决呢？你到底爱不爱我？”

喻春雨说：“爱！永远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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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小芳说：“那你就得付出牺牲，不能啥都听你妈的。我现在想好了，为了爱情，我啥都可以牺牲，工作、房子、父母……我啥都不要了，只要你！”

喻春雨就说不出话了。在夏小芳的家，说话自然气短。

夏小芳说：“晚饭我们出去吃吧。”

喻春雨说：“也好也好。干脆到我朋友开的烧烤店吃烧烤吧，也顺便和我朋友雷驰认识一下。”

夏小芳问：“离这远吗？”

喻春雨说：“不远，就在文化路三好街，打车五分钟就到。”

 

夏小芳、喻春雨打车来到雷驰烧烤店，已是傍晚。烧烤店一楼已经爆满，一对男女歌手抱着吉他，站在台上，边唱边扭动腰姿，引来下面阵阵叫好声和口哨声。雷驰把喻春雨、夏小芳引到二楼的一个小包间坐定。喻春雨这才介绍说：“这是我的职高同学雷驰，这是我的女朋友夏小芳。”

雷驰和夏小芳同时把手伸出来，握在了一起。

雷驰笑着说：“欢迎你！欢迎你！春雨，祝贺你找个大美女。啥时候结婚，我好去喝喜酒。”

喻春雨说：“你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让我咋说呢？”

雷驰抓耳挠腮，半天才说：“是不是遇到啥问题了？”

喻春雨皱着眉头说：“是，遇到了大问题，银城都呆不下去了，今天来，也是向你告别的。”

这时，服务员把肉串、鱼串端到桌子上，还有三瓶青岛啤酒。

雷驰说：“坐下说，坐下说，说不定我还能帮上你们呢？”

三个人边吃边聊。喻春雨就把与夏小芳相识相爱的过程及夏小芳父母对女儿婚事的态度，简略地说了一遍。

雷驰想了想说：“春雨，你们现在辞职去南方打工是下策。你看看，现在遍地都是大学生，你俩都是职高毕业，能找到像样的工作吗？恐怕你们挣的工资，连房租都交不起。而在银城，小芳这128平的大房子干闲着，多大的浪费？这笔账一算就明白了。所以，不能去南方，就在银城。”

夏小芳说：“可我父母不同意我们结婚，坚决要我们黄，还以死相逼，我真是走投无路了。”

雷驰说：“以死相逼，那是说气话。等过了气头，你父母冷静下来，就不会这样逼自己的女儿了。我是过来人，在这方面比你们有发言权，天下所有的父母，都是为了儿女着想，宁可牺牲自己，也要让儿女幸福。我劝你们再等几天，小芳父母态度一定会发生变化。到那时再说。记住，要学会妥协，让步。只要小芳父母同意你俩在一起，就行。不要一下子要求太多，要一步一步来。”

夏小芳和喻意春雨都点头称是。

 

次日晨，夏小芳和喻春雨做爱刚进入高潮，夏小芳的手机就急促地响起来。夏小芳说：“可能是我妈的电话。”伸手就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一看，果然是母亲的电话。喻春雨吓得大气都不敢喘，骑在上面一动不动。

夏母说：“小芳，妈想你了，一宿没睡，怕你一个人去南方出啥事。妈现在后悔死了，不该跟女儿说那种话。”

夏小芳眼睛就湿润了，说：“妈，我也想你了，我没走，我还在银城家里。”

夏母问：“和谁在一起呢？”

夏小芳说：“和喻春雨。妈，我们要好一辈子，啥力量也不能分开我们。妈，你应该理解女儿。”

夏母说：“妈理解，只要你和喻春雨在一起，感觉幸福快乐，我和你爸就幸福快乐。我和你爸现在不反对你们在一起。你有时间过来一趟，我和你爸有话要说。大家把话都说透了，达成共识，你和喻春雨好一百年我们也不干涉，还为你们高兴。”

夏小芳说：“妈，我今天上午就过去。”

 

夏小芳走进客厅时，椭圆形的茶几上摆满了时令水果：车厘子、马奶子葡萄、红提、榴莲。

夏父笑着说：“小芳，听说你上午来，你妈立刻去超市给你买水果，都是你从前最爱吃的。”

夏母也从厨房走进客厅，笑着说：“女儿，妈中午给你包你最爱吃的三鲜馅饺子，虾仁和韭菜妈都买回来了，鸡蛋和粉条家里有，我正在厨房摘韭菜呢，你就来了。快让妈看看……这一宿没睡好觉吧？”

夏小芳撒娇地说：“妈，你别问那么细，女儿幸福快乐就行呗。”

夏母笑着说：“好好好，妈以后再也不问了……昨天夜里我和你爸商量了，同意你和喻春雨好，同意你和喻春雨住咱家的房子生活，生活一辈子我们也不干涉。但是有一条，只能同居，不能登记结婚，更不能生孩子。”

夏小芳问：“为啥？”

夏母说：“我和你爸当了一辈子农民，种了一辈子地，奋斗一辈子，给你留下的家产就是这三套房子，只要你不和姓喻的登记，不生孩子，这三套房子永远都姓夏，你永远是唯一的继承人，我和你爸死了也能合上眼。否则，死不瞑目啊！”

夏父说：“小芳，你要理解爸妈的心情，这都是为你好！”

夏小芳说：“我能理解爸妈的一片苦心。只要爸妈同意我们在一起生活，我可以做出一些牺牲，不登记，不生孩子，我都能做到。请爸妈放心。”

夏母说：“还有一条，我和你爸永远不见喻春雨和他母亲，各走各的路，井水不犯河水。你和他母亲咋相处我们不干涉。还有，你和喻春雨同居后，别忘了自己的父母，每月要回来看我们一次。我们老了，想你，想定期看见你，你要理解我们的心情。”

夏小芳说：“妈，爸，我理解，每个月我保证回来看望你们。家里有啥事，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我会在第一时间赶到。”

听到这话，夏母眼泪就流了出来，紧紧抱住女儿亲吻起来……

夏父眼睛也湿润了……

 

夏小芳在父母家吃完三鲜馅饺子，才回自己家。

她一推开家门，等待已久的喻春雨就问：“小芳，谈的咋样？”

夏小芳说：“谈的很好。我父母同意我们永远在一起生活。只要我们生活幸福快乐，他们就高兴。但我们只能同居，不能登记结婚，不能生孩子。父母这样做是为我着想。我当时就同意了，并写了保证书。”说着，从坤包里取出保证书，递给喻春雨。

喻春雨接过保证书，认真看起来。看完，皱眉，沉默。

夏小芳察觉出喻春雨不快，板着脸问：“咋的，不同意？如果你不同意，那我们只有分手了。我父母已经做出了最大让步，我们也得做出一些牺牲，希望你也能同意。说实话，我不想和你分开。”

喻春雨见夏小芳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急忙表态说：“我同意，我同意。这年头，只同居不登记的很多，只要两人在一起幸福快乐就行。不要孩子也没问题。我哥已经生了一个男孩，我家有人传宗接代，我妈也能接受我们的做法。”

夏小芳听了这话，高兴起来：“太好了！太好了！我们永远可以在一起了！”说着，一把搂住喻春雨，紧紧的。

喻春雨也紧紧搂住夏小芳，生怕失去。

两人激情狂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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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后的一个清晨，夏小芳起床刷牙，突然一阵恶心，呕吐起来。三年前，夏小芳打过一次胎，有这方面的经验，判断是怀孕了。马上就跟喻春雨说了。喻春雨从前也谈过几个对象，也有怀孕的，就是这样呕吐，立刻说：“肯定是怀孕了，今天上午就去医院检查，如果阳性，就做人流手术。”

喻春雨陪着夏小芳去和平区妇幼保健医院一查，果然怀孕了。当时，夏小芳就做了人流手术。

夏小芳和喻春雨同居后，喻春雨几乎把家务活都包了下来，而且，不抽烟，不喝酒，工资全交，对夏小芳百依百顺，体贴入微。这让夏小芳很受用，每夜都要和喻春雨做爱，乐此不疲。有时白天，两人激情一来，就抱在一起，不采取措施，也不计算日子，就疯狂起来……

夏小芳又怀过喻春雨的三个孩子，都无奈地打掉了。

夏小芳和喻春雨，尽管都是社会低层的普通工人，收入不高，生活清苦，但有爱情的滋润，日子过得有滋有味，脸上总流露着甜蜜和快乐，很让外人羡慕。美中不足是他们没有孩子。每当有人问起，两人都说：“我们现在不想要孩子，二人世界更轻松，更幸福……”

 

三

 

一晃，七年过去了。

喻春雨对夏小芳始终如一。

夏小芳对喻春雨却发生一些微妙的变化。夏小芳回娘家的次数渐渐多了，一个月要回去三四次，有时还在娘家过夜，让喻春雨一个人独守空房。

两人在一起时，常常，喻春雨想做爱，夏小芳却不想，以身体不适或没心情，婉然拒绝。喻春雨只能长叹一口气，有口难言。

这年初夏，北药集团被一个民企老板收购了。民企老板占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有决策权。不久，北药集团就做出了减员增效的重大决策。一时间，北药集团人人自危，生怕自己被减员。喻春雨和夏小芳下班回家就议论厂里减员增效的事儿，都想好好表现，争取留下来。

经过严苛的考试，夏小芳被一厂留了下来，喻春雨却被总厂减员了。那天下班回到家，夏小芳喜气洋洋，喻春雨垂头丧气。

夏小芳笑着说：“一看你拉着驴脸，就知道没好事儿，下岗了吧？”

喻春雨皱着眉头解释：“也不能说是下岗。市政府对北药集团有要求，不许把减员的职工推向社会。所以，我们减员的职工，药厂给发二年生活费，在家待岗，将来一但有空位，还可以通过考试竞争上岗。我想，还是有机会上岗的。”

夏小芳说：“现在物价飞涨，药厂发的生活费少之又少，能养活这个家吗？我看还是想点辙，自己干点啥，不能就这样呆在家里。”

喻春雨面有难色，低着头说：“这年头大学生都摆地摊，所有能挣钱的法子都被人想遍了，啥都不好干。我啥能耐没有，能干啥？”

夏小芳说：“我就不爱听你说这泄气的话。你看看北药集团新来这个房主席（董事局主席），跟你同岁，今年只有41，也没上过大学，职高毕业就收废铁，越干越大，现在手里有好几百亿，到处收购国营大企业，把咱们上万人的北药集团都买下来了。你应该向房主席学习，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干出一番新天地。不要求你挣几百亿，能挣几百万就行。”

喻春雨说：“我看你是迷上了房主席，把房主席的讲话稿都背下来了。跟你说吧，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我没有房主席的胆量，更没有人家的头脑。我就是一个普通工人，所以，我才有机会旅游路上认识你。这就是我们的命。我有自知之明，我干不了大事。如果出去干点啥，我也只能利用烧烤的一技之长，开个烧烤店，挣点小钱。”

夏小芳说：“那也行。总比呆在家里强。我先表个态，出资5万赞助你。再让你妈也出点血，在热闹的地段租个门市房，把烧烤店开起来。我看店名就叫春雨烧烤店。先开一家，挣钱了，再开几家连锁店。如果在银城出名了，就在哈尔滨、北京、上海开连锁店，光收加盟费，就是一笔可观的收入……”

喻春雨拦住说：“别想那么远了，能开好一家店就很不容易。”

夏小芳说：“要敢想敢干，才能挣到大钱。房主席就是一个活生生的榜样。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

喻意春雨说：“看看，又来了，张口房主席，闭口房主席。你要觉得他哪哪都好，你就跟房主席过去，我让位。”

夏小芳笑起来：“你想到哪去了。我就想激励激励你，没别的意思，你别想歪了。”

第二天一早，喻春雨就去了母亲家，把自己下岗和准备开烧烤点的事情跟母亲汇报了一遍。

喻母说：“小芳说的对。人不能没事干。妈也支持你开烧烤店。妈这些年积攒了一点钱，总共10万，都拿出来给你开烧烤店。”

喻春雨说：“妈，这是你的过河钱，我不要那么多，5万就够。”

喻母说：“开烧烤店地段非常重要，要在繁华地段租门店，租金很高的，怕10万都不够，你就都拿着吧。将来挣钱了，再还妈。”

喻春雨觉得母亲说的在理，就收下了。

走出母亲家门，喻春雨就给雷驰打电话：“雷驰，我是春雨，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我下岗了。”

雷驰问：“干得好好的，咋整下岗了？”

喻春雨说：“北药集团被一个民营老板买去了，搞减员增效，我就下岗了。也好，我现在可以放开手脚开烧烤店了，小芳和我妈都很支持我。我现在马上去你烧烤店，让你帮我出些点子，顺便取取经。”

雷驰哈哈大笑：“我一年前就把烧烤店兑出去了，你就别来取经了。”

喻春雨问：“为啥？”

雷驰说：“干了十几年，太累，年龄也大了，实在干不动了。再说。竞争也太激烈，几乎不挣钱，犯不上。”

喻春雨问：“现在干啥呢？”

雷驰说：“跟一个股神炒股，炒一年多了。”

喻春雨问：“挣到大钱了吗？”

雷驰说：“甭提了。不但没挣到大钱，还被套牢了200多万，几乎是我开十几年烧烤店的全部收入。老婆天天跟我吵架，闹心死了。”

喻春雨问：“那咋整啊？”

雷驰说：“没整。我天天吃不好，睡不着，满脑袋都是股票，总作恶梦。现在我是骑虎难下，肠子都悔青了。承受能力差都得跳楼。没炒股的再也不要炒股了，这是教训得出的结论。我看你开烧烤店还是挺务实的想法，我支持你。”

喻春雨说：“我想让你帮我出点子。”

雷驰说：“开烧烤店，最重要的就是地点，一定要选好址，这是关系到成败的问题。我建议你在三好街文化路选址，保证你生意火！”

喻春雨说：“好，我听你的，现在就去三好街文化路看看。”

喻春雨赶到三好街文化路一看，街道两旁都是各具特色的中小型饭店，一家挨着一家，名字叫的都很有个性：筋头巴脑、一头牛、黄焖鸡、水煮鱼、铁锅炖……不一而足。一时间，喻春雨眼睛都不够用了。走着走着，喻春雨终于看到一家“特色烧烤店”，窗玻璃上写着“紧急出兑正常营业”。喻春雨眼睛一亮：这正是自己要找的地点吗？便走了进去。当时，正是午饭时间，烧烤店里人声鼎沸，生意很火。喻春雨找到老板问：“你这烧烤店多少钱出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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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昂着头，不屑地说：“一年40万，上打租。”

喻春雨一听，吓得腿都软了，楞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半天才回过神来，小声说：“能不能……少点？”

老板说：“一分钱也不能少，我这是孩子出国用钱，急着出兑，要不，我一年要50万。”

喻春雨听到这话，额头上的汗就沁了出来，急忙转身走出烧烤店。

喻春雨站在烧烤店对面的马路上，盯着烧烤店的门楣，用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长长叹了一口气，掏出手机给雷驰打电话：“雷驰，你给我选的地点好是好，要价太高，一出口就是40万，对我来说，这是个天文数字，我都没法还价。”

雷驰问：“你现在手里有多少钱？”

喻春雨说：“15万。”

雷驰说：“太少了，太少了，只能换了地方选址了。我看你去铁西云峰街六马路选址，那边便宜。”

喻春雨马不停蹄，去铁西区云峰街六马路选址。跑到天黑，终于谈成了一家出兑的烧烤店，对方要价6万，喻春雨经过软磨硬泡，终于以5万成交。这让他喜出望外，心情好爽，立刻给雷驰打电话报喜。雷驰说：“好啊好啊，你哪天开业，通知我一声，我给你送个花蓝，再带几个哥们到你那里消费一把，给你捧场助威！”

第二天一早，喻春雨就紧锣密鼓地为开业做准备。他在玻璃窗上贴出招聘启示：“招聘服务员一名，包吃包住，工资3000，要求初中以上文化，年龄18至25岁。”

招聘启示贴出没一会，一位美丽朴实的姑娘就前来应聘。喻春雨问：“叫啥名？”

姑娘答：“娜仁图雅。”

“蒙古族吧？”

“是，我家在内蒙科尔沁草原。”

“咋跑到银城来了？”

“我一个表姐在这打工，说这里工作好找，挣的多，我就来了。”

“今年多大？”

“22。”

“啥文化？”

“初中。”

“有身份证吗？”

“有。”说着，把身份证递了过来。

喻春雨看过身份证，说：“就你了，现在就开始干活，把房间里的炊具、桌椅彻底清洗一遍，我出去找人给房间刷涂料。”说完，拦住一辆出租车就走了。

中午，喻春雨回来了，身后跟着两个骑电动车的人，身着工作服，电动车上带着一桶涂料，还有刷子等工具。娜仁图雅正在起劲地擦洗桌面。喻春雨走到娜仁图雅面前，把盒饭递过去，笑着说：“先吃饭，吃完饭再干。”

两名刷涂料的工人也拿着涂料和工具进了屋，二话不说，就开始处理墙面，然后就开始刷涂料。

喻春雨对娜仁图雅说：“你看着点，我出去一趟。”

娜仁图雅笑答：“好的老板。”

喻春雨回来时，身后跟着广告装修公司的两个工人。喻春雨指着烧烤店的门脸说：“这个要拿掉，换成‘春雨烧烤店’的字样，春雨烧烤店这五个字要做成霓虹灯的，要闪烁，还要变幻颜色，整的时髦点，越吸引人眼球越好。”

留着披肩发的工人说：“这个你放心，只要钱到位，保证让你满意。今天量尺寸，明天制作，争取后天安装。”

喻春雨说：“好，越快越好，我着急开业。”

一周后，“春雨烧烤店”终于隆重开业。这天是星期天，蓝天白云，风和日丽。烧烤店门口两侧，摆着四个贺喜花蓝。

上午九点五十八分，开业典礼正式开始。喻春雨请来的一男一女二人转演员先来一个开场白，雷驰带着几个社会上的哥们，夏小芳带着几个班组姐妹，喻母带着几个从前在药厂一起工作的老姐妹，还有喻春雨药厂维修班的一帮工友……纷纷走进烧烤店。

喻春雨和娜仁图雅就忙活起来，一个忙活烧烤，一个忙活服务。

雷驰看见夏小芳就开起玩笑：“小芳现在越活越年轻了，冷丁一看，就像18岁少女……”逗得大家都笑起来。

门口，两名二人转演员唱起了“小拜年”，边唱边扭，十分卖力，吸引很多路人驻足围观，加上今天开业，全场八折，路人也有走进去用餐的，全天生意都很火……

第二天，两名二人转演员撤了，八折优惠也没了，生意立刻冷清下来，开门一个小时，一个人也没进来，急得喻春雨直跺脚，对娜仁图雅说：“你看你看，快到中午了也上不来人，这咋整？”

娜仁图雅也跟着急，说：“老板，咱这地点太偏，所以没人来。实在不行就印点广告，我上街去发广告，一天发一千张，咋说也得引来几十人。”

喻春雨说：“这是一个好办法，你在家守着，我马上出去找人印广告。”

晚上十点，喻春雨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夏小芳问：“今天生意咋样？”

喻春雨低着头说：“不好，一天也没上几个客人，连本儿都没回来。唉，地点选的太偏了。一年5 万，怪不得这么便宜。”

夏小芳说：“便宜没好货，这回吃到苦头了吧？”

喻春雨扬起头说：“好地点咱也干不起呀，有啥条件打啥仗。我已经想办法了，今天订制了五千份广告传单，明天一早就让娜仁图雅出去发传单，连发五天，我就不信上不来客人。”

上午十点，春雨烧烤店一开门，快递员就骑着电动车，把五千份印好的广告传单送到喻春雨手中。喻春雨对娜仁图雅说：“快，数出一千张，立刻散发出去。”

娜仁图雅麻利地数出一千张，就出去散发传单。

总算收到一点点效果，中午上来几个客人，晚上又上来几个客人，虽然没有达到喻春雨的预期，但他还是很高兴，毕竟有客人来了。

娜仁图雅满怀信心发了五天传单，收效甚微，客人依然没有增加，每天都是赔钱经营，大部分时间，都是喻春雨和娜仁图雅无言对视，大眼瞪小眼，办法都想过了，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挺到第三十天，客人还是上不来。喻春雨就挺不住了，对娜仁图雅说：“情况你也看到了，天天都在赔钱，一个人都闲着大半拉膀子，现在是两个人干呆……我看，你还是出去找一份工作吧。你到我这里一共三十七天，吃了不少苦，我按两个月给你结账，微信转账。”

娜仁图雅说：“老板，我理解，我理解，我这两天也在合计这事。”

喻春雨在手机上摁了几下，说：“过去了，六千，你看看手机。”

娜仁图雅打开手机一看，说：“到账了。谢谢大哥。其实，我挺愿意跟大哥干的。过段时间，店里生意好了，需要人手，你就微我。”

喻春雨目不转睛地看着娜仁图雅，说：“好好，如果需要人，我马上给你发微信。”

娜仁图雅背上背包，拎上拉杆箱，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春雨烧烤店。喻春雨把娜仁图雅送到门外，一直站在台阶上，目送娜仁图雅身影远去，直到看不见了，才转身回店。

夜里，喻春雨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夏小芳问：“还算豆腐账呢？算清没？一个月下来赔多少？”

喻春雨说：“赔了一万二，平均每天赔四百。”

夏小芳冷笑一声，说：“人家开饭店是天天挣，你可好，天天赔。实在不行就别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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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春雨说：“开饭店开始都赔，雷驰开始也赔。这时候要挺，挺过三个月就会出现转机。我现在还能赔得起，死活也要挺过三个月。小芳，你放心，最后我们一定能挣到大钱，让你过上有钱人的生活。”说着，就要去亲吻夏小芳。

夏小芳把喻春雨推到一边，没好气地说：“一脸胡子也不刮，浑身都是烧烤味，牙也不刷，烦不烦人啊！赶快洗澡去！”

喻春雨已经很长时间没和夏小芳做爱了，很想好好做一次，便急忙下床，跑进卫生间，快速刮脸，刷牙，冲澡，擦干身体后，又用电吹风把头发吹干，才重新上床，来到夏小芳身边。

此时，夏小芳已经睡着了，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喻春雨对着她耳畔轻声呼唤：“小芳，醒醒。小芳，醒醒……”

夏小芳闭着眼睛说：“我现在一点心情也没有，等我心情好再说吧。”说完，就把头转向了另一侧。

喻春雨长长叹了一口气，也把头转向了另一侧，并用被子蒙上了头……

太阳升起很高，喻春雨才起床。

夏小芳早已坐着北药集团的班车上班去了。

喻春雨找来纸和笔，在上面歪歪扭扭地写下了几行字：“小芳：为了扭转春雨烧烤店的被动局面，尽快挣到钱，我决定从今天起，将晚上的营业时间由原来的九点延长到深夜十二点。我已把服务员解雇了，现在店里就我一个人。所以，深夜十二点后，我就不回家住了，住在店里看店，同时也省了不少跑路时间。请你理解。春雨。”

喻春雨离开家时，带走了两大包衣物，做好了长期不回家的准备，一是要为自己争口气，二是要和小芳赌口气。

 

一晃，春雨烧烤店开业已经三个月，依然不见转机，而且，赔了五万多。喻春雨更不愿意回家了，他准备以店为家，长期住下去，不挣到钱，绝不回家见夏小芳。

没想到，夏小芳破天荒地打来电话：“春雨，你今晚回家一趟，我有事要和你说。”

喻春雨说：“我很忙，回不去，有事就在电话里说。”

夏小芳说：“这事很重要，还是回来当面说吧。”

喻春雨说：“烧烤店不挣到钱，我是不会回家见你的，就在电话里说。”

夏小芳说：“那好。我问你，三个月时间，烧烤店赔了多少？”

喻春雨说：“五万一。”

“现在生意有起色吗？”

“我正在努力，再挺三个月就会有起色。”

夏小芳冷笑：“你的话我已经不相信了，投资那十五万就当你交学费吧。这个家，我是指不上你了，我得自己想辙。这些年，我们日子过的太清苦，连个汽车都不敢买，没钱啊。你也知道，在湖畔花园，家里没有汽车的只有我们一家，我们这样的工薪族住在湖畔花园这样的高档小区实在是不相配。我决定把湖畔花园这套房子卖掉。现在的行情是每平一万五，能卖192万。拿出20万买车，其余172万全部放在银城银行理财，每年利息收入就是八万多。将来，我准备租一套两室两厅的新楼房，月租两千就能拿下来，一年才两万四，加上汽车的一年费用一万二，理财的利息收入都花不完，每年还能积攒四万多，十年就是四十万，雪球会越滚越大，生活会越来越好。昨天，我已经在芒果登记了，要价200万。这房子是我的，你同意不同意，我都决定卖了，只是和你通报一下。”

喻春雨说：“我完全同意。你的房子你做主，卖吧，我没意见。这段时间，我就不回家了，住在店里，或住在我妈家。”

夏小芳说：“我是整体出售，家电家具等等都给买主，一样东西也不要。你在这里的东西要尽快拿走，最好今天就拿走，你还是过来一趟吧。”

喻春雨说：“穿的用的我早都拿到店里了，我在你那里已经没有东西，就不过去了。”

夏小芳说：“那好那好。”

 

四

 

夏小芳是在卖房时，与买主涂红球相识相爱，并迅速坠入爱河的……否则，就不会发生后来一系列惊心动魄的故事了。

那天上午八点半，房屋中介“芒果”的业务员辛玉梅坐上涂红球驾驶的黑色SUV去湖畔花园看房。

汽车一驶出，辛玉梅就笑着说：“大哥，看房最好把妻子也带上，看好了当场就能定下来。”

辛玉梅说话声音很甜美，且字正腔圆。涂红球听了心里很舒服。他带着宽边墨镜，目视前方，说：“我现在是单身，看好我当场就能定。”

辛玉梅问：“妻子没几年了？”

涂红球说：“前妻还在。我是离婚的。”

辛玉梅问：“离几年？”

涂红球说：“三年。”

辛玉梅心中一阵惊喜，问：“大哥在哪工作？”

涂红球说：“工厂。”

“一看你这气质，这打扮，就有文化，一定是厂级干部，一个月能挣好几万吧？”

“哪里，中层干部，一个月还不到一万。”

“那也不少啊！在银城就是高薪。大哥，你想找对象不？我手里有一大把50岁左右的单身女人，随便你挑。还有我，也是单身，今年51岁，刚从工厂办完退休，现在干房屋中介，一个月能挣一万来的。一个儿子已经结婚，啥负担都没有。我做饭还香，谁找我谁幸福。”

涂红球这才摘下宽边墨镜，放慢车速，扫了坐在副驾上的辛玉梅一眼，发现她长的像当年朝鲜电影《摘苹果的时候》里面的“六百公分”，脸胖腰粗眼睛小，开始对她声音的那点好感立刻烟消云散，急忙说：“我现在一个人生活的很潇洒，暂时还不想找，谢谢你的好心。”

辛玉梅说：“大哥甭客气，你啥时找，就微我，我保证给大哥找个称心如意的。你的房子我包到底了，你的对象我也包到底了……”

这时，车就开到湖畔花园大门口，涂红球把车缓缓停下。辛玉梅指着站在大门口的夏小芳说：“这位女士就是房主。”

当时，夏小芳手里打着一只天蓝色旱伞，身着一袭白色连衣裙，波浪卷的披肩发上系一束白色发带，脚穿一双白色半高跟皮鞋，面容姣好，皮肤白晰，身体修长，杨柳细腰，似出水芙蓉，婷婷欲立。

涂红球摘下墨镜顺着辛玉梅手指的方面看去，立刻被夏小芳的形象惊呆了，在心里感叹：“太美了……”

辛玉梅推开车门，下车向夏小芳摆手，夏小芳便向辛玉梅走过来。涂红球这才回过神来，急忙跳下车，把墨镜别在绿色T恤衫的领口处，走了过去。

辛玉梅笑着说：“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涂先生，这位是夏女士。”

涂红球笑着把手伸过去，夏小芳也笑着把手伸过去。两只手瞬间就握在了一起。涂红球的大手把夏小芳的小手握的很紧，还摇晃了几下，说：“幸会！幸会！希望我们今天能够合作愉快！”

夏小芳就是个普通女工，在身材高大、气宇轩昂的涂红球面前，显得有些紧张，还有些羞怯，两腮飞起红云，一时语塞。

辛玉梅解围说：“走，我们进去看房子。”

涂红球这才把大手松开，三个人并肩走进湖畔花园大门。涂红球见湖畔花园到处花团锦簇，郁郁葱葱，还有小桥流水，就说：“这里的环境还不错，一进来就让人心旷神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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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玉梅说：“这里的环境和绿化，在整个银城也是数一数二的，住在这里的业主都不是一般人啊！谁卖这里的房子谁享福，神仙过的日子呀！”

夏小芳听了这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样好的房子，这样好的环境，自己却要搬走，出去租房子住……不就是因为自己是一般人，自己的男友也是一般人，至今连个汽车都买不起，不佩住在这样的高档小区吗？

很快，三个人就走进了夏小芳的住宅。住宅里很静，一个人没有。涂红球问：“夏女士，你丈夫不在，你一个人能做主吗？”

夏小芳说：“我……我是单身，这房子是我的个人产权，我当然能做主。只要价格谈好了，我马上就可以和你签合同。我只是担心你，你妻子不来，你能不能做了妻子的主。”

涂红球听了这话，眼睛顿时一亮，笑着说：“我也是单身，如果我看上了这房子，马上就可以买，明天就拎包入住。”

辛玉梅说：“太好了，太好了，我就希望你快点成交，现在就抓紧时间看房吧。”

说完，辛玉梅和夏小芳就跟在涂红球身后看房子。涂红球看的很认真，把三室两厅两卫和阳台都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每个地方都挑出一些不大不小的毛病，而且都是客观存在的，看来涂红球眼睛很毒，啥毛病也别想在他眼皮底下漏掉。看完，涂红球没说话，而是站在窗前眺望远方蓝天白云，好像在想什么，那派头很像一个伟人……

辛玉梅和夏小芳都紧张起来，心里敲起鼓，不知道是行，还是不行。

终于，涂红球回过头来，严肃地说：“这房子虽然有一些毛病，但无碍大局，我决定买了。不过，不能给你200万。但我一个大男人，也不会欺负你一个单身小女子，把价压得很低很低。这里的行情我是知道的，一万五一平，我就给你一个公道价，192万，多一分钱也不能加了。如果夏女士同意，我们现在就成交，当场签合同。如果夏女士不同意，说明我俩没缘份，我转身就走，去看下一家。”

涂红球一席话，句句都说到了夏小芳的心里，简直是与夏小芳不谋而合。夏小芳就想卖192万，一万五一平，涂红球真就让她如愿以偿了。一时间，夏小芳的眼睛竟然湿润了，急忙说：“我同意！我同意！谢谢涂大哥！谢谢涂大哥！”说着，就把双手主动伸过去。

涂红球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也急忙把双手伸过去。

两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又互相尽情地抚摸，似乎在传递什么信息；同时，四目相对，目不转睛，都在用眼睛说话，此时无声胜有声……

辛玉梅站在一旁笑逐颜开，知道自己和涂红球彻底没戏了，但却可以挣到一笔可观的中介费，急忙从背包里取出房屋买卖合同书，说：“你们二位现在就把中介费交了，我们芒果现在是双向收费，各交一万九千二，用微信转款到我的手机上。”

涂红球和夏小芳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手，取出手机，把视线从对方的眼睛里转移到手机屏幕上，快速摁动起来……很快，辛玉梅的手机屏幕上，就显示收到了中介费。

接着，辛玉梅坐到茶几前，说：“快过来填写合同，然后签字、摁手印。”

签完合同，辛玉梅说：“涂大哥，你把房款转给夏女士后，就给我打电话，我们公司马上派人帮你们到房产局办理房屋过户手续。”

涂红球说：“我一会回去准备准备，今天下午就能把192万全部交到夏女士手里。”

辛玉梅笑着说：“那就太好了，我就喜欢涂大哥这种雷厉风行的处事风格。夏女士，下午你哪也别去，在家等着涂大哥给你送房款，也许……也许还能有意外的收获呢！”说完，向涂红球神秘地一笑，显得意味深长。

夏小芳脸就红了，羞怯地捂住了脸，低下了头。

涂红球则哈哈大笑起来。

 

下午两点，夏小芳坐在客厅沙发上，手足无措，六神无主，满脑袋都是涂红球的身影，兴奋得连午饭都没吃。

突然，有人敲门。夏小芳内心一阵狂跳，站起身，走到整容镜前理了理纷乱的头发，双手捂住胸口，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前，拧动把手，打开家门。

门外果然站着高大挺拔的涂红球，油黑的头发，浓浓的眉毛，深情的眼睛，高挺的鼻子，生动的嘴唇，棱角分明的下巴……那那都让夏小芳喜欢。夏小芳深情地望着涂红球，半天才用嗓子眼说：“请进吧。”

涂红球一步就跨了进来。夏小芳随后就把防盗门从里面反锁上，然后，一把搂住了涂红球的脖子，望着涂红球的眼睛，轻声说：“你一走，就把我的心带走了。我一直在想你，坐立不安，心脏都快跳出来了，这种感觉，就像回到了18岁少女时代。”

涂红球说：“在我心中，你就是18岁少女，纯洁无瑕，纤尘不染，我看到你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你，在心里发誓，不但要买到这套房子，还有房子里的女主人。”

夏小芳热泪盈眶，说：“那我太幸福了，我把房子如愿以偿地卖掉了，依然是这套房子的女主人，而且，上帝还送给我一位白马王子，让我一见钟情，相见恨晚。我幸福死了。”

说到这，两人不约而同地紧紧拥抱，抚摸，狂吻……最后，两个人倒在客厅的地毯上，腾云驾雾，如醉如痴……

 

春雨烧烤店开业第五个月，终于开始赢利。月底一盘算，当月竟然挣了六千多。这让喻春雨喜上眉梢，乐不可支。他决定今天去见夏小芳，向她报喜。所以，晚八点就打烊了。他先去附近的大众浴池洗了澡，刮了脸，穿上久违的黑色西服，才打车回家。一上出租车，喻春雨就掏出手机，要给夏小芳打电话，可手机屏幕怎么也不亮，这才发现，手机竟然没电了。索性想，不打了，见面再说，给她一个意外惊喜，让她从此对我刮目相看。

喻春雨赶到湖畔花园时，已经是晚上十点。深秋时节，这个时间人们大都休息了，小区里静悄悄，几乎看不到人影。

喻春雨快步流星地上到三楼，掏出钥匙开门，费了好大力气，才把钥匙捅进锁眼，但却拧不动，房门无法打开。喻春雨不死心，又开始第二次努力……

涂红球和夏小芳正在南卧室做爱，渐入佳境……夏小芳耳朵尖，听到外面有嘻嘻苏苏的声音，就说：“你听，客厅门外好像有动静。”

涂红球立刻停止动作，侧耳倾听，说：“是有人在外面用钥匙开门，可能是四楼的邻居误把三楼当四楼，上个月夜里就出现一次。不用管，继续操练。”

喻春雨又努两次，还是打不开，才恍然大悟：“可能是夏小芳把房子卖出去了，房子的新主人把暗锁换了，门才打不开。”

想到这，喻春雨就下楼往外走。走到楼口，又停住了脚步，心想：“夏小芳如果把房子卖了，这么大的事，咋的也得和我说一声，不可能不说呀？”于是，又返回三楼，站在门前想：“夏小芳胆子小，睡觉前总爱把门从里面反锁，这回我叫一叫门，如果她从里面反锁，就会给我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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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春雨不轻不重地敲了三声，然后大声叫门：“小芳，我是春雨，快点开门。”

夏小芳听到敲门声和喻春雨的叫门声，顿时紧张起来，把涂红球推下去，小声说：“是前男友喻春雨的声音，我有点害怕，咋办呀？”

涂红球说：“这有啥好怕的，你把门都反锁了，他又进不来，不用理睬他。”说完，又骑在了夏小芳身上……

喻春雨见夏小芳还没动静，以为她睡的太死没听见，就用手掌使劲拍门，边拍边吼：“小芳，快开门，我是春雨……小芳，快开门，我是春雨……”

夏不芳吓得瑟瑟发抖，全身都缩到了一起，小声说：“我们开门吧，跟他解释一下，把话说明了。要不，喻春雨一会找来开锁公司的人，把门打开，堵到我们俩就更被动了……”

涂红球说：“有啥被动的？我们已经登记了，是合法夫妻，受法律保护。就是警察来了我都不怕。他喻春雨算啥东西，充其量是前男友，而且，已经好几个月没联系了，就各走各的路吧，用不着这样下贱。”

夏小芳说：“可他没完没了，一会把楼上楼下的邻居都吵醒了，过来看热闹，影响多不好啊！”

涂红球大声说：“他要再敢拍门大叫，我就报警。他这是私闯民宅，是犯罪行为，警察是要拘留他的。”

涂红球说完这番话，门外的喻春雨似乎听到了，不再拍门，也不再叫喊。门处归于寂静。

涂红球说：“他走了，没事了。”

夏小芳穿上睡衣下了床，悄悄走到客厅门口，倾听门外的动静。  门外静得出奇。夏小芳这才打开门的反锁，推开门向外观望，见外面什么也没有，才放心地回到床上，说：“他真走了，好一场虚惊，吓死我了。”

涂红球说：“有我在，你用不着怕。我们是光明正大的夫妻，一没做违法的事，二没做违背道德的事，有啥怕的？”

夏小芳说：“毕竟同居了七年，打过四次胎呀！”

涂红球说：“就是打过十次胎，你们也分手了，事情就完了。”

夏小芳说：“可他不一定能完，肯定还会来的。”

涂红球说：“他要再敢上门滋事骚扰，我就对他不客气，报警把他抓起来！”

夏小芳说：“先不要把事情做的太绝。我想明天给他打个电话，把事情跟他挑明了讲，好合好散，从此，各走各的路。”

涂红球说：“那也好，那也好。”

 

五

 

第二天早晨，喻春雨正给要夏小芳打电话，夏小芳的电话竟然先打过来了：“春雨吗？我是小芳。最近你店里的生意咋样？”

喻春雨兴奋地说：“报告你一个好消息，店里这个月赢利六千多，生意越来越好！昨天晚上我去你那里报喜，没进去屋，门锁被换了。我想，你一定是把房子卖出去了吧？”

夏小芳说：“是。卖出去了。”

“卖多少钱？”

“192万。”

“如愿以偿！这么好的事，你咋还瞒着我呢？”

“因为……因为……因为……”

“因为啥？快说呀？”

“我……春雨……我……实话跟你说吧，咱俩已经半年多没做那事了，我实在没心情和你做，我觉得咱俩的缘份已尽，没有爱情了，分手吧，好合好散。”

“我并不这样觉得，我对你依然爱着，就像初恋一样。”

“可我们已经一年没有做那事了，我实在没有心情和你做，看到你就烦，整整七年了，我真的不爱你了。记得一位名人讲过，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捆绑不是夫妻。何况咱俩还不是夫妻关系，就是同居，又没有孩子，走不下去就随时分开，各找各的爱情，开始新的生活。”

“听你这口气，你是不是已经有了？”

“看着我们七年同居生活的份上，我就跟你实话实说吧，我现在不但有了，而且，一个月前已经登记结婚。”

“登记结婚了？这么快？你一定早就背着我和人家好上了，不然你不会这么快就和人家结婚。你偷偷在外面搞男人，你不要脸，你无耻！”

“我做的事都是光明磊落的，我从前没有背着你搞过一个男人。”

“那你咋这么快就结婚了？”

“我和他是卖房子那天才认识的，我们是闪婚。”

“他就是买你房子的男人吧？”

“是的。”

“他是做啥的？”

“一家大型国企的中层干部。”

“他一定很有钱吧？”

“他也是工薪族，并不是腰缠万贯的大款。”

“他多大年纪？”

“54。”

“竟然比你大14岁？！我41岁的小伙你不要，却找个老头子结婚，还口口声声说啥爱情！啥爱情啊？我看你是爱上了他的钱！”

“我不否认。但我更爱他这个人，他的形象、事业、境界、气质、修养、谈吐、 一举手一投足……我们是真正的爱情，因爱而结合。”

“放屁！我看你是欠操！”

“你咋骂人呢？”

“我就骂你！你个没良心的无耻女人！没有男人你就活不了吗？！我俩同居七年，你打掉了我的四个孩子，让我心疼死了，知道吗？！直到昨天晚上，我还深深的爱着你，想到挣钱给你，让你过上幸福生活，可你……你和那个男人狼狈为奸，瞒天过海，无视我这个大活人的存在，让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这事没完！！！”

喻春雨说到这，气愤地关上了手机。

夏小芳主动打这个电话，本来是好意，想坦诚地把内心真实想法说出来，把事情说开，好合好散，从今以后开始新的生活。没想到，喻春雨不领她这个情，而且还把她臭骂一顿，并扬言这事没完，确实让夏小芳感到伤心、委屈、焦虑和后怕。她站在南卧室窗前，呆呆地看着手机，眼泪不知不觉就流了出来……

涂红球走到夏小芳面前，关切地问：“打个电话，咋还流泪了？”

夏小芳抽泣着说：“他把我骂了，啥话难听他骂啥，还说这事没完，我现在心里委屈，还后怕。”说完，竟悠悠地哭起来。

涂红球用双手搂住夏小芳，在她俊俏的脸蛋上亲吻几口，说：“有我在，你啥也不要怕。天塌了有大个子顶着。其实，他就是说说而已。一开始谁都会生气，发几句火，骂几句人，时间一长就淡化了，就过去了。好了，别哭了，今天我开车送你上班，不用心急火燎去赶班车了。”

夏小芳擦了一把眼泪，问：“那你上班还能赶趟吗？”

涂红球说：“我今天上午九点去省劳动大厦开会，送完你，直奔会场，绝对赶趟。下个月，我给你买辆宝马，上下班你就开车走，再也不用去挤班车了。”

夏小芳听了这话，破啼为笑，在涂红球的脸上使劲亲了一口，说：“红球，我会爱你一辈子，而且，我还要为你生个儿子。”

涂红球哈哈大笑：“我们想到一块了，我女儿去美国工作定居后，我心里空荡荡的，老了老了，身边没人不行呀！如果真生个儿子，好好培养，成为国家有用之才，我们晚年一定会更加幸福！”

早晨，银城的街道上车水马龙，行人如织。涂红球手握方向盘，娴熟地驾驶汽车，在街道上鱼贯而入。夏小芳坐在副驾位置上，目不转睛地欣赏丈夫开车，一脸的幸福和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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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夏小芳的手机响起来，她急忙从坤包里取出手机接电话：“我是夏小芳，请讲。”

手机里传出喻春雨的声音：“我找的就是你，夏小芳！我问你，你现在是不是还住在湖畔花园的房子里？”

夏小芳说：“是又咋样？我住我丈夫的房子，理所应当，谁也无权干涉。”

喻春雨说：“便宜都让你俩占去了。你卖房子得到192万，依然是房子的主人，等于白捡192万，还白捡一个陪睡的狗男人……”

夏小芳高声质问：“你怎能骂我的丈夫呢？！”

喻春雨声嘶力竭地吼叫 起来：“我骂的就是你丈夫！狗男人！他用192万买了这套房子，同时也买下了你这个无耻女人！你们这种勾当不就是钱色交易吗？！他出钱，你出肉，你们这不就是变相的卖淫嫖娼吗？！还口口声声跟我说是啥爱情，骗别人可以，骗我没门……”

涂红球边开车边听，越听越气，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难看，冲着夏小芳吼叫：“我开车呢！马上把他的电话挂断！”

夏小芳急忙挂断了电话。就在这一瞬间，涂红球的车头撞在了刚刚踩下刹车的前车尾部，只听“咣”的一声，车就停住了。涂红球说：“追尾了，我们下车看看。”

涂红球和夏小芳急忙下车观察，两车相撞部位都发生了变形……这时，前车司机怒气冲冲地下车了，指着涂红球吼叫：“你眼睛瞎呀？瞪着眼睛往上撞！”

涂红球赔着笑脸解释：“我刚才和我爱人说两句话，走神了。对不起，对不起，我全责，我全责。”

司机继续吼叫：“我这是新买的玛莎拉蒂！二百多万！你能赔得起吗？！”

涂红球额头上顿时就冒汗了，他掏出手绢，一边擦汗，一边笑着说：“我车上了保险，我们走保险。我这就报关。”

涂红球取出手机，迅速打了两个电话。然后对夏小芳说：“我在这处理事故，要很长时间，你马上打车走，上班别晚了。”

夏小芳深感自责，眼泪都流出来了，说：“红球，都怪我，都怪我，我今天不去了，留下来陪你处理事故。”

涂红球说：“现在责任很明确，我全责，你留下来没有任何作用，还添乱。听我话，赶快打车上班去。”

夏小芳这才哭丧着脸，去路边拦住一辆出租车，上班去了。

很快，交警的车和保险公司的车同时赶到，交警下车就要去了涂红球和前车司机的驾驶证，认真地看了看，问道：“你俩是咋撞上的？”

涂红球抢先说：“是我开车一走神，把前车撞了，我全责，我全责。”

保险公司的人听了这话，一脸失望，急忙拿出手机，对着汽车相撞部位拍了几张照片，又拍了两个全景。

交警认真勘察了事故现场，也拍了几张照片，然后说：“责任明确了，你们的车辆都无大碍，现在就自己开着自己的车去铁西交警大队办事故手续。”

涂红球看了一下手表，焦急地说：“警察同志，我九点钟在省劳动大厦有一个重要会议，能不能让我开完会再去交警大队？”

前车司机也说：“我马上要去机场接人，能不能下午去交警大队？”

交警把手一扬，说：“那你俩就赶紧去办自己的事吧，下午一点准时到交警大队。”

涂红球向交警鞠了一躬，说了声“谢谢”，便急忙上车，迅速系上安全带，启动汽车。

前车司机动作更快，已经一脚油门，把玛莎拉蒂开出去很远。

涂红球松开刹车，一踩油门，就跟了上去。他全神贯注地驾驶汽车，一路狂奔，不时地看时间……当他气喘吁吁地赶到省劳动大厦会场时，会议已经开始多时，从北京来的领导正在讲话，人们正襟危坐，脖子伸得很长，聚精会神地聆听，生怕漏掉一个字……

下午一点，涂红球开车准时来到铁西交警大队。很快，被撞的前车司机也驾车赶到。这时，前车司机已经消气，见到涂红球，早早就伸过手，主动和涂红球握手，笑着说：“大哥，早晨是我太着急，没搂住火，说了不文明的话，向你赔个不是，请大哥多包含。”

涂红球也笑着说：“我能理解。那么好的车，又着急去机场接人，突然被人撞了，搁谁都会发火。事情过去了就把它抛到九霄云外，不去想了。来，我们这就去事故科办手续。”

两人在事故科办完手续，握手言别，各自开着汽车，去各自购车的4S店修车。涂红球的车只是前保险杠变形了，其它地方没有受损。4S店当场就换上一个新保险杠，很快就把车修好了。涂红球开车试了一圈，没任何问题，便一打方向盘，直接把车开回了家。

夏小芳脚步匆匆，一脸愁容走进湖畔花园。走到楼口，一眼就看见丈夫涂红球的黑色汽车，擦拭得铮亮，跟新车一样。她急忙跑到汽车前面，一看，前面的保险杠完好如初，看不出一点撞车的痕迹，她的愁容立刻变成了笑脸。她真佩服丈夫的心胸和能力，啥事在丈夫眼里都不叫事。她一路小跑回到了家，进门就问：“红球，车让你修好了？”

涂红球笑着说：“小毛病，在4S店，追尾都不叫事，换个保险杠就和新车一样。”

夏小芳搂住涂红球的脖子，使劲亲了他一口，说：“都是我不好，才导致你分神追尾，我现在还自责呢。”

涂红球也亲了夏小芳一口，说：“用不着自责，过去的事就不用想了。其实都怪我，当时我的视线不应该离开前车，否则，我一脚刹车就撞不上了前车了。没想到，第一次送你上班，竟然半途而废，还得让你自己打车去厂，要自责的是我才对呀！对不起了小芳。”说完，又在夏小芳脸上亲了一口。

夏小芳简直都淘醉了，深情地仰望着涂红球，说：“红球，你真好，你说的每句话我都爱听，像吃了蜂蜜一样甜。喻春雨就不行，遇到这种事，非要和我争个是非曲直不可……”

涂红球拦住说：“别在我面前提喻春雨，我不爱听！他是谁？我是谁？一个是下岗工人、社会上的小混混，一个是大厂人力资源部部长、高级工程师，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能相提并论吗？”

夏小芳附和说：“是，是，你们是两个层面上的人，你在天，他在地，完全不可比。”

 

夜深了。窗外，皎洁的月光照在喻春雨的脸上。他躺在烧烤店逼仄的折叠床上，满脑袋都是夏小芳和涂红球，翻来覆去睡不着。折叠床吱吱呀呀一个劲地叫唤，让他心烦意乱，手足无措。他想：“自己和夏小芳七年的感情，就这样被那个狗男人轻而易举地夺走了，竟然没费一枪一弹。我不能这样便宜了他们，我还要和他们斗争下去。这个时间，我一个人在狗窝一样的烧烤店里过着苦行僧的生活，孤独寂寞，度夜如年，他们却在宽大松软的席梦思床上搂在一起，寻欢作乐……”他越想越窝囊，越想越愤怒，呼地从折叠床上站起来，又围着折叠床走了几圈，哈腰从枕头底下取出手机，就给夏小芳打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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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小芳刚和涂红球做完爱，正依在涂红球怀里说着醉人的情话，枕边的手机就响了。昏暗中，夏小芳拿起手机就接电话。里面传来喻春雨咆哮如雷的声音：“夏小芳！你个忘恩负义的无耻女人！你现在是不是在和那个狗男人耍流氓呢？我看你就是欠操……”

身旁的涂红球听到这话，再也容忍不下去了，一把夺过手机，就挂断了，气愤地说：“张口就骂人，简直是人渣！我就纳闷了，这七年你是咋和他过的？”

夏小芳说：“他从前不骂人呀，七年没骂过我一句。”

……

 

喻春雨气汹汹的还在咆哮：“那个老头子不就是有钱吗？！你们现在不就是卖淫嫖娼吗？！你们是一对臭流氓！！你们这样欺负我，我不服！！我和你们永远没完……”

喻春雨怎么骂，夏小芳也不吱声，他觉得不对劲，一看手机屏幕，对方早已挂机。喻春雨正在气头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又围着折叠床走起来，边走边想：“这事不能完！这事不能完！我和夏小芳在一起生活整整七年，这是我最好的年华，就这样白白的流走了，现在竟然没有一个说法，这对我是不公正的。还有，在这七年里，夏小芳四次怀上我的孩子，又四次打胎，否则，我的孩子都上小学二年级了，如今分手了，也没任何说法，这对我更是不公正的。这事怪谁呢？怪夏小芳吗？她不和我登记，不给我生孩子，并不是她的本意，而是她父母的要求，她是听了父母的话，才有了今天这样一种后果。否则，我们是合法夫妻，有自己的孩子，那个狗男人能这样轻而易举就得手吗？绝不能！今天的后果，根儿在夏小芳父母身上，尤其是她母亲郝淑兰，就是个母夜叉，一直不起好作用，她要对今天的后果负责！”

喻春雨想到这，快速敲击几下手机键盘，迅速打通了夏母的电话。

夏母郝淑兰在电话那头问：“这么晚了是小芳吧？”

喻春雨没好气地高声说：“我是喻春雨！”

夏母说：“这么晚打电话，有啥急事吗？”

喻春雨说：“你女儿夏小芳让一个大她14岁的老头子包养，你当妈的知道不？”

夏母说：“女儿已经长大了，啥都懂，她和谁过日子，是她自己的事，我们不管。”

喻春雨吼叫起来：“那你当年为啥要偏偏为难我和夏小芳，不许我俩登记，不许我俩生孩子？！”

夏母也不示弱，高声反驳：“因为你条件太差！连房子都没有！我女儿跟你登记生孩子不会幸福！当年，同意你们同居，已经破例了，完全是因为心疼女儿。你不但不领情道谢，还来兴师问罪，岂有此理？！”

喻春雨吼叫：“正是你们的干涉，才有了今天的严重后果。我和夏小芳恩爱七年，是真正的爱情，硬让那个老头子用钱给拆散了。你们是罪魁祸首！”

夏母冷笑一声，说：“我看今天的后果很好，我女儿找到了可心的男人。实话跟你说吧，我女儿和涂红球已经登记了，是合法夫妻。你和小芳充其量是同居关系，不受法律保护。现在我女儿已经不爱你了，和你分手了，你就应该有自知之明，远远地躲开，不要来我这里胡搅蛮缠，无理取闹！”

喻春雨听了这话，气急败坏地吼叫：“你制造的悲剧，还要倒打一耙，我看你这是活腻歪了！既然你们已经把我逼到这步了，我也不想活了，我先杀了你们两口子，再杀了你女儿和那个狗男人，然后站在法庭上，让天下人评评这个理，看谁做的对！”

 

夏父一直躺在夏母身边听电话，听到这里，觉得问题已经非常严重，再也听不下去，急忙从夏母手中抢过手机，笑着说：“春雨，我是夏小芳的父亲夏二宝，我们有话好好说，有事可以商量办，消消气，消消气，千万不要因为一时冲动，干出鲁莽的事情，后悔莫及呀……春雨，你咋不吱声？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那边，喻春雨早已把电话挂断。

夏母郝淑兰抢回手机说：“人家早就把电话挂断了，你还在这苦口婆心，自作多情？再说了，和这种没有教养的下岗工人费口舌，等于对牛弹琴，啥用没有，知道不？”

夏二宝说：“刚才喻春雨在气头上，沾火就着，咱不能火上浇油哇。识时务者为俊杰，该服软时就服软。否则，喻春雨真要是动上五把抄，咱女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们老两口可就没法活了。”

郝淑兰说：“这不都是你那个宝贝女儿和涂红球惹的祸吗？他们可倒好了，闹的我们老两口深更半夜接听恐怖电话，忍受死亡威胁。不行！谁惹的祸谁负责消灾！我这就给女儿打电话，让涂红球出面，找喻春雨解决问题。”

夏二宝说：“这个时间，女儿和红球已经睡觉了，明天还要上班，你不能夜里打扰他们休息，要打明天一早也来得及。”

郝淑兰说：“我就要把他们小两口折腾醒，让他们也尝尝深夜接到骚扰电话的滋味，也让女儿长点记性。”

郝淑兰说着，就开始给女儿打电话，夏小芳的手机里竟然响起一位女播音员的声音：“对方已关机。”

夏二宝说：“女儿关机了，睡了，明早再打吧。”

郝淑兰执拗地说：“不！我就现在打！女儿关机我给红球打，让红球出面制止喻春雨的野蛮行为。这事也只能红球出面才能震得住！”

 

涂红球与夏小芳刚做完那事，正搂在一起说着悄悄话，涂红球枕边的手机就响了。涂红球顺手拿起手机，一看，竟然是岳母大人打来的电话，急忙摁下接收键，笑着说：“妈，我是红球，这么晚了打电话啥事？”

郝淑兰在那头气汹汹地说：“气死我了！喻春雨深更半夜给我和你爸打电话，张嘴就骂人，还扬言杀死我们老两口！”  

涂红球皱起眉头问：“为啥呀？”

郝淑兰高声说：“明知故问！不都是因为你和小芳登记结婚惹的祸吗？”

涂红球说：“我和小芳登记结婚没有任何错，我们都是单身，自由恋爱，登记结婚，合理合法，与喻春雨没有任何关系。他却纠缠起没完，骂完我们又去骂你们，简直是大逆不道！”

郝淑兰说：“这些大道理你别跟我说。有能耐你跟喻春雨说去！我打这个电话，给一个任务，今天你一定去见见喻春雨，当面把话说清楚，再也不许他深更半夜打骚扰电话，更不许他耍野蛮，杀这个杀那个。小芳真要有个三长两短，我就不活了……”说到这，夏母竟然哭起来。

涂红球说：“妈，你放心，我今天保证办好您老人家交给我的任务，保证喻意春雨再也不敢给您老人家打骚扰电话。”

郝淑兰说：“那就好，那就好。你把电话交给小芳，妈跟小芳再嘱咐几句话。”

涂红球说了一声“好”，就把手机递给身边的夏小芳。

夏小芳接过手机说：“妈，我是小芳，啥事？”

郝淑兰说：“这两天你要加小心，喻春雨扬言要杀我们全家，你上下班路上要注意点，晚上最好不要出屋，防备喻春雨狗急跳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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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小芳抽泣着说：“妈，我知道了。你和我爸也要多保重，这两天尽量少出门。都是女儿不好，让爸妈跟我担惊受怕。”

郝淑兰说：“你也别自责。这事让咱家贪上了，就得面对。好了，睡觉吧，电话挂了。”

涂红球把夏小芳搂在怀里，问：“喻春雨开的烧烤店在啥地方？”

夏小芳说：“铁西区云峰街六马路。”

涂红球说：“我打算明天忙完工作，抽点时间去烧烤店和喻春雨面谈。我们都是男人，有话可以开诚布公地说出来。俗话说，树怕扒皮，人怕见面。见面了，也许能化敌为友。”

夏小芳担忧地说：“我不放心。现在喻春雨正在气头上，已经失去理智，连杀人的话都放出来了，这个时候咱们躲还躲不过来，见面就等于送上门了，如果谈崩了，他身边就有剔肉的刀，随手给你一刀咋办？”

涂红球说：“我想他不会。他今年已过不惑之年，还有一个老妈需要他照顾，他能不想想杀人的后果？你和他同居七年，对他的性格了如指掌，你认为能吗？”

夏小芳说：“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他连骂人都不会，就更别说杀人了，性格上除了倔点，没别的毛病。可现在他失去了理智，失去理智的人是啥事情都能干出来的。红球，为了安全起见，我看还是打电话谈吧。”

涂红球思考一会，说：“那我就听你的，在电话里和他谈。睡吧，明天还要上班。”

六

 

涂红球一到单位，就马不停蹄地忙部里的工作，忙完一看时间，已经十一点。他急忙躲进厂部小会议室，从里面锁上门，掏出手机，给喻春雨打了过去：“请问，您是喻春雨吗？”

喻春雨正在忙着烤串，客人已经上来了，一边烤串一边回答：“是我，啥事请讲。”

涂红球说：“我是夏小芳的丈夫涂红球，我想和您好好聊一聊，有啥说啥，消除误会，化解矛盾，各自开始新的生活，您看您这会有时间没有？”

喻春雨一听是夏小芳的丈夫涂红球打来的电话，脸色就变阴了，极不耐烦地说：“我在烧烤店正忙着，你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少跟扯那些没用的。”

涂红球说：“你咋张口就骂人呢？”

喻春雨吼叫起来：“骂你是轻的。你仗势欺人，背地里夺走了我的小芳，我现在杀你的心都有！”

涂红球说：“你这样讲话有失公道。完全是误会，完全是误会。买房子时，我是单身，夏小芳也是单身，我知道你曾是她的同居前男友，但已经分开半年了。在这种情况下，我才和夏小芳恋爱结婚的。我做的没错，既没有违背法律，也没有违背道德，没伤害任何人，谁知道你半年后突然找上门来呀？”

喻春雨吼叫：“你违背了人情！你违背了良心！我和夏小芳同居整整七年，她怀过我四个孩子，因为她父母不让生，我们才含泪打掉。这七年的风风雨雨中发生了多少故事你知道吗？！你虎口夺爱，极大地伤害了我！还在这里口口声声说自己没有违背法律和道德，纯粹是放屁！你不怕掉脑袋吗？！”  

涂红球说：“你消消气，你消消气……你听我给你讲，同居关系不管存续多少年，发生多少故事，都不等于婚姻关系，都没有婚姻效力，都不受法律保护，双方都没有夫妻之间的权利和义务，分开了，就是各走各的路，井水不犯河水。你就是向法院起诉，法院也不会受理。我和夏小芳已经登记结婚，是合法夫妻，是受法律保护的。你现在的做法是没有任何道理和根据的。希望你能冷静的想一想，你这样纠缠下去对你有啥好处呢？法律是站在我和夏小芳一方的，是保护我们合法婚姻的，你不会得到任何结果。”

喻春雨吼叫：“闭嘴！我是个工人，没文化，大道理讲不过你。但我心中有杆称，你以法压人我不服。我讲不过你，我不用嘴皮子跟你对话，我用菜刀跟你对话，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绝不会让你们活好！我喻春雨说到做到！”

涂红球额头立刻就沁出了汗珠，握手机的手也颤抖起来：“你……你可不要胡来，杀人是要负法律责任的。你还有一个老母亲，到那时你后悔莫及……”

那边，喻春雨早把电话挂断了。

涂红球一脸无奈地收起手机，一筹莫展。他急得在小会议室里打磨磨，一圈又一圈，手足无措，坐立不安……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涂红球一看，是岳母郝淑兰的电话。郝淑兰开门就问：“红球，和喻春雨面谈结果咋样？”

涂红球立刻冷静下来，用沉稳的口气说：“妈，我今天上午工作太忙，没倒开时间。刚才，我在百忙中抽出一点时间，和喻春雨通了一个简短的电话，向他宣传了婚姻法，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收到了一定效果。但喻春雨现在的情绪还很不稳定，你和我爸这段时间要提防点，尽量少出家门，以防万一。”

郝淑兰说：“好好，你和小芳也要加小心。你忙吧，挂了。”

涂红球立刻给夏小芳打电话：“小芳，我刚和喻春雨通电话里谈过，他现在是油盐不进，情绪很不稳定，你出厂时一定要注意观察，不要和他正面相遇，防止喻春雨狗急跳墙。”

夏小芳说：“红球，我害怕。不行我们就报警吧。”

涂红球说：“我也想过报警，但他没有犯罪事实，警察也没办法，抓起来还得放回去，这反而更激怒了他，我们就更危险了。现在只能尽量躲着他，等他情绪平稳了，我再给他打电话做工作。”

 

下午，夏二宝和郝淑兰结伴出行，要去小区外面的超市买食盐。两人走出小区大门，郝淑兰往马路对面一看，人行道上站着喻春雨。喻春雨今天作了包装，破天荒地戴上了前进帽和墨镜，但还是让眼尖的郝淑兰认了出来。喻春雨身高一米八，长得膀大腰圆，脸黑，这两个特点，让郝淑兰一眼就认出来了，急忙对丈夫说：“二宝，喻春雨就在马路对面盯着咱俩，不能出去了。”

夏二宝抬头一看，对面马路上果然有一位戴墨镜的黑大汉向他们观望，便问：“你见过他吗？长的是这样吗？”

郝淑兰说：“我在女儿手机上看过他的无数张照片，没错，脸黑，个子高大，他戴上墨镜我也能认出他。”

夏二宝说：“那咱俩赶紧回家，别买盐了。”急忙拉着老伴的手，调头就往小区里面走。

老两口气喘吁吁地回到家，郝淑兰立即给女婿打电话：“红球，不好啦！喻春雨已经来到咱家小区门口，就站在马路对面，我和你爸要出去买盐，刚出大门，我就发现了喻春雨。否则，还不知道要出啥事儿呢。”

涂红球似信非信，问：“你看清是他吗？”

郝淑兰说：“看清了，又高又黑，戴墨镜戴前进帽也能认出他。”

涂红球问：“他能进你们小区吗？”

郝淑兰说：“进不来，小区管理很严，没有入门卡谁也进不来。”

涂红球说：“那好，你们就不要出门了，一会我开车把盐给你们送到家，还需要啥我一齐送过去。”

郝淑兰说：“别的啥也不需要，就需要盐，晚上做菜已经没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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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红球向主管厂长请了假，便开车离开了工厂。他长了个心眼，没有直接去岳母家，而是去了春雨烧烤店。他想亲眼证实一下，喻春雨此时在不在烧烤店。郝淑兰毕竟没有见过喻春雨本人，万一看花眼了，不是虚惊一场吗？

涂红球把汽车稳稳地停在春雨烧烤店对面路边，戴着墨镜透过车窗玻璃向烧烤店瞭望：店门紧闭，门可罗雀，玻璃窗上还贴着一张白纸，上面写的啥，看不清。涂红球觉得有必要看个仔细，就走下汽车，穿过马路，来到烧烤店窗前。那上面的白纸上写着：“本店因急事停业一周。”字迹歪歪扭扭，像学前班孩子写的字。涂红球看后，露出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冷笑，转身就回到了车上，一脚油门，汽车就射了出去。

涂红球买了五袋高档食盐，一箱红枣酸奶，一箱德国牛奶，两样时令水果，把车开到碧桂园小区门口，被门卫拦下了。涂红球就坐在车里给岳母打电话。

很快，岳父岳母就来到小区门口接涂红球。

涂红球笑着对门卫说：“车上有很多东西，我送进去就出来。”

门卫就放行了。

涂红球走下车，把后车门打开，恭恭敬敬地请岳父岳母上了车，又亲自关好后门，才上车开进小区……

 

晚上五点半，北药集团的豪华班车准时停在南湖公园西门。夏小芳和三名女工友急匆匆地下了车。那三名女工友下车后，头也不抬，快步走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夏小芳站在原地，向四周仔细观察，一眼就看见马路对面站着喻春雨。与从前不同的是，喻春雨今天戴着前进帽和墨镜，样子很凶，像香港黑社会老大。另外，他身上还背着一只墨绿色的军用挎包，里面装着沉甸甸的东西，极有可能是杀人的凶器。夏小芳吓得撒腿就往家跑。这里离湖畔花园小区正门还有两百米的距离，喻春雨完全可以追上夏小芳，然后出手……可这时，路口变绿灯了，并列四排汽车像箭一样射了出去，挡住了喻春雨追赶的脚步，他焦急地看着红绿灯，焦急地读着上面变化的秒数……终于，红灯亮了，把眼前的汽车都拦住了，他踏着斑马线狂奔起来，追过马路……他看到夏小芳疾速奔跑的身影，两只红色高跟皮鞋都跑掉了，一手拿着一只高跟鞋在狂奔，样子十分狼狈。还着二十米就要追上夏小芳了，但夏小芳已经划卡冲进小区正门。喻春雨的门卡已经作废，只能站在门外，眼看着夏小芳一步步跑远……

夏小芳跑进家门，气喘吁吁，立刻给丈夫打电话：“红……红球……你……你……赶快回来！我……我太害怕了……”

涂红球问：“到底发生了啥事？”

夏小芳说：“喻春雨刚才要杀我，追到了小区门口，我鞋都跑掉了，才躲过了他的追杀。我怕，你赶快回来！”

涂红球本来是想在岳父岳母家吃晚饭，陪岳父喝几盅小酒，可接到夏小芳的求助电话，只好告别岳父岳母，开车赶回了家。

涂红球一进家门，夏小芳就扑在他怀里委屈地哭起来：“没想到喻春雨能这样绝情。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们是七年的同居生活，他翻脸不认人，竟然要杀我。我看他真是疯了。我害怕，我明天不敢上班了……”

涂红球一边亲吻她的脸蛋，一边安慰说：“不要怕，有我在啥也不怕。明天早晨我开车把你送到班车上，晚上我在班车站点等你，你下班车就上我的车，直接开进小区院里，让喻春雨没有下手的机会。”

夏小芳问：“这样担惊受怕的日子要多长时间才能过去呀？”

涂红球说：“大约一周左右。我今天下午去他的烧烤店看了看，已经停业了，窗玻璃上还贴了一张停业一周的告示。他还有个老母亲，他还要挣钱养活自己，不可能天天都干这种毫无意义的荒唐事情。我们躲过这一周，他也累了，就不会逼得这样紧了。”

睡觉前，涂红球和夏小芳心情都平静下来，依然做了爱。事毕，夏小芳偎依在涂红球宽大的怀抱里，问：“红球，你说春雨真的能狠下心杀我吗？我总觉得这不像他的性格。其实，他的胆子比我还小，看见青蛙吓得都跑，连鸡都不敢杀，每次都是我来下刀。”

涂红球想了想说：“我看他是以杀人的大话来威胁我们，目的是让我们不得安宁，天天生活在恐怖的气氛中，达到自己的心理平衡和满足。如果他真想杀人，他就不声张了。他完全可以在晚上下班时间，打扮成一个耄耋老人，手里拄根拐棍，拐棍里藏着杀人的匕首，坐在南湖公园西门班车停车的地方，让你根本就想不到是他，你刚下车，他起身一刀就结束了你的生命。可他为啥不这样做呢？为啥要戴个前进帽和大墨镜，招摇过市，站在很远的地方有意暴露自己呢？不就是为了虚张声势，恐吓我们吗？”

夏小芳说：“你这样一分析，我心里踏实多了。明天你又开车把我送上班车，我就更不怕了。红球，你真好，我要爱你一辈子，海枯石烂，地老天荒……”

涂红球听了这话，兴奋起来，翻身上马，把夏小芳压在下面，又开始第二回合……

 

第二天早晨，喻春雨戴着前进帽和大墨镜，早早就站在湖畔花园对面的马路上，等候夏小芳出现。

早晨七点半，涂红球开着他的黑色SUV，准时驶出湖畔花园正门，坐在副驾上的夏小芳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马路对面向湖畔花园正门瞭望的喻春雨，马上伸出手说：“红球你看，他又出现了。”

涂红球扫了一眼说：“我们不理睬他，就当没看见这个人渣。”

涂红球的小车和北药集团的豪华大巴几乎是同时到达南湖公园西门的。夏小芳迅速下小车，又迅速上班车，来个无缝对接。半分钟的功夫，班车就开走了。

喻春雨站在湖畔花园对面马路上，又等了一会，还不见夏小芳的身影出现，他取出手机看看时间，已经七点五十，心想，夏小芳可能从二号门走了，只好一脸无奈地离开。

中午，喻春雨又戴着前进帽和大墨镜，出现在碧桂园小区对面的马路上，走过来，又走过去，不时地向小区大门瞭望。他徘徊了两个小时，也不见夏二宝和郝淑兰出现，只好扫兴地离开。

傍晚，喻春雨又戴着前进帽和大墨镜，出现在南湖公园西门对面的马路上，时而低头徘徊，时而抬头向公园西门瞭望。

突然，一辆黑色SUV停在公园西门，紧接着，北药集团的豪华大巴也停在了公园西门。夏小芳和几个女工友迅速从大巴上走下来。喻春雨跑步通过斑马线，向南湖公园西门冲过去。这时，他眼看着夏小芳迅速上了那辆黑色的SUV，门一关，车就开走了。喻春雨手疾眼快，立刻摁动手机拍照按钮，把汽车尾部拍照下来。

 

新的一天开始了，一轮红日映在南湖湖面上，波光粼粼，美不胜收。七点二十五，喻春雨打车赶到了南湖公园西门停下，然后笑着对出租车司机说：“师傅，我们在这等一个人，一起走，车钱一起算。”

出租车司机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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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涂红球驾驶着黑色SUV停在了前面不远的地方，北药集团的豪华大巴也同时赶到。夏小芳下了小车，就上了大车。

这空档，喻春雨笑着对出租车司机说：“师傅，你就跟住前面尾号88的黑车走，一直走到铁西开发区。”

出租车司机不解地问：“你是啥意思？”

喻春雨笑着解释：“我是私人侦探，一个富婆要收集第三者证据，要连续跟踪一周。我不会亏待你的。先拿着这一百，跟到目的地没丢车，我再给一百。”说着，把一张百元大票塞到了司机手中。

司机接过钱，笑着点了点头：“没问题没问题，这是老司机，保证不丢车。”

这时，涂红球已经把车开走。

出租车司机紧跟其后。

涂红球在后视镜里突然发现后面的出租车副驾位置上竟然坐着戴前进帽和大墨镜的喻春雨，急忙做了一个百八十度的调头，企图甩掉喻春雨。喻春雨的车也做了一个一百八十度调头，跟的很紧，一步不落。

涂红球知道自己的驾驶技术比不了出租车司机，只好向铁西开发区方向驶去。此时，他大脑在高速运转，心脏砰砰地跳，不知道喻春雨要搞啥名堂。心想：“难道出租车司机是他的同伙，要制造一起交通事故？撞毁我的车？撞死我这个人？”

上班早高锋，开往铁西开发区的车辆多极了，四车道的双向马路上，密密麻麻地都是奔跑的各种车辆，车速极快。涂红球边开车，边胡思乱想，有些心烦意乱，不知道今天将会以什么样的结局收场，生命能不能保住。

涂红球为了给自己更多的机动余地，故意和前车拉大了距离。当汽车接近江湖一街时，十字路口绿灯转了黄灯。涂红球想：“机会来了，我要加大油门冲过去，把喻春雨甩开。”

喻春雨见涂红球加大了油门，立刻对出租车司机说：“油门再加点，紧紧跟住，和前车一起冲过十字路口。”

司机听到这话，把油门几乎踩到底，生怕在十字路口被红灯卡住。

就在涂红球快要冲过十字路口时，红灯突然亮了。涂红球受到条件反射，立刻踩死刹车，只听汽车“吱”一声惨叫，马路上拖出很长一道黑色的刹车印记，停住了。后车司机急忙踩死刹车，但为时已晚，“咣”地一声，撞在前车尾部，也停住了。

一瞬间，出租车司机大脑一片空白，不知咋办了……

喻春雨也没想到会突然发生追尾事故，瞬间也楞住了……

涂红球的汽车被撞击后，已经超出停车线一个车位，他觉得摆脱喻春雨的机会来了，急忙松开刹车，给上油门，违规向右急打方向盘，迅速做个九十度急转弯，然后，踩满油门，向江湖一街北面高速狂奔……

喻春雨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对出租车司机说：“松开刹车，快向右转，跟上他……”

这时，南北走向的江湖一街已经车流滚滚，风驰电掣般在喻春雨的面前驶过，出租车司机想违规右转已经不可能了，摇摇头，一脸无奈……

七

 

涂红球把汽车开进工厂地下车库，停在自己的车位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便瘫倒在座椅上……他在想对策……整整想了十分钟，认为胸有成竹了，才坐直了身体，整理一下衣服，一脸自负地下了车。他走到汽车后面，仔细观察汽车尾部被撞情况。尾部的保险杠被撞变形，其它部位完好无损。

下午，涂红球开车来到4S店，换了被撞变形的后保险杠，汽车又完好如初。他看时间还早，就开车去了春雨烧烤店，停在马路对面一百米处，远远地观察烧烤店动静。仍然是店门紧闭，仍然是门可罗雀，那张停业告示还贴在窗户上。

涂红球坐在车上观察半小时，也不见喻春雨回来，就开车走了。

傍晚，喻春雨又戴着前进帽和大墨镜，出现在南湖公园西门对面公交车站，挤在等车的人群中，时而低头思考，时而抬头向公园西门观望。

这时，涂红球把汽车停在了南湖公园西门，一眼就看见了马路对面鹤立鸡群的喻春雨。几乎在同时，北药集团的豪华大巴也停在公园西门。夏小芳迅速走下大巴，走上了涂红球的汽车。涂红球二话没说，一脚油门就把车开进了湖畔花园。

两人手牵着手走进家门。一到家，涂红球就把今天早晨喻春雨与自己的汽车追逐大赛及十字路口追尾事故的情节跟夏小芳扼要地讲了一遍。夏小芳听完眼泪就流了出来，抽泣着说：“红球，喻春雨现在疯了，动真的了，非要杀死我们不可，我们得马上想个解决办法呀！否则，明早你开车上班，还不知道要发生啥意外呢？红球，我害怕，我怕突然失去你。”

涂红球一脸平静地说：“小芳别怕，这事我已经有了解决办法。”

夏小芳擦了一把眼泪，急忙问：“啥办法？快说说！”

涂红球说：“给喻春雨一笔钱，算是补偿金。花钱买平安。”

夏小芳问：“你想给多少？”

涂红球说：“一年5万，七年总计35万。”

夏小芳说：“我不同意。我不也白白陪伴他七年吗？而且，还为她打了四次胎，谁给我补偿啊？”

涂红球说：“小芳，我们要把胸怀放宽一点，学会换位思考。如果当年你父母同意你俩结婚生子，喻春雨的孩子已经能出门打酱油了，我们俩也就没有今天的幸福时光。我们每天晚上都可以抱在一起做爱，尽情地释放荷尔蒙，享受人生之快乐。可喻春雨呢？他现在是孤身一人，穷困潦倒，睡在狗窝一样的烧烤店里，没钱没家没女人，生活前景暗淡无光，心理能平衡吗？能不委屈吗？能不想杀人吗？杀谁呢？当然是我们俩，还有你父母。因为这四个人与他现在的处境有直接的关系。”

夏小芳低头不语，还是不同意。

涂红球又说：“如果当年在飞机上，喻春雨遇到的是另一个女孩，两人相爱了，女孩的父母同意女儿与他结婚生子，喻春雨现在能生活的这样窘迫吗？只有换位思考，才能想明白。眼下，要想让喻春雨心理平衡，只有用钱，别的办法都没用。”

夏小芳抬起头，说：“那就花钱买平安吧。不过，我理财这200万不能动。”

涂红球说：“这35万由我出，不动你一分钱。”

夏小芳笑了，说：“那好那好，我现在就给喻春雨打电话。”

涂红球说：“还是我打吧，能把话说明白。”

涂红球说着，便取出手机把电话打过去。铃声响了半天，喻春雨不接电话。涂红球又连续打了两次，喻春雨仍然不接电话。

涂红球说：“看来喻春雨对我有抵触情绪，不愿接我电话。还是你打电话跟他说吧。”

夏小芳便取出手机，给喻春雨打过去。喻春雨仍然不接。夏小芳一连打了五次都不接。她一脸绝望地看着涂红球，说：“看来他是铁了心不接我俩电话，这咋办呀？”

涂红球一时间也没了主意，一边搓手，一边在客厅里徘徊……突然，他停住脚步，问：“小芳，你和喻春雨有没有共同的好朋友？”

夏小芳不假思索地回答：“有啊！”

“谁？”

“喻春雨的职高同学雷驰”

“这个人是做啥的？办事能力咋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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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驰是社会人，嘴皮子厉害，见啥人说啥话，职高毕业就开烧烤店，一干就是十多年。挣到钱后洗手不干了，开始炒股。听春雨说，好几百万都被套在股市里，打击很大。我已经有一年多没和雷驰见面了，不知道他现在咋样。”

“太好了，太好了！你赶紧给这个叫雷驰的打电话，先问问他现状，叙几句旧，马上转入正题，说有事相求，让他把我们的话传给喻春雨，并做好调节工作，让喻春雨愉快地接受我们的补偿金，从此不再纠缠，相安无事。”

夏小芳说：“我这就给雷驰打电话。”

夏小芳迅速打通了雷驰的电话：“你好雷哥，一年多没见到你了，好想你呀！你现在咋样？”

雷驰说：“甭提了，被套牢一年多了，一点希望都没有了，我现在是认赔了。你咋样？打电话有啥事吗？”

夏小芳说：“你可能还不知道吧，我在半年前就和喻春雨不在一起生活了，我和他缘份已尽，算是分手了。前两个月，我找了一个男友登记结婚了，算是闪婚吧。喻春雨知道后不干了，天天纠缠我们，还扬言要杀了我俩和我父母，并且有行动了，今天差点没用出租车撞死我丈夫。我们现在想花钱保平安，给喻春雨35万补偿金。可我和我丈夫给他电话，他说啥也不接。我们没办法了，只好求助雷哥帮忙，把话传过去，帮我们调节一下，让喻春雨收下这35万补偿金，今后别再找我们麻烦。事情很急，我和丈夫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希望雷哥马上就给喻春雨打电话。”夏小芳说到最后，已经带着哭腔。

雷驰安慰说：“小芳别急，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今晚就找春雨喝酒，当面和他谈。请放心，我一定尽全力说服春雨，让他接受条件。”

夏小芳听了这话，就像盼到了救星，激动得眼泪流了出来，说：“雷哥，真要办成了，我和我丈夫一生一世也忘不了你的大恩大德，我和我丈夫要在银城万豪酒店请你吃饭。”

雷驰笑起来：“哪我就太荣幸了。好了，挂了。”

夏小芳说：“有了结果马上打电话告诉我，我时刻等着你的电话。”

雷驰回答：“好的好的。”

 

雷驰立即打通了喻春雨的电话，笑着说：“春雨，我是雷驰，你在哪呢？吃晚饭没？”

喻春雨说：“刚到我妈家，还没吃晚饭。”

雷驰笑着说：“我一年多没见到你了，怪想你的，这样，我马上开车到你妈家楼下的伊斯兰餐馆，我请你喝酒，咋样？”

喻春雨笑着说：“好啊好啊，我正想借酒消愁呢，你就找上门来了，关键时刻还得是老同学想着我呀！”

雷驰说：“好，你等着我，十分钟就到。”

雷驰开车赶到伊斯兰餐馆时，喻春雨已经站在餐馆门口等待一会了，见雷驰走下车，急忙迎上去，和他握手、拥抱，然后，一起走进餐馆，找一个靠窗户的餐桌坐下。

女服务员笑着走过来，把菜谱放到餐桌上，说：“二位先生想吃啥，随便点。”

雷驰把菜谱推到喻春雨面前，笑着说：“春雨，今天我请客，你想吃啥就点啥，别怕贵。”

喻春雨从前和雷驰多次在这家餐馆喝酒，已经轻车熟路，没看菜谱就说：“来个羊杂火锅，再来个扒肉条……雷驰，那两个菜你点。”

雷驰也没看菜谱，说：“锅包肉，煮牛骨，地三鲜，再来一个老虎菜。”

喻春雨摆着手说：“要不了那么多，四个就够。”

雷驰说：“咱哥俩一年没见了，多要两个菜，好好喝喝。再来一瓶老龙口，要五十三度的。”

很快，酒菜就上来了，雷驰和喻春雨边喝边聊。

喻春雨说：“我最近遇到了一个闹心事，小芳和我分手了。分手就分手吧，谁也不是离开谁就活不了，你倒是告诉我一声啊？不！她连个屁也没放。烧烤店开业第五个月，开始赢利了，那天晚上我去她住处报喜，结果用钥匙打不开门，她背着我把门锁换了。我打电话一问才知道，她已经跟一个叫涂红球的五十四岁老头子登记结婚一个多月了，一直把我蒙在鼓里，这不是成心耍我吗？没把我当人看吗？七年的同居生活呀，打掉我四个孩子呀，说黄就黄了，连个招呼都不打，就登记结婚了。天底下有这样办事的吗？！”

雷驰责怪说：“春雨，咱们是十几年的铁哥们，你遇到这么大的事情咋还不跟我说呢？也好给你出出主意啥的。”

喻春雨说：“当时把我气糊涂了，也想不了那么多了。雷驰，你来评评这个理，我赔进去七年的大好年华，到头来，没人没家没钱，一个人孤苦伶仃度日，白天晚上在烧烤店滚。可夏小芳卖完自己的房子，得到一笔巨款后竟然和买主涂红球登记结婚了，还是房主，还住在湖畔花园。那个叫涂红球的男人，花192万连房子带女主人都买到手了，天天夜里抱着夏小芳寻欢作乐，我这心里能平衡吗？我宁可关闭烧烤店，也不能让他们活好！杀一个单摆，杀俩重摞子，我恨不得把这家四口人统统杀光！”喻春雨说到这，抡起手掌猛地拍在餐桌上，发出巨响，然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雷驰也陪着把酒干了，然后长叹一口气，说：“春雨，你现在的心情我非常理解，你的处境我也非常同情。可是，我们冷静地想一想，杀人之后对你有啥好处呢？除了解气，还有别的吗？没有。你得去偿命伏法，你的老母亲能承受失去儿子这么大的精神打击吗？你让她一个孤苦伶仃的老人咋活呢？你不是在要你老母亲的命吗？咱哥俩今年都是四十一岁，已过不惑之年，我们就不能再做糊涂事情了。所以，我劝你，必须马上放弃从前的糊涂想法，停止对夏小芳他们的纠缠，开始新的生活，活出个样来给夏小芳看看，我喻春雨不是孬种，是好汉！”

喻春雨说：“我现在两手空空要啥没啥，我拿啥开始新的生活呀？这世上哪有姑娘愿意跟我呀？我的烧烤店带死不活，这样下去，下个月我连吃饭钱都没有，咋活出个样来给夏小芳看？”

雷驰说：“从现在起，你停止对夏小芳和家人的纠缠，我保证你能得到35万的现金，这对你来说，算是巨款了，完全可以做一些事情的。”

喻春雨冷笑一声：“你是不是喝多了，在说酒话。就是天上掉馅饼也砸不到我喻春雨头上呀！”

雷驰严肃地说：“我说的句句都是真话。刚才，夏小芳给我打来电话，说愿意付给你35万，做为对你七年同居生活的补偿，从此解除同居关系，开始新的生活，不再纠缠过去的事情。你愿不愿意？”

喻春雨低下头，一时无语。

雷驰说：“我觉得夏小芳这是明智的做法。一年5万，七年35万，对你已经不算少了，你就是上班，每个月也挣不到四千呀！再说同居生活，你付出了七年时光，夏小芳也付出了七年时光，你的四个孩子被打掉了，夏小芳做为孩子的母亲比你更心疼。当年，你和夏小芳好，也同意不登记不要孩子。你们怀了孩子，还是因为你们没做好保护措施，怪不着别人。我觉得夏小芳对你已经尽了最大努力，你应该同意夏小芳的条件，否则，对谁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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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春雨听到这话，竟然哭起来，边哭边说：“其实，我是爱夏小芳的，现在还深深的爱着她……我知道这七年她跟着我受了不少苦，在湖畔花园，只有我家没买车，夏小芳考了驾照，也没买车，因为我俩都是工人，买不起车，我一直在自责……下岗后，我开烧烤店，就是想挣点钱，给夏小芳买个车……可是，我让她越来越失望……我不是不努力啊！”

雷驰说：“爱情是不能强迫的，现在你们七年的缘份已尽，夏小芳已经和涂红球登记结婚，你就不要抱任何幻想了。男子汉办事就要有男子汉的样，挺起胸膛大步朝前走，开始新的生活，给你爱过的女人一个好印象。总之，做不成夫妻，也不能成为仇人。”

喻春雨擦一把眼泪，说：“那我就同意了，从现在起，再不纠缠夏小芳和她的家人。”

雷驰说：“请你喝酒，就是这事，完全是为你好，来，我们干了这杯酒就撤。”

两只酒杯碰在一起，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喻春雨首先干了，雷驰也接着干了……

 

经过雷驰的努力，多次征求夏小芳和喻春雨的意见，一周后，终于将他新手草拟的《解除同居关系协议书》打印出来，立刻发给夏小芳和喻春雨，最后一次征求双方意见。协议书上写着：

 

甲方：夏小芳

乙方：喻春雨

丙方：雷驰

甲方与乙方于2010年至2017年同居。无子女。双方因感情破裂，已无和好可能。现经友好协商，同意解除同居关系。双方在平等、自愿的基础上，经协商达成一致意见，订立协议如下：

一、 甲乙双方自愿分手。

二、 共同财产：

双方同居期间无共同房产、车辆，双方名下其它财产分别归属双方各自所有。

三、 债务的处理：

双方确认在同居关系存续期间，没有发生任何债务。任何一方如对外负有债务的，由负债方自行承担。

四、双方一致同意，甲方一次性付给乙方35万元。甲方以现金形式支付乙方，乙方收到上述款项后，需向甲方出具收款收据。

五、乙方今后不得对甲方及家属和朋友有任何侵犯行为，包括单位骚扰、电话骚扰、跟踪和恐吓甲方及家人和朋友等侵害甲方权利的行为。

六、如乙方违背上述约定义务的任何一项，则视为乙方违约，甲方有权要求乙方一次性双倍偿还甲方70万元，作为违约金。

七、如果乙方实施上述违约行为，丙方需对乙方应付的违约责任，承担连带保证责任。

八、本协议一式三份，甲、乙、丙三方各执一份。本协议自三方签字时生效。协议履行过程中如发生争议，交由甲方所在地人民法院裁决。

 

喻春雨接到协议书后，快速扫视一遍，便给雷驰回微信：“我完全同意协议书内容，随时准备在任何地点与夏小芳在协议书上签字。”

夏小芳和涂红球认真看了三遍协议书，认为没有任何问题了，涂红球才用夏小芳的手机以夏小芳的身份回微信：“谢谢雷哥！我同意协议书上的八点内容，愿意与喻春雨在任何时间、地点签字，同时用手机将35万转给喻春雨。后会有期！”

雷驰收到接踵而至的两个微信，心中大喜，立刻向夏小芳和喻春雨发出通知：“明天（12月31日）上午十点半，在我家签字，请准时到场。”

上午十点，喻春雨就来到了雷驰家。喻春雨洗了澡，刮了胡子，穿了一件崭新的红色羽绒服，显得非常年轻利索，进屋就笑着说：“谢谢雷驰，你帮了我大忙，一会签完字，我请你去九品香喝酒，吃小鸡炖蘑菇。”

雷驰笑着说：“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跟我还客气啥？提前透露给你一个好消息，签字之后，夏小芳马上就把35万现金给你，你小子可要好好使用这笔钱，把钱花在刀刃上。”

喻春雨说：“那是那是，我从今天就要开始新的生活，我要找对象，我要买房子，我要把烧烤店做大做强，我要……总之，用钱的地方很多，还真得精打细算。”

……

夏小芳是十点半准时走进雷驰家的。她身穿一件雪白的羽绒服，系着红围巾，给人一种神圣不可侵犯之感。她微笑着，主动把手伸到喻春雨面前；喻春雨犹豫片刻，急忙笑着伸出手；两只手便自然而然地握在了一起。

夏小芳微笑着说：“春雨，希望我们今天合作愉快。我已经把35万块钱给你带来了，签字之后就给你。”

喻春雨笑着说：“我都听雷驰说了，我来就是签字的，一定会合作愉快。”

雷驰请夏小芳和喻春雨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把一式三份打印好的协议书摆在茶几上，又打开红色印台盖，说：“现在，我们仨就在上面签字摁手印吧。夏小芳，你是甲方，你先来。然后是乙方喻春雨，最后是丙方我。”

夏小芳就拿起水性笔，分别在三份协议书上签字摁手印。随后，喻春雨和雷驰也在三份协议书上签字摁手印。

夏小芳从坤包里取出手机，快速摁了几组键子，对喻春雨说：“35万我已经给你转过去了，你查收一下。”

喻春雨急忙掏出手机查看，说：“收到了，35万。”

雷驰说：“春雨，按照协议规定，你马上给夏小芳打个收条。”

喻春雨说：“好好，我这就写。”

说着，在一张白纸上写下歪歪扭扭的字体：“今收到夏小芳35万元整。喻春雨、2017、12、31”

又在喻春雨的名字上摁了手印。

雷驰笑着说：“今天我们三方合作很愉快，让我们三方把手握在一起，祝贺合作成功！”

话音一落，喻春雨主动把手伸到夏小芳面前；夏小芳也伸出了手；两双手就紧紧地握在了一起；雷驰也把手握了上去。

雷驰笑着说：“今天我是主人，请你们二位吃顿便饭，祝贺合作愉快！”

夏小芳解释说：“涂红球还在外面的车里等我呢，下午我们都要去厂上班，改日吧，后会有期。”

雷驰笑着说：“那也好，那也好。”

 

当晚，喻春雨住在了母亲家。他睡的很踏实，很香甜。翌日，太阳升出地平线，他才慢慢睁开眼睛。

新年的第一缕阳光洒在喻春雨脸上时，他收到了夏小芳的微信：“睡前原谅一切，醒来便是重生。祝你在新的一年心想事成！”

喻春雨收到夏小芳的微信，全身都感到温暖，立刻回微信：“我已忘记仇恨，记住美好，从新年开始，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祝你生活幸福快乐！”

八

 

银城西北郊区有一座美丽迷人的丁香湖，丁香湖南岸有一座村庄叫丁香屯。从前，丁香屯属于农村，只有一条泥土街道，街道两旁都是低矮的砖瓦房和茅草房，一片破败景象，完全是上个世纪中叶中国乡村的缩影。近十年，开发商把大楼盖到了丁香屯，几年时间，街道两旁都是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人口迅速发展到五万多。街道两旁统统是霓虹闪烁的商铺，夜景极其壮观，一家挨一家，一眼望不到头，足有二里地。丁香屯真正是旧貌换了新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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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春雨慕名而来，一眼就相中了刚刚竣工的丁香湖风情小镇四期的多层楼房，两室两厅84米，关键是精装修，家电家具应有尽有，可以拎包入住。小区绿化也非常好，到处郁郁葱葱，风景如画，充满异国风情，远远胜过夏小芳居住的湖畔花园。这样高档次的住宅小区，在银城黄金地段，三万一平也买不下来，在这里，一万一平就能轻松买到。商铺租金也便宜，五万块钱就能在火爆地段租一间40多平的门市房。喻春雨在雷驰的建议和帮助下，五万块钱出兑了原来的春雨烧烤店，又花五万块钱在丁香湖风情小镇火爆地点租下了一间门市房，准备开烧烤店之用。他又买下了一套84平住宅，首付款18万，向银行贷款80万，把开烧烤店的投资也准备好了，分20年偿还，每月还贷款还利息共四千三。喻春雨站在春雨烧烤店门前想，烧烤店开业后，一个月至少能挣一万，还贷款还利息不成问题。这时，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人：娜仁图雅。

喻春雨立刻掏出手机，给娜仁图雅发了一条微信：“图雅你好！我刚刚在丁香湖风情小镇买了新房，又在小镇的火爆地段租下40多平的门市房，准备开烧烤店，放手大干一场 。现急需人手，月薪四千，你能回来跟我一块干吗？请速回音。”

很快，喻春雨就接到娜仁图雅的回信：“大哥哥，我目前在银城火车站麦当劳干钟点工，我想一会就把工作辞掉，和你大干一场，坐多少路公交能到你那里？”

喻春雨看到娜仁图雅的微信，兴奋起来，立刻回信：“太好了！你坐235路，终点就是丁香屯，也就是丁香湖风情小镇。干脆你打车来吧，15分钟就到，我在金街广场等你，想快点见到你。”

娜仁图雅回：“好，我马上辞工作，带上东西就走。”

喻春雨早早就站在金街广场的奔马雕像前等待。娜仁图雅一下出租车，喻春雨就跑步迎上去，夺下她手中的背包，又帮她在后备箱里取出拉杆箱，拎在手里，笑着说：“走，先跟我到家看看我买的新房。”

娜仁图雅也笑着说：“好啊好啊！”就跟着喻春雨向小区西门走去。

娜仁图雅一走进小区大门，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仿佛来到了世外桃源，三九严寒季节，外面早已一片凋零，这里的冬青树却郁郁葱葱，六层高的欧式小楼整齐简约，别具一格，到处是雕梁画栋，小桥流水……娜仁图雅感叹：“这里太美了，住在这里太幸福了。”

喻春雨不屑地说：“这才哪到哪呀，一会上楼你看看我的新房，就知道丁香湖风情小镇的厉害了。”

喻春雨走到自己家的楼门口，停住脚步，摁了一下墙壁上的人脸识别键盘，手机大小的屏幕上就出现了喻春雨的面相，里面响起一位女生悦耳的声音：“门锁已开您请进。”

喻春雨打开楼门，让娜仁图雅先进，然后自己才进去。楼道的深黄色地砖能照出人影，墙壁的鱼白色壁砖也能照出人影……娜仁图雅惊叹：“这楼道卫生搞得太好了，我家也没有这么干净呀！”

喻春雨说：“是呀是呀！保洁员天天拖地擦灰，自己家都做不到。”

这时，两人走到了三楼，喻春雨停住脚步说：“到了，就这个门。”说着，伸出姆指往门上一摁，房门就被打开了。

娜仁图雅随着喻春雨走进宽敞明亮的客厅，看到房顶高雅华丽的吊灯，墙壁上巨幅彩电，宽大舒适的沙发，古香古色的博古架，天蓝色的暗花壁纸，鸡血石图案的巨大地砖……再次惊叹：“这里简直就像皇宫呀！这房子买下来要多少钱呀？”

喻春雨笑着说：“84万，合一万一平。”

“你咋有那么多钱呢？”

“贷款。现在时兴这个，大多都是贷款买房。来，参观一下我的新房吧。”

娜仁图雅早已迫不及待，听了这话，便把南卧室、卫生间、北卧室、北阳台、餐厅、厨房……仔仔细细地参观一遍，最后说：“太豪华了，住在这里太幸福了，简直就是神仙一般。”

喻春雨一脸自豪地说：“这就是我准备的婚房，我要在这里娶媳妇，生孩子，享受天伦之乐！”

娜仁图雅问：“新娘子在哪呢？”

喻春雨笑着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在这房间里，你找吧。”

娜仁图雅一愣：“我刚把这房子每个角落都看了一个遍，没有啊？”

喻春雨哈哈大笑：“就是你，我的娜仁图雅。”

娜仁图雅用双手捂住心口，又惊又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时语塞。

喻春雨走上前，一把搂住了娜仁图雅，小声说：“图雅，我看到你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你。嫁给你的大哥哥吧！我会让你一生幸福！衣食无忧！”

娜仁图雅啥也没说，一脸淘醉地闭上眼睛，腿一软，便偎依在喻春雨怀里……

 

经过喻春雨和娜仁图雅紧锣密鼓的准备，一周后，春雨烧烤店在丁香湖风情小镇商铺火爆地段隆重开业。喻春雨请来的戏班子既有二人转演员，也有歌舞演员，跳舞的小姑娘大冬天就露着大白腿在台上扭腰送胯，吸引了很多年轻人驻足观看，雷驰和他的朋友、喻春雨的母亲和从前的工友、娜仁图雅的好友，都来站脚助威……当天的生意很火，一波接着一波，喻春雨和娜仁图雅几乎就没有闲着的时候，当日营业额突破了一千元大关。

当夜，喻春雨和娜仁图雅兴奋不已，躺在松软宽大的席梦思床上憧憬未来。喻春雨说：“看吧，以后生意会一天比一天火，一个月纯利一万不成问题，去掉还贷四千三，还能积攒五千七。积攒二年，我们就买一台小轿车，到那时，我们也是有车有房的现代人了。”

娜仁图雅说：“有了自己的车，你就带我回一趟科尔沁老家，让我妈我爸也坐上小轿车过把瘾。然后，我们开着小轿车去北京兜一圈，看看天安门，逛逛王府井，再去登八达岭长城……总之，把北京跑个遍。”

喻春雨说：“买完车，我们如果还有经济能力，就要个孩子。”

娜仁图雅说：“我也是这样想的。”

喻春雨说：“有了孩子，我们就好好培养，全力以赴让他读大学，成为工程师、科学家。”

……

喻春雨和娜仁图雅起早贪黑地忙活了一个月，一算账，挣了一万一，还完当月贷款和利息，还剩六千七，这让他俩心满意足，眉开眼笑。喻春雨说：“图雅，我想明天去你科尔沁老家一趟，见见你妈你爸，也把我们的终身大事定下来。”

娜仁图雅说：“好啊好啊！我们又想到一块去了。”

翌日上午，喻春雨和娜仁图雅带着四财大礼，在长客总站坐上赶往科尔的大客车，去了娜仁图雅老家，见到了岳父岳母，把终身大事定了下来。

返回银城的第二天，喻春雨就带着娜仁图雅回家看望自己的母亲，然后就去民政局办理了结婚登记手续。喻春雨拿到红色的结婚证时，突然想起了不堪回首的痛苦往事，眼泪竟流了出来……

娜仁图雅不解地问：“领结婚证是高兴的事儿，你咋还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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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春雨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急忙擦了一把眼泪，解释说：“我这是高兴的喜泪。从今以后，我们就不是同居关系，而是合法夫妻，是受法律保护的，相亲相爱一辈子，谁也别想拆散我们！”

娜仁图雅表态说：“我会爱你一生一世，白头到老，永不分开！”

九

 

夏小芳与喻春雨签完协议不久，涂红球就花32万为夏小芳买了一辆乳白色的宝马，又用早晚时间带了夏小芳几天，她就自己开着宝马上下班了。

夏小芳终于开着自己的小车上下班了，心情极爽，每天晚上都要和涂红球缠绵悱恻，腾云驾雾……这天事毕，涂红球把夏小芳搂在怀里，抚摸着她粗糙的手，心疼地说：“小芳，你看你的手……你已经38了，不能总在生产一线干包装，太累了。”

夏小芳说：“我职高毕业，文化太低，就是当工人的料，不干包装，还能干啥？我现在认命了，也满足了。”

涂红球说：“你还很年轻，不能自暴自弃，要努力一下，平时多看点书，充实自己的头脑，不要光装饰你的羽毛，更要丰富自己的知识，争取改变一下现状，永远离开一线包装岗位。”

夏小芳说：“咋改变？”

涂红球说：“我和你们北药集团人力资源部部长苏世夫是好朋友，经常在一起开会，我跟苏部长打个招呼，他一句话就能把你调出来。”

夏小芳问：“往哪调？”

涂红球说：“往集团总经理办公室调，当讲解员。但要分两步走，第一步，先调到车间当接待员。你的形象和表达能力都不错，再加强一下学习，内外兼修，待人彬彬有礼，很快就能脱颖而出，得到上上下下的认可。这时，再调到集团总经办当讲解员，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夏小芳说：“那好，从现在开始，我就多看书。红球，你说我看哪些方面的书好？”

涂红球说：“我这两书架子书你都可以看，文学类、社科类、历史类、哲学类、法律害、艺术类、科技类，喜欢看啥就看啥。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开卷有益呀！一个人的气质、修养，不是装饰出来的，而是学习出来的，腹有诗书气自华嘛！”

夏小芳用羡慕和崇拜的眼神望着涂红球，半天才说：“我要有你这么大的学问早就好了。现在真后悔小时候贪玩，不爱学习，荒废了大好年华，脑袋里空空的，啥知识也没有。”

涂红球说：“你才38，学还来得及，知识要靠一点一滴积累，不可能一蹴而就”

夏小芳说：“从明天起，我把休息时间都用来看书学习，好好充实一下自己。”

 

一个月后的一个早晨，夏小芳换上雪白的工作服正准备干活，班长全金英走过来对她说：“夏小芳，你去车间主任办公室一趟，孔主任找你有事。”

夏小芳早有心理准备，但当她听到孔主任找她时，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参加工作二十年，车间主任是破天荒第一次找她，一时让她受宠若惊，手足无措，愣在原地没动。

全金英亲昵地拍了一下夏小芳的肩膀，说：“还愣着干啥？赶紧去！孔主任找你肯定是好事呀！”

夏小芳这才醒过神来，一路小跑来到主任办公室，气喘吁吁地问：“孔主任，您找我？”

孔主任正在低头审阅四车间本周生产计划表，办公桌一侧放着一红一蓝两套女式西装。他见夏小芳进来，抬起头，打量她片刻，说：“夏小芳同志，根据工作需要，从今天起把你调到车间办公室当接待员。我们四车间是一厂、也是北药集团的窗口单位，经常有领导视察，也经常有内宾和外宾参观，所以，集团公司领导高度重视车间的接待工作，你的条件很适合做这个工作。”说到这里，他用手指着办公桌上的女式西装说：“这两套漂亮的西装是为你量身订制的，是你上班必穿的工作服，从今天开始，你要严格要求自己，坚守岗位，站有站相，坐有坐相，接待来宾要彬彬有礼，不卑不亢，要显示出北药集团职工的精神面貌。好了，我就嘱咐这么多，你现在就拿着衣服去更衣室，换上红色工作服上岗。”

夏小芳去女更衣室换上红色西装，戴上红色贝雷帽，对着整容镜一照，西装太合身了，把全身优美的线条都勾勒出来，加上红色贝雷帽一衬托，美极了！她昂首挺胸走到车间一楼大厅，在巴台旁刚坐下。巴台上的电话就响起来。她急忙拿起电话说：“我是车间接待员夏小芳，请讲。”

车间孔主任在那头说：“上午十点，国家医药总局领导要来我们车间视察，准备十套无菌服，十付鞋套，做好接待工作。”

夏小芳回答：“好的，我这就准备。请孔主任放心。”

接待完国家医药总局领导，已经中午。夏小芳吃完午饭，就去一厂科技图书阅览室，借来一本厚厚的厂志。下午，没有大型接待任务，夏小芳就坐在巴台后面，专心致志地阅读厂志，眉头微锁，神情庄重，仿佛在完成一个重大使命。进出车间的领导和工人，都会自觉不自觉地停下来看夏小芳一眼。夏小芳却旁若无人，像入定的尼姑。

很快，夏小芳坐在车间一楼大厅秉书阅读的神情就成了四车间一道亮丽的风景线，车间三百多号男女职工路过一楼大厅都要看上一眼，连其它车间的青年男女职工也有慕名而来的，站在四车间门外指指点点，隔着玻璃一睹芳容。很多职工议论说：“夏小芳长的这么好看，被四车间掩没了二十年，一直干包装，可惜了了，现在才用到正地方。”

 

从前，总厂、一厂、二厂厂址都在银城市区，后来因制药工业污染环境，市政府就把三家制药厂（制剂车间部分）整体搬迁到银城西部的铁西经济技术开发区，北药集团总部也从银城市中心搬迁过来，统统整合在一个４6万平米的大院里。

一天下午，北药集团董事长齐震陪同副省长和省国资委领导参观一厂四车间，正赶上车间孔主任不在家，齐震是从银城市委调来的干部，属于政治家治厂，对制药技术一窍不通，就着急了，自言自语地说：“主任不在家，总得有个行家陪同介绍一下生产流程啊，哪怕找个工艺员也行。”

夏小芳听到这话，自告奋勇地说：“董事长，我对车间各岗位生产流程倒背如流，我来介绍吧。”

齐震听了大喜，立刻说：“太好了，太好了，你来介绍。”

夏小芳已经多次和孔主任陪同来宾参观车间了，把孔主任说的那些话，早就烂熟于心，再加上她认真阅读了多遍厂志，更是胸有成竹，就和董事长一起，把副省长及省国资委的领导引领到制粒岗位，从下料、制粒、干燥……一步一步地介绍，然后又介绍压片岗位、糖衣岗位、包装岗位……听完，每个人都知道了一片药是如何制造出来的。齐震对夏小芳的表现非常满意，不停地在一旁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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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夏小芳就被调到北药集团总经理办公室，当上了讲解员。

走进北药集团总部大厦的旋转门，就是一个六米高的宽阔大厅，大厅左边，是高耸的假山、小桥流水和鱼池，数十条色彩斑斓的观赏鱼在清澈的鱼池里游来荡去，令人心旷神怡。大厅右边，是一座巨大的沙盘，沙盘还原了北药集团制剂厂区和原料药厂区占地198万平米的全貌。沙盘的对面，就是展览厅，记录了北药总厂、一厂、二厂六十年辉煌灿烂的历史。

夏小芳的讲解任务，一是沙盘，二是展览厅。这对一个只有职高文化的夏小芳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她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迎难而上，当天就去北药集团档案处借来北药总厂（北药集团核心企业）厂志一至三卷，共计180万字，如饥似渴地阅读起来。读累了，她就休息一下眼睛，然后，站在巨大的沙盘前，熟悉沙盘的每一个车间，每一座厂房……夏小芳是有办公室的，和总经办的两位年轻漂亮的女打字员在一起。但她很少回办公室，大部分时间都在展览厅和沙盘前度过。总部大楼的干部上下楼经过这里，总能看到夏小芳心无旁务地阅读厂志，或聚精会神地研究沙盘的情景……

很快，夏小芳就能镇静、熟练地向来宾讲解沙盘和展览厅的全部内容，受到了来宾和北药集团领导的一致好评。

此时的夏小芳，更敬佩和崇拜丈夫涂红球。她想：“如果没有涂红球的引领、示范和严格要求，她永远也走不出四车间包装班，成为北药集团总经理办公室的一名讲解员。她非常珍惜这个岗位，每天都是兢兢业业地工作，不是站在沙盘前研究沙盘，就是站在展览厅背诵讲解词，永远是精神抖擞、斗志昂扬，笔挺地站在哪里。路过这里的干部，都用赞叹的眼神看她。

偶尔有干部小声议论几句：

“听说是从一厂车间来的，当过二十年的包装工人。”

“这么好的形像和口才，用晚了。”

“听说是职高毕业，学历太低，否则，前途无量。”

……

十

 

一晃，喻春雨和娜仁图雅结婚快二年了，他俩经营的烧烤店生意一直不错，除了每月还贷款还利息外，还能积攒下几千块钱，目前已经积攒下十万元。他们积攒钱是为了买车。他俩现在都在驾校考取了驾驶证，车一到手，就能开走。

这天早晨，喻春雨和娜仁图雅兴高采烈地来到一家汽车4S店，看汽车。看来看去，两个人都看花眼了，不知道买哪种牌子的好。其实，还是差钱，贵的买不起，便宜的又相不中。于是，两人又去了第二家4S店，看了一圈，两人同时看上长春一汽生产的宝莱牌轿车，仔细一看价，要十一万二，钱不够。两人就商定，再攒几个月钱，钱够了就立刻买宝莱。

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福祸。这时，让人意想不到的新冠疫情在武汉突然爆发。没过几天，武汉就全市封城。这时，新冠疫情已在全国漫延开来，银城也全市封城：停工、停市、停学……所有饭店、超市、电影院、浴池……一切公共场所都被政府贴上了封条，盖上了公章，一律停业！

喻春雨和娜仁图雅开的烧烤店，也眼睁睁地被两个身穿白色抗疫服、戴着大口罩、只露两只眼睛的家伙贴上了封条。两人见家家都被贴了封条，只好哭丧着脸回到家。

第二天，丁香湖风情小镇也被封了，小区居民不许出家门。喻春雨和娜仁图雅只好在家看电视，打扑克，消磨时间，吃不好，睡不香，度日如年。

一个月后，还不能出门，娜仁图雅说：“这啥时候是头啊？”

喻春雨没好气地回答：“你问我，我去问谁呀？这就是命，认吧！”

又过一个月，银城全市宣布解禁。市民都跑出来欢呼雀跃，像是重新获得了解放一样，弹冠相庆。喻春雨和娜仁图雅急不可待地跑到春雨烧烤店，撕下封条，打开屋门通风，收拾卫生，准备马上营业。这时，一名穿制服的政府官员走进来，高声质问：“谁让你们撕的封条？！”

喻春雨战战兢兢地问：“不是全市解禁了吗？”

官员喝道：“解禁就撕封条吗？！你看这一左一右，谁家撕封条了？！政府通知了吗？你这是严重违法行为，知道不？！”

娜仁图雅点头哈腰地陪着笑说：“我们错了，我们错了，我们这就把封条重新贴上。”

官员这才消了火，从挎包里取出新封条和胶水，递给娜仁图雅说：“人命关天！马上给我贴好！没有政府通知，任何人不许撕开封条，否则，严惩不贷！！”

官员看着娜仁图雅和喻春雨把烧烤店的门锁上，把封条重新贴好，才悻悻离去。

喻春雨和娜仁图雅又苦苦地等待两个月，坐吃山空，每月要还贷款还利息，要给图雅在北京读大学的弟弟寄生活费，积攒的买车钱已经所剩无几。图雅就着急了，说：“春雨，现在是只有出没有进，坐吃山空，我们不能再这么等了，赶快想点办法呀？”

喻春雨把两手一摊，垂头丧气地说：“全银城的人都在这么等，我能有啥办法？只有继续等，没有别的好办法。”

又苦等一个月，政府终于把所有饭店的封条都启封了。喻春雨和娜仁图雅打开烧烤店的一瞬间，激动的眼泪都流了出来。喻春雨搓着双手说：“老天爷呀，谢谢你，你终于给我们活路了！”

娜仁图雅说：“老天爷呀，再封一个月，我们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

第二天，春雨烧烤店就开门营业了。但新的问题又来了，几乎没有客人上门，每天满怀信心地要挣钱，结果是每天都赔钱。

两旁的饭店也是如此，家家一筹莫展。有一半饭店在窗玻璃上贴出告示：“正常营业，急租急兑！”

但无人问津。这个时候，谁还敢往火坑里跳哇。

又过了两个月，生意仍然清冷，不见一点好转征兆。娜仁图雅算计一下，积攒的买车钱仅剩下六千多，去掉还贷款还利息，给弟弟寄生活费，连当月吃饭钱都不够。

这天，生意格外冷清，到中午也不见一个客人。娜仁图雅就对喻春雨说：“我们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别挺了，想辙吧。”

喻春雨哭丧着脸说：“现在全银城老百姓不都在默默地挺吗？我是啥辙也没有！”

娜仁图雅说：“我想明天就去北京打工，听说那里给的工钱比银城高一倍，带走一张吃饭的嘴不说，还能挣点钱。”

喻春雨听了这话，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板着脸说：“坚决不行！你是我老婆，求婚那天我说过，让你一生幸福，衣食无忧。我现在已经很自责了，你再出去流浪，你让我的脸往哪搁呀！”

娜仁图雅说：“可是我们积攒的钱不够这个月开销了，我们吃啥呀？”

喻春雨说：“现在只要有我吃的，就有你吃的，剩半拉馒头，我不吃也给你。就是钱花光了也不怕，车到山前必有路，况且还能顶上半个月，到那时，也许生意就出现转机了。”

丈夫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娜仁图雅就不好不给丈夫面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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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还是不见一个客人。娜仁图雅说：“今天早点闭店吧，我已经一个月没去大众浴池泡热水澡了，想去泡一个，好好享受一把人间快乐，你也跟我一起去吧。”

喻春雨也一个多月没泡热水澡了，就很痛快地答应了。两人手拉着手去附近的大众浴池泡热水澡。

喻春雨在热水池里泡的汗流浃背，又去桑拿房静坐十分钟，把汗彻底出透，才叫搓澡师傅给自己搓澡……

喻春雨从浴池出来已经是晚上五点半。他以为这个时间，妻子早已到家。他走进家门一看，妻子竟然不在！客厅的茶几上有一张妻子写的纸条，他急忙拿起来看。上面写着：“春雨，原谅我不辞而别。我是你的妻子，我爱你。所以我不想再难为你。我走后，你不要找我，你也找不到我。等疫情过去，生意好了，你再微我。你的图雅。紧握你的手！吻你！”

喻春雨这才知道自己上了妻子的当，急忙掏出手机，给妻子打电话，里面响起一个悦耳的女声：“这部手机已关机……”

喻春雨心急火燎，一连打了几次；接着，又一连打了几天，娜仁图雅的手机都关机。

喻春雨万般无奈，只好给雷驰打电话：“雷驰，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图雅背着我离家出走了。”

雷驰哈哈大笑起来：“这是好事，否则，你们俩都没饭吃。不要担心，图雅是个善良的妻子，总有一天会回来的。”

喻春雨说：“我知道她善良，她处处为我着想。可图雅走了，把我的心也带走了。我现在生意开不下去了，没有来钱的道了，每月还要还银行四千三，真是不知道咋办了，死的心都有。”

雷驰急忙说：“你在家等我，我马上开车过去，咱哥俩喝两盅，一切忧愁就都没有了。”

喻春雨说：“好好，我现在就需要有个人陪我喝酒聊天。”

雷驰放下电话，立刻跑到楼下，开车向丁香屯进发。快开到丁香屯时，突然接到喻春雨打来的电话。他边开车，边接电话：“啥事快说。”

喻春雨说：“你把车直接开到烧烤店，我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雷驰哈哈大笑：“我已闻到一股羊肉串味，好香啊！”

喻春雨也哈哈大笑：“还有烤黄花鱼呢。白酒、啤酒都备好了，今天咱哥俩喝他个一醉方休！”

很快，雷驰就把车稳稳地停在春雨烧烤店门前，快步流星地走进店里。此时，喻春雨在低头烤香肠，正在往香肠上洒佐料……

雷驰进门就笑着说：“春雨呀春雨，你可真有出息，我还以为你在丁香酒楼请我吃满汉大餐呢，没想到是在自家店里吃烧烤，你咋这么会过呢！”

喻春雨抬起头，笑着说：“不会过不行啊！我现在囊中羞涩，这个月的吃饭钱都不够，再去打肿脸充胖子，给谁看呀！”说着，把刚烤好的香肠也摆上了桌。

桌子上已经摆满了各种香喷喷的烤串，还有白酒、啤酒……雷驰便和喻春雨坐下来，边喝边聊。

雷驰问：“春雨，你不会混的这么惨吧，连这个月的吃饭钱都不够？”

喻春雨一脸愁容，说：“这是真话，一点不扒瞎。”

雷驰不解地问：“咋会这样呢？”

喻春雨说：“不信我给你算算帐。现在烧烤店干赔钱，没有来钱的道，每月却要还银行四千三，还要给我小舅子寄一千五的生活费，这是雷打不动的，压的我喘不过气呀！”

雷驰问：“你有必要月月给你小舅子寄生活费吗？”

喻春雨说：“当然有必要！一来，这是我对我图雅的承诺。二来，我小舅子读的可是北京的大学，将来能成为科学家，我就是不吃不喝也得供完我小舅子大学毕业呀！”

雷驰拍了拍喻春雨的肩膀，说：“你小子讲究！我得向你学习！这辈子有你这样一个朋友，我很幸福。来，为我们二十年的友情干一个！”

两人同时端起酒盅，碰在一起，然后，一扬脖，干了。

喻春雨吃着羊肉串说：“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让新冠病毒给坑的。本来日子过的好好的，马上就要买车了，突然，横空出来个啥新冠病毒，封城了，烧烤店被贴了封条，来钱的道断了，坐吃山空，积攒的买车钱也快花光了，图雅也被逼走了，你说，我的损失有多大？我的命咋就这么不好呢？”

雷驰吃着黄花鱼串说：“这事就得想的通。命不好的不光你一个人，现在全中国、全世界的老百姓，不都在默默地忍受着吗？谁有啥咒念啊？就连东京奥运会都推迟到明年举行了，而且还是无观众比赛，卖出去的门票统统退票，这个损失多大呀！”

喻春雨说：“我现在做梦都盼着疫情马上结束，我的烧烤店还像从前那样红红火火，每天都能挣个五百六百的……”

雷驰拦住说：“你别做美梦了。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疫情不会马上结束，而且会长期存在。不是有防疫专家说嘛，人类要有与新冠病毒长期共存下去的准备，几年、十几年、几十年都说不准。”

喻春雨哭丧着脸说：“那我可就挺不下去了。一个月还银行四千三，压得我喘不过气，下个月我没钱还银行，银行就得低价拍卖我的房子，到那时，我就惨到家了。”

雷驰说：“与其被银行低价拍卖，不如自己现在就卖，还能卖一个不错的价钱，损失少一点。”

喻春雨一拍桌子，说：“那老子现在就卖房子。”

雷驰说：“这就对了，赶快卖掉，下个月就不用还银行钱了，你就没有压力了。”

喻春雨想了想，长叹一口气说：“可我现在还欠银行65万贷款没还，这房子的产权还是银行的，我要卖掉，银行能同意吗？”

雷驰说：“你现在卖房，银行肯定不同意。你要分两步走。第一步，先解除贷款。”

喻春雨急忙问：“我没钱，咋解除贷款呀？”

雷驰说：“让买你房子的人去银行帮你还上65万贷款，然后，你就有权卖房子了。这个卖房过程要长一些，最快也得一个月。”

喻春雨问：“为啥要那么长时间？”

雷驰说：“每一个步骤都需要半个月，很麻烦的。”

喻春雨说：“哪就是说，我得还银行两个四千三，这不是要我命吗？”

雷驰说：“这是在立刻卖掉房子的情况下，如果迟迟卖不掉，你就要还银行N个四千三。”

喻春雨就把头低下了，摇着脑袋无奈的说：“哪就让银行拍卖好了，拍卖多少钱我都认。反正我手里也没钱，就剩下一条命了。”

雷驰说：“那样，你就吃亏吃大了。我看还是争取快点卖出去，现在就用手机把出卖房子信息传出去，兴许明天一早就有卖主和你成交，然后当天就让买主去银行帮你解除贷款，再给银行的人一点好处费，让他加快办理，争取二十五天就把两步都走完，少还银行一次贷款。”

喻春雨听到这话，头就抬了起来，眼睛也亮起来，兴奋地说：“那就按你的说法办，我现在就把卖房信息发到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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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春雨说完，拿起手机，迅速找到“界面”，思考片刻，便往手机上打字：“急售丁香湖风情小镇住宅，房龄二年，多层三楼，84平米，精装修，家电家具全送，拎包入住，售价80万，本人承担大税。电话：13505005276喻先生。”然后，又在手机相册里找出六张住宅内景照片，准备一同发到网上。制作完成后，他把手机递给雷驰说：“你再帮我看看，这样行不行？”

雷驰接过手机，认真地看了一遍，点头说：“你小子行啊，房价行情门儿清。”

喻春雨说：“我就住在这里，当然知道行情。疫情以后，房价都掉了，80万能卖出去就烧高香。”说完，按了发送，把售房信息发到了网上。

雷驰说：“我建议，你把烧烤店也尽快兑出去，二年之内不要碰餐饮这个行业，有疫情在，生意火不了。”

喻春雨说：“我也是这么想的。问题是将来干啥呀！咋说也得挣点饭钱呀！我现在是穷的丁当响，和乞丐只差一步之遥啊！”

雷驰长叹一口气，说：“我现在和你一模一样，也成穷人了。不瞒你说，炒股把我这些年挣的钱全部赔进去了，气的媳妇天天跟我吵，动不动就回娘家住，孩子也送到了姥姥家。为了养家糊口，我已经把沃尔沃卖了，又花一万八买台二手桑塔那，劳力士手表也当了，你看，”说到这，雷驰把左手腕亮了出来：“这里空了”

喻春雨用崇敬的眼神看着雷驰，半天才说：“雷驰，我一直把你当富人看，直到现在，你说话办事的风格还像个富人。”

雷驰冷笑：“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呀，磨爬滚打，苦苦奋斗了二十年，一心想跳进富人圈，觉得离富人圈只差一步之遥，再咬紧牙关跳两步就进去了，可跳来跳去，又回到了穷人圈。哎呀，我认了，我从小就在贫困中长大，本来就是穷人。其实，当个穷人也没啥不好，现在我穷，但我活的轻松。”

喻春雨问：“下一步，你打算咋办？”

雷驰说：“我这一个多月，天天开着我这辆老爷车，在银城大街小巷上跑，到处寻找商机。我发现开个打粉店不错。首先，它不受疫情影响，旱涝保收。其次，它投资少，几乎不用流动资金。第三，省心，管理简单。目前，和平、银河、铁西、皇姑、银北几个区都有布点，就于洪区还没有一家。要开打粉店，就在于洪区开，地点我也选好了，就在于洪南里市场旁边。”

喻春雨问：“开打粉店能挣大钱吗？”

雷驰说：“这是个靠力气吃饭的活，研磨一公斤米类或豆类，收费十五块，研磨名贵中药，酌情收费，主要靠走量挣钱，大钱肯定挣不着，但养家糊口还是富富有余的。”

喻春雨说：“那我就决定跟你一块干了。房子卖出去，还完贷款，交完大税，还能剩下十来万块钱，烧烤店兑出去也能回来几万块钱，我可以都投到打粉店里。”

雷驰说：“那太好了。先期我们各投十万就够用。主要用于租房和购卖各种规格的研磨机，研磨机在网上就能订购到，都不贵。还有就是装修门脸和开业典礼，我还准备在银城晚报上打一周广告，招引八方来客，广积人脉。”

喻春雨说：“你想的太周到了，做生意你是我的老师，我得向你学习。眼下你就可以张罗这事，研磨机要早点订购，租到房子还要装修，让你费心了。我把房子卖完，烧烤店兑出去，就全力协助你。”

突然，喻春雨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手机接电话，里面传来百灵鸟一样悦耳的女声：“请问，您是喻先生吗？”

喻春雨立刻兴奋起来：“我是喻先生，你要买房吧？”

对方说：“我是芒果房屋中介业务员小李，看到您在网上打出急售住宅的广告，知道您一定着急用钱，我们公司想帮您尽快把房子卖出去。您在网上发的消息很少有人看到，而我们芒果在银城有四百多家分店，遍布银城所有角落，如果您同意在我们芒果登记卖房，我们可以在四百多家分店同时给您好强推，可能明天就把房子卖出去。如果自己卖，也许半年都卖不出去。您同意在我们公司登记吗？”

喻春雨急忙说：“同意同意，我就想快点卖出去，急等用钱！”

小李说：“那好，我现在就给您登记。我们芒果是双向收中介费，收费标准是百分之一，您能接受吗？”

喻春雨说：“能！能！”

小李说：“那好，等待佳音，再见！”

雷驰说：“真是左右逢源啊！有了芒果介入，房子很快就能卖出去。”

喻春雨说：“我恨不能明天就卖出去，好和你一块张罗打粉店。”

……

两人都非常兴奋，边聊边喝，喝到酒酣耳热，还在推杯换盏……最后，都喝高了，横躺在烧烤店的地板上，呼呼大睡……

尾声

 

2021年元旦这天，银城雪过天睛，风和日丽，万里无云。上午九点五十八分，地处于洪南里的“雷雨打粉店”正式开业。雷驰和喻春雨请的戏班子从上午一直唱到晚上天黑，热情一直不减。驻足观看文艺演出的老百姓兴致勃勃拥来，冻的实在坚持不住了，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始终把店门前围成一个弧圈，掌声笑声不断。前来“雷雨打粉店”打粉的顾客络绎不绝，有研磨各种米类的，有研磨各种豆类的，也和研磨各种中药材的……雷驰和喻春雨这两个店老板，此时此刻都成了研磨工，身穿白大褂，头戴白帽子、白口罩，站在研磨机前，不停地上料，摁电门，出料……把这几个简单的动作重复了不知多少遍，不厌其烦，乐此不疲。

晚上下班，两人一盘点，当天收入高达1880块钱，超出预期一倍多，让他俩始料不及。

雷驰挥着拳头说：“我们旗开得胜！一鸣惊人！”

喻春雨也挥着拳头说：“我们开个好头啊！前景不可估量！”

雷驰拍着喻春雨肩膀说：“我们走，我开车先送你回你妈家，我再回家。”

喻春雨说：“好啊好啊，以后你这辆老爷车就当我们上下班的班车吧，正好顺道。”

在行驶的汽车上，雷驰边开车边说：“现在挣钱难啊！很多大学生都找不到工作，不得不出来摆地摊，我俩从小学习就不好，勉强混个职高毕业，竟然有这样一份不错的收入，知足吧。”

喻春雨说：“是呀是呀！我现在是太知足了。我想再奋斗几年，买个房子，把图雅叫回来 ，为我生个儿子，就是我最大的幸福了！”

 

也是2021年元旦这天，当东方红日喷薄欲出时，夏小芳在省人民医院生下一对龙凤胎。男婴五斤二两，女婴四斤八两，母婴平安。

护士一手一个，笑着把一对婴儿抱到夏小芳面前，她仔细端详，乐得合不拢嘴，咋看也看不够……

涂红球听说夏小芳竟然给他生下一对龙凤胎，惊喜若狂，一路小跑，到超市买了二斤高档喜糖，逢人就发，嘴里还不停地说着：“我们生的是龙凤胎，我们生的是龙凤胎……”